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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70)+番外

张氏的地位今非昔比,如今天下虽有楚帝,但世人皆知楚帝只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他也还未立后,豫王妃三个字在衡山郡就意味着不逊于皇后的权势,别说张氏办宴,人人都挤破了头,以能赴宴为荣,即便是没有被邀请到的,也要送上厚厚一份礼物。

张母和张氏小妹赵张氏上次来的时候,张氏还只是郡守府的小君,如今摇身一变,档次上了好几级,王府的富丽堂皇,人来人往的喧嚣热闹,甚至是张氏身上气质的转变,都令她们目不暇接,看花了眼。

赵张氏更是连连咋舌,她从未想过自家阿姊还能有如今这般被众星捧月的好日子,心中不由暗恨当年不是自己嫁到刘家,面上却还要同他人一般奉承讨好张氏。

前来赴宴的女眷一般都带着儿女,刘桢作为长女要负责招待,刘槿作为宴会的主角,也要开始学会让这些小伙伴都能宾至如归,宋弘则陪伴在刘槿身边,作为半个刘家人被正式介绍出去,当然碍于刘远没有人敢会什么难听的话,大家还纷纷夸赞豫王仁义,妥善照顾宋留的血脉云云。

等到宴会结束,张氏才终于得以有空单独接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虽然这场宴会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虽然作为主人,难免忙累,不过现在的张氏已经能够在人前表现得游刃有余了,与从前局促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刘桢与刘槿宋弘便一前一后走进来,三人先向在座长辈行礼,然后刘桢道:“阿母,阿质与我们约了一道出去玩耍,我们这便出去了。”

张氏看到宋弘便心觉不快,嘴上却道:“何不喊上阿婉和阿妆?”

刘桢笑道:“阿婉与阿妆今日自要与她们的朋友出去逛街,我们是要到城外去射箭。”

张氏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们就去罢,记得早些回来。”

三人离去后,赵张氏就问:“阿姊,我听说陶氏有孕了?”

张氏看了她一眼,“不错。”

赵张氏骇笑道:“阿姊,你可真有容人之量,那陶氏不过一姬妾,宋弘还非王上的亲子,却竟能在府里住下,听说他的待遇还与阿槿他们一样?”

张氏不悦:“这是王上的决定,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赵张氏哎呀一声:“我这不也是为阿姊抱不平么?”

张氏今非昔比,轻易不会受她撩拨,只睨了她一眼:“那就多谢你了。”

赵张氏噎了一下,只能住嘴。

旁边张母道:“我自进王府以来,就听说王上宠爱陶氏,还未知陶氏腹中是男是女,就已经写信回来为其命名了,可有此事?”

张氏只能道:“确有此事。”

张母叹道:“阿云,你少年时便倔强,如今性子也未改多少,依我说,王上再喜爱那陶氏,她也只是个姬妾,当不了正妻的,你可别为了此事与王上争闹,须得柔顺一些才好,王上那等人,不是你能拿捏的。”

张氏被戳到心病,她将左右屏退,便不再掩饰心情,当着母亲的面泣道:“阿母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如今又有何人敢违逆王上,何况是我?我只是见他看重陶氏,孩子都还未生下来,名字就已经取好了,想当年我怀着阿槿的时候,都未曾有此待遇呢!”

张母不是个精明厉害的,闻言只有跟着女儿一道唉声叹气的份。

赵张氏就道:“阿姊也忒好心了,你才是堂堂豫王府主母,怎的却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依我看,陶氏那孩儿生不生得下来还是两说呢!”

张氏吓了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张氏笑道:“阿姊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你若是不乐意,多的是法子不要留下那个孩子!”

张氏喝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豫王府可不是你那乡下草屋,容得你在这里放肆胡说,再有下次,我便要撵人了!”

赵张氏撇撇嘴,丝毫不惧:“阿姊也无须摆出豫王妃的架子来吓唬我,我不说了便是,不过阿姊你自己好生想想罢!我听说王侯之家,最多的就是宠爱姬妾废弃正妻的事情,陶氏若真生下一个男孩,他日阿姊你与阿槿他们还有立足之地吗?”

