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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100)+番外

不得已,刘远只能妥协,他又会想,既然跟我毫无关系的人都能当诸侯王了,凭什么我的儿子就不能当诸侯王?

所以与皇子分封相关的提议,很快就被通过了。

但是到了公主这里,宋谐等人就被卡住了。

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他们的封地都是以县为单位的。如果皇帝喜欢,充其量就多封给他两个县,而绝不可能用郡来封,因为现在一个郡就差不多相当于后世一个省,放眼全国的郡也就那么几个,儿子女儿却会越生越多,把郡当作封地那得是多败家的行为,估计没几年中央就别想有财政收入了。

皇子将来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他的封号和封地都比较敏感,刘远没让宋谐他们封自己的儿子为王,宋谐他们也不会自作聪明,不过公主就不必顾忌那么多了,所以宋谐他们给刘桢拟定的封地是阳翟县,给刘婉拟定的是长社县,给刘妆拟定的是平舆县,给刘媗的是宁平县。

再小的公主就先不必操心了,能不能健康长大都还是两说。

这四个县全部都是在颍川郡,按照时下的说法,颍川郡本来就人杰地灵,现在更是龙兴之地了,自然与其它地方区别对待。

其中阳翟是颍川的治所,相当于后世的省会,长社县则是刘远他们的老家,地位比其它两个县还要突出一些。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宋谐已经很花心思了。

他知道刘远对刘桢比较看重,刘桢又是刘远原配的长女,刘远登基之后,是肯定会追封原配为元后的,所以把阳翟作为刘桢的封地,可以突出她的地位,也不会显得比其他子女超然很多。

然后刘婉是次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张氏应该会被刘远立为皇后,那么刘婉就是继后的长女,身份也比较特殊,长社县作为刘家的老家,意义特别,又没有阳翟那么重要,封给刘婉是顺理成章。

不过刘远听完之后并不是很满意。

他的手指挪到“皇女皆封县公主,仪服同列侯”那行字上,道:“若仅是公主二字,便与东周列国时相差无几了,与新朝气象不匹。”

大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便都不吱声,屏气凝神地等待下文。

刘远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样罢,若是于国有功者,可在公主二字前加‘长’字,以示尊崇。”

众人都是一愣。

不过刘远这还不算完,他又开始挑剔封地:“这两个地方不妥,不要用阳翟和长社。”

宋谐就问:“陛下属意何处?”

刘远命人拿来舆图,看了半天,然后道:“将长社换成安阳,寓意好。”

安阳县也在颍川郡,此地物产丰饶,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宋谐表示理解,又问:“陛下长女呢?”

“此处何名?”刘远指着咸阳附近一处地方问。

这时候的舆图很形象,有山就画山,有水就画水,不过要像现代那样比例清晰是不可能的,刘远问的那个地方是一片平原,就在咸阳以东,中间隔着渭水。

宋谐一时没想起来,回答刘远的是熊康:“启禀陛下,此地名为长安乡。”

刘远又问:“此地物产如何?”

熊康:“此处西有山川,东为平原,地势由高而低,山水相傍,物产丰饶,所出多送往咸阳,实是钟灵毓秀之地。”

刘远喔了一声,沉吟片刻:“那就改乡为县,以封刘桢。”

众人张大了嘴巴。

熊康随即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

刘远弗然不悦:“为何不可?”

熊康:“咸阳乃京畿重地,国之都城,按理说,周围郡县皆不可为封地,况且公主虽然尊崇,实为帝女而非帝子。若帝女得封如此重地,将来诸侯王又该如何自处?”

刘远挑眉:“卿等以为如何?”

孟行道:“臣以为熊康所言只是原因之一。日后咸阳若要扩建,势必触及长安乡地界,届时也不方便。还请陛下将公主改封它地!”

房羽却道:“孟先生所言,臣未敢苟同,咸阳城如今已经够大了,想要扩建不知何年何月的事情,也未必非要征用长安之地,现在担心这些未免过早!以公主守卫咸阳的功劳,得封此地又有何不可?”

