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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82)+番外

夏语则与诗情一道出宫,去给顾香生将放置在娘家的几箱衣裳拿回来,她甚至没来得及与春辞说上一句话,直到夜幕降临,春辞才等到夏语疲惫的身影。

“回来了?”她起身相迎,忍不住心疼地埋怨,“你何必为了我向王妃开口,没的落个不好!”

夏语苦笑:“跟着思王妃入宫的那两个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叫诗情的长相说话都斯斯文文,没想到也是个心狠的,我们到了顾家之后,她就直接将我撂在门房那里不管了,水也不给一口,我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她出来。”

春辞大吃一惊:“这么说你连顾家太夫人的面都没见上了?不管如何你也是从宫里头出去的呀,顾家人怎能如此失礼!”

夏语:“还用说么,指定是得了思王妃的授意!你呢,你真将钥匙给出去了?”

春辞点点头。

夏语哎呀一声,顿足道:“你怎的就这么好拿捏!本就该将此事说与殿下听,让他来决断,以殿下对你的情分,定然不会让王妃如此对你的!”

春辞面色黯然:“你别胡说,我与殿下哪有什么情分,我等顶多只是有些年份的宫女罢了。”

夏语:“玉阶也只是益阳王跟前的大宫女呢,不照样被益阳王许诺要封她为侧妃么?咱们殿下可比益阳王还好说话些,他心里一定也念着旧情的,只是碍于思王妃在,不好开口罢了,你若不主动,难道还真等着顾氏将你给发配到别处去么?”

春辞嗫嚅:“同人不同命……”

夏语打算她的自怨自艾:“别忘了,你现在已经被王妃记在心上了,谁知道她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你,只要一日还在长秋殿,你就一日是思王妃的眼中钉,难道还想等着思王妃良心发现,主动罢手么?”

春辞有些意动。

夏语又道:“思王妃不过刚嫁过来,总不能一手遮天,只要思王发话,她就不能不收敛,此事你须得向思王亲自禀报才行,若思王知道先皇后留下的遗物被王妃亲自动用,不可能还无动于衷的。”

春辞点点头:“罢了,明日寻个机会与殿下说,不过玉阶的事,你可别再提起,我没有那份心气和奢望,也万万配不上殿下。”

夏语冷笑:“什么叫奢望,当年卫子夫也不过是一介歌姬,后来还不是母仪天下?你好歹还是良家出身呢,不比卫子夫强上百倍,只要殿下说你好,思王妃也不能拿你怎样,想想玉阶,等她真被益阳王封了侧妃,就是将来益阳王有了正妃,难道还能随意拿捏你?有时候人差就差在一个名分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春辞默默无语。

夏语握住她的手:“你我相伴多年,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过得好了,你这性子太软弱,容易受人欺负,我若不为你出头,还有何人能为你出头,思王每日都要抽出两个时辰在书房独自看书,到时候你可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看着夏语诚挚的神情,春辞终于点了点头。

隔日是休沐,无须朝会议政,本来新婚燕尔,年轻人也难免贪睡,但一大早,思王就从寝殿起身,往隔壁书房去了,看在长秋殿众人眼中,都觉得他与新王妃感情不过尔尔,竟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了。

春辞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听了耳边的闲话,反而逐渐定下心神,手里端着从小厨房拿过来的早膳便敲开书房的门。

“进来。”不一会儿,里头传来思王的声音。

春辞推门而入。

思王抬首,看见她手上的托盘,还有点讶异:“怎么是你来送早膳,杨谷呢?”

春辞道:“婢子有事向殿下禀报。”

“哦?”思王将手头的书合上放到一边,“说罢。”

春辞跪了下来,正要说话,却听得外头又有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有人道:“大郎可在里面?”

是思王妃的声音!春辞一颗心悬在半空。

“在。”思王道,春辞甚至注意到他嘴角缓缓舒展开来,露出一抹笑意。

“春辞也在?”顾香生笑吟吟,“我是否打扰了二位?”

春辞不敢说话,魏临却带了些无奈地笑睇她一眼。

“若是打扰,难不成你就不进来了?”