她说完这番话,确实也就没再多嘴了,张氏被她搅得心烦意乱,当晚连觉都没睡好。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增加,陶氏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张氏每看见一回,就要难受一回,到后来索性眼不见为净,就让她安生待在屋子里养胎,没什么事情不必到她跟前来。

不过张氏很快就会发现,她所要烦心的远远不止这些,相比起来,陶氏怀孕的事情简直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

刘远在成为颍川郡守之前,所有人都对他不看好,他的父亲和兄长一家更是对他避如蛇蝎,刘远发达之后,他没有在物质上苛待刘薪和刘驰他们,虽然之前大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碍于名声,他也不可能对刘薪和刘驰做出什么事,相反有空的时候还要亲自过去问安装装样子,就算公务繁忙,也不忘让张氏定期送些东西过去聊表孝心。

他从颍川郡撤出来的时候,因为与刘远这一层至亲血缘关系在,刘薪和刘驰当然也没法继续留在向乡,两人都得辞去公职,携着家眷跟他一道来到衡山郡。

刘远不想跟老父兄长住在一起,又不想落人口实,就让安正为他们找了一处豪华的宅子,把人供起来。

这个安排本来也没错,那个宅子位于邾县东南,原本是邾县县令的另一处私宅,修缮得极好,却离豫王府有点远,反而靠近贫民区。

安正当时负责安排随迁人员的住处时,是煞费了苦心了,他知道刘远不想总是看见自己老爹和兄长,又不能把他们丢到一边自生自灭,所以才选了这个地方,希望两边都能满意。

刘远确实是满意了,刘薪那边去未必。

这一日,于氏从外面回来,脸上犹带着怒色。

刘姝正在织布,见状忙起身相迎。

“阿母!”

“我的阿姝!”于氏握住她的手,又是心酸又是愤怒,禁不住咒骂道:“那些小人空长了一对眼珠!你明明人品相貌俱是上乘,就因为你阿父不是豫王,他们便看不上我们,全都巴结刘桢刘婉去了!她们哪里比得上你一根头发!”

刘姝有点无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回听到母亲如此抱怨了。

老实说,自从他们来到邾县之后,仗着豫王的名头,得了一处比原来好上百倍的宅子不止,逢年过节也时常有人上门奉承送礼,别说旁人对二叔父与祖父父亲之间的恩怨不甚了解,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公然对他们无礼。当然,若是在豫王府与这边之间选择,是人都会选择到豫王府那边去奉承张氏等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刘姝觉得没什么无法接受的。

不过她不可能与于氏争辩,只能柔声劝道:“阿母多虑了,阿桢和阿婉她们都是叔父的女儿,自然比我要尊贵,阿母何必总与她们相比呢?”

于氏冷笑:“尊贵什么!想当初你二叔父在乡间何等被人瞧不起,不过是碰上好时候才得势的,真要论起出身,刘桢她们还比你阿兄和你差几分呢!”

刘姝无奈道:“阿母勿要多说了,若是传入婶母耳中,只怕不好。”

于氏愤愤道:“就是让她知道又怎么了!邾县那么多的好宅子,为何偏偏让我们住在这里!你瞧瞧安正与许众芳他们的宅子,全都离豫王府不过几步之遥,更不必说其他人了,唯独我们被扔到此地,那些不知道的,都说你叔父这是故意放逐我们呢!他早已忘了这里还住着你大父呢,竟连孝道都不顾了!”

她今日本是出门赴宴,谁知道无意中却听到了旁人在议论他们,说刘远厌恶自己的父亲与兄长,这才特意将他们的宅子安排到偏僻处,又说于氏之女虽然品貌不错,但因父母之故,只怕要遭了豫王夫妇的厌弃,将来也很难找到什么好婚事的。

于氏一听就来火,新仇旧怨加在一起,让她连宴会都还没结束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想你大父与阿父,原先在向乡都是有官职的,现在被你叔父连累不得不迁居至此,连官职也丢了,而你叔父如今身为豫王,若是想给他们一官半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却让你大父与阿父闲置在家!连你那学识俱佳的阿兄,如今也无事可做!”

刘姝道:“我记得阿母上回不是说去求婶母么,婶母是如何说的?”

于氏不屑笑道:“你婶母事事听你叔父的,一事不敢僭越,无用得很,怎么敢答应我,无非是推说等你叔父回来再说!”

刘姝劝道:“那阿母就等叔父回来再说罢,左右都是一家人,叔父怎么都不可能如此绝情的,否则他大可将我们抛在向乡了!”

于氏冷笑:“你懂什么!他这是怕旁人说他不孝呢,名声现在对他来说要紧得很了!”

不待刘姝反应过来,于氏又自顾道:“你大父早已对此事不满得很,待我让你阿父去说上一说,说不定你大父就会闹到张氏那里去,看她如何头疼!”

刘姝张口结舌,忙道:“阿母,此事万万不可,万一婶母恼怒了……”

于氏打断她:“此事你就不必管了!”

刘姝想管还真管不了,于氏说干就干,隔日便不知在刘驰那里说了什么,直把刘驰撺掇得火冒三丈,又去找刘薪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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