他算是看出来了,长安虽然现在还只是个乡,但它位置特殊,就在咸阳旁边,刘远把刘桢封在这里,显然是想表彰刘桢守城之功,凸显她独一无二的地位。

如果现在换作是个皇子,房羽还未必敢这么公然为刘桢张目,但是公主不同于皇子,权力再大也有限,不会惹来太多的忌惮。

大家现在反对刘桢封在长安,也仅仅是针对长安的重要性和刘桢身为女子的身份来说,而并不是出于担心刘桢嚣张跋扈威胁皇权。

这些意见,刘远统统左耳进右耳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如果他是从父辈手里接过的皇位,现在当然不敢忽视重臣的意见,但他不是,作为亲手打江山的人,他有那个实力选择自己想听的去听。

刘远就说了一句:“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于是世界清静了。

——————

刘桢此时还不知道在自己的封号与封地上,群臣还有过这么一番争执。

她正在与久别重逢的刘楠叙话。

刘楠是跟着刘远大军一道回来的,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许众芳等人,刘远登基之后要册封群臣,这是新朝首要的大事,他们势必都得在场。

刘桢与刘楠也有三年不见了,在刘楠看来,刘桢变化很大,而对刘桢来说,刘楠的变化也不可谓不小,三年的军旅生涯磨掉他原先的跳脱与浮躁之气,整个人变得沉稳许多,刘楠如今已经虚岁十九了,明年就可以加冠,到时就算是真正成年了。

兄妹暌违三年,自然分外激动,刘桢拉着刘楠问了许多他在军中的生活,刘楠也没忘记询问妹妹在这三年是如何过的,待叙完家常,刘桢才进入正题:“不知阿兄如今有何打算?”

以前四处打仗所以没什么感觉,现在刘远称帝,刘楠作为已逝原配的长子,身份立马就特殊起来,这世上从来就不缺投机钻营的人,刘远虽然还没有透露出立太子的意思,就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放在刘楠身上了。

熟悉刘远的人都知道,刘远不太喜欢这个长子,对张氏所出的幼子也谈不上特别喜爱,上头没有偏向,下头也不好贸然地押注,所以大家虽然各怀心思,却都还在观望,刘桢跟房羽交好,私下也没少听到这样的小道消息——刘远还未登基,底下就已经开始波涛暗涌,等到将来真要立太子的时候,除非刘远心意坚定,态度明确地要立某某人为太子,否则现在就可以想象到时候会是何等激烈的情景了。

刘楠苦笑:“三叔建议我弃武从文,先前打江山的时候还好说,现在立国了,更需要的是能谋善断的文臣,我知道阿父也是这般想的,但你知道,我于此道实在不擅长,连听那些文绉绉的话也觉得不耐烦,勉强去做,到时候只怕更惹得阿父生气,还不如继续待在军中历练算了。”

刘桢点头:“这样也好。”

刘楠对妹妹竟然会赞同他表示惊讶:“先前你不还不赞成我继续待在军中么?”

刘桢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虽然立国,但天下未定,诸侯王未必没有异心者,北边还有匈奴虎视眈眈,国不可一日无兵,未来阿兄身为阿父长子,可多些谋取在战场上立功的机会。”

刘楠看着妹妹侃侃而谈的模样,笑道:“你若是男儿,此时阿父定是想也不用想,直接立你为太子了。”

刘桢白他一眼:“我的好阿兄,这种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必假设了!”

刘楠敛了笑容,认真地问:“阿桢,你希望我去谋求太子之位么?”

刘桢一愣,随即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自古为了皇位,多的是父子相疑,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当然现在还没发生,但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刘远和刘楠都是刘桢深爱的家人,刘桢当然不希望自己这两个亲人反目成仇,但如果皇位最终没有落在刘楠身上的话,刘桢又不敢保证新帝的胸襟会宽广到能够容纳身为元后长子的刘楠。

“阿兄想当太子吗?”刘桢将问题又丢回刘楠。

刘楠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无意于此,若阿父许之,我自当接下,若阿父不让,我也不想去和阿槿他们相争。”

只怕如果让老爹在阿槿和你之间选择,他还宁愿选择你呢!刘桢默默吐槽了一下。

“阿兄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我自然也不会多加干涉,就照着你的心意去做罢,阿父正值壮年,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阿兄不妨多在战场磨练几年再说!”

刘楠笑道:“你这语气怎么和子望一模一样?”

刘桢大吃一惊:“你连这种事情都与他商量?!”

刘楠不以为意:“子望不是多嘴之人,你无须担忧,先前我也是被阿父登基的消息所惊,心烦意乱之下,这才找了子望一诉衷肠。”

刘桢:“那子望有何建议?”

刘楠:“他说的倒与你差不离,就是让我稍安勿躁,我瞧你们性情倒也般配,不如我上禀阿父,择他为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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