春辞有些吃惊,从前思王脾气好归好,却从没用过这样调侃随意的语气和他们说话。

“我脸皮厚,反正已经打扰了,便索性打扰到底。”顾香生笑嘻嘻回道,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在旁边找了个席位坐下,望向春辞。“有件事想与大郎商量,正好春辞也在,省得我再去叫人。”

时下女子称呼夫婿,有按照排行来喊的,譬如大郎,二郎,三郎,与下人的称呼一样,也有喊夫君的,都显得亲近,但这是宫里,春辞以为思王妃在人前怎么也会喊一声殿下之类的,谁知她竟全不照规矩来,直接就按照民间夫妻的称呼,而殿下竟然也没有纠正她。

魏临:“何事?”

顾香生:“昨日我问春辞要了长秋殿的钥匙,没想到那里头还有先皇后的遗物,不知将那些东西挑一些送同安,妥当与否?”

魏临颔首:“长秋殿的一切都由你作主,以后这些事情就不必与我说了。”

简单寻常的话却让春辞的心微微一颤,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连先皇后的遗物都可以全部交给思王妃,她再说什么,反倒会让思王觉得是在搬弄是非而已罢?

“春辞,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王妃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思王温言道。

春辞勉强笑了一下:“婢子没什么想说的。”

顾香生:“既然如此,那就先由我来说罢。昨日夏语回来之后,与你说了什么?”

春辞心头一惊,不由抬头,却见思王夫妇二人也正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没说什么。”

顾香生:“她可是怂恿你到思王面前来告状,挑拨离间,说你也是思王跟前有头有脸的人,我不应该一句话就将你掌管多年的事务给剥夺了?”

春辞并非蠢人,在宫中多年,习惯了处处小心,虽无害人之心,可听多了那些害人手段,她也本能地带着一种警惕,此时听见思王妃完全说中,心里便隐约觉得不对起来。

“婢子愚钝,请王妃明示。”

顾香生不答反问:“你与夏语二人是何时入宫的?”

春辞:“永康九年的春天。”

顾香生:“你们是一入宫就被分配到思王身边的?”

春辞此时已经意识到,整件事很可能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思王妃为了争风吃醋,急于树立自己的权威,否则,断不至于连思王也在场。

她仔细回想:“当时婢子先是被分配到尚功局洒扫,帮师傅们打打下手,后来因为师傅赏识而掌了针线,永康十年才进的东宫。至于夏语,是永康十一年才入东宫,据说她先前在李德妃那边,啊,就是三皇子的生母,当时李氏还是婕妤,夏语因故犯错,本来要被遣至永巷的,不知怎的得了贵人青眼,这才被调到东宫。”

顾香生:“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眼?”

春辞摇摇头:“年岁太过久远,记不起来了,也许夏语没有说过。”

顾香生与魏临相视一眼,前者放柔了语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与思王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将你叫过来问话,为的便是让你知晓来龙去脉,免得为人利用而不自知。”

魏临的话则更直截了当得多:“夏语在我身边多年,一直战战兢兢,无不尽职,我本不欲与她计较,但她如今越发不安分了,受了幕后之人的教唆,便来挑拨离间,想通过你将长秋殿搅得一团混乱,我却不能饶她,你回去之后也不必露出声色,只看能否将夏语身后之人牵出来,我便能为你记一大功。”

顾香生笑道:“就算给殿下当侧妃,说到底仍旧是侧室,怎么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来得舒爽?今科春闱中有许多年轻进士,俱是一时俊杰,你是殿下面前有头有脸的宫女,即便要嫁人,那也得是风风光光,明媒正娶地入门才好。”

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有春辞插嘴的余地,她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忙伏身唯唯道:“必不辜负二位殿下信任。”

……

长秋殿活计不多,很多事情更不需要大宫女亲自动手,夏语找了个借口再小屋里躲闲,实则惴惴不安来回踱步,好不容易才等到春辞归来,忙迎上前:“如何,殿下与你说什么了?”

春辞摇摇头,露出些微黯然:“殿下说如今长秋殿内外俱由王妃作主,让我以后不要拿此事去叨扰他。”

夏语一愣,顿足道:“没想到殿下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

春辞忙掩住她的嘴:“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这样心直口快的夏语,实在很难想象她竟然是安插在思王身边的棋子。

想及此,春辞不由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幸好夏语没有发觉,依旧在为春辞抱不平:“殿下怎能如此,你才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呀!”

春辞再多心事,也被她说得扑哧一笑:“照这么说,杨谷才是跟在殿下身边最久的!”

夏语撇撇嘴:“杨谷又不是女的,怎么能算?”

她随即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我觉得这事真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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