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蛇传同人)画蛇(32)

满天乌云翻卷,渐渐又挡住了月亮。一阵狂风刮来,松涛如浪,黑暗的山谷里突然浮起几十点绿色的光团,接着越来越多,仿佛万千飞萤随风流舞,又仿佛群星闪耀,银河蜿蜒。

白素贞睁开双眼,带着一丝恍惚迷醉的神色,低声道:“这是峨眉‘佛灯’。都说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月黑风高的夜晚,山谷里常常有这‘万盏圣灯朝普贤’的景象。”

许宣从未见过这等壮丽奇观,只觉悲喜莫名。想起连日来的经历……更觉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怅惘。

道耶魔耶,是耶非耶,为何佛灯万盏,却仍照不亮这世间的沉沉昏暗?

卷一 云海仙踪 六 生死(上)

山上火光点点,星辰似的慢慢移动,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追寻他们的下落,许宣二人不敢多做停留,歇息了小半时辰,便又涉溪而下。

大风骤起,河畔长草呼啸如浪,乌云滚滚,月色若隐若现,山谷里的万千“佛灯”随之忽明忽暗。传掠其中,真有如飞行于河汉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白素贞真气不继,强撑了一会,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眼见徐宣停下,做出又要背自己的样子,脸上一热,摇头道:“前边山脚有个村庄,我们歇歇再走。”

绕过河谷,距离村庄还有十余里。远远的便瞧见火光冲天,两人心中一凛,莫非道魔各派已经知道他们的去路?但这时退无可退,也只有见招拆招,硬着头皮上了。

将至村庄时,他们凝神倾听,除了“呼呼”的风声与火焰,不见任何异响。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田野,朝村里走去。

到处是未熄的火焰和残垣断壁,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就如同经受了战火焚劫,惨不忍睹。

许宣屏着呼吸,俯身杳看一个死者的伤口,发现此人不是死于奇门兵器下,就是被“椎心掌”、“灭魂指”之类的魔门邪功所杀。再放眼其他的死者,有姓甚至被剥皮剜肉,掏出肝肠,悬挂在村稍上,横梁上,触目惊心。

两人忽听左边传来几声微弱的婴儿哭声,循声望去,只见土墙坍塌,大梁和四柱都被烧成了昙炭,一个布衣汉子被竹竿贯穿在地,俯卧在血泊中,右手仍紧紧的握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腕。

那女子被压在墙下,已死了几个时辰,臂弯里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女婴。女婴奄奄一息,蜷在母亲的怀中,满脸都是血污泥土。

白素贞挥柚拨开断梁,将她抱了起来。她修炼这么久,从没有像最近几日这般,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愤怒与哀伤。此刻抱着这垂危的婴儿,心中一阵酸楚,眼眶里竟隐隐有此湿热的感觉,就如同那日目睹葛长庚的死。

许宣在一旁更是看得胸膺如堵,骇怒难言。

魔门样妖为了迫使峨眉七十二寺交出林灵素,谜杀无辜,自不出意杵。可恨的是那此佛道中人,为了一己之私,要么闭门不出,放任生灵涂炭;要么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峨眉圣地,竟变成人闸地狱,他们所做所为和那此邪魔有什么区别?

他越想越怒,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咬牙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我就不信大宋没有王法了,等我到成都报了官,别说这姓妖魔,连同这此秃驴、牛鼻子全都抓起来,替所有枉死的村民报仇雪恨。”

林灵素在他腹中哈哈笑道:“大宋?大宋的狗官连金国鞋子都挡不住,还能降住这此凶魔?就算狗官真来了,贼秃和牛鼻子满口慈悲仁义,一定会将此事算到老予头上,至于你们么,嘿嘿,包庇妖魔,与正教为敌,导激无辜村民受此劫难,想要脱离开来可就难得很了。”他顿了顿,悠然道:“我的徒子徒孙一日找不找我,便一日不会罢休。覆摹之下,焉有完卯?白而为所赐,别说这小女娃儿,峨眉方圆几百里的人畜只怕都要死绝。”

两人正自恨怒,听他这幸灾乐祸的话语,更如火上浇油。

白素贞蹙着眉头,冷冷道:“再过几天你就化为了一滩腴水,我们逃不逃得脱又何须劳你费心?”张开右掌,道:“许公子,得罪了。”在许宣丹田处轻轻一拍。

许宣“哇”的一声,顿时将乾坤元嚣壶吐了出来。她咬破指尖,默念法诀,照着当日葛长庚所为,用鲜血在衣柚上写了“阴阳元燕,乾坤一定”八字,撕下封住葫芦赛口。

玛瑙葫芦不住地摇动,林灵素断断续续地笑道:“臭丫头,你真以为这破葫芦能困住老子么?识相的就快快放我出来,寡人不但可助你们逃出生天,还能教你们修成称霸三界的神功秘籍……”声音搂于越来越小,细不可闻。

“血封印”极耗真元,白素贞本就伤重虚弱,这么一来更是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了。

许宣将乾坤元蒸壶纳入怀中,抚着她盘坐在地,抵手于背,帮她运气调息,过了好一会她的呼吸才渐转悠长均匀,面色也稍复红润。

当是时,南边山林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号,刚一响起,旋即断绝,似乎被什么人捂住了口鼻,隐隐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呜咽。

两人一凛,循声掠去。越过那片低矮的丘峦,只见狂风呼啸,草浪起伏,十个老弱妇祜正相互搀扶着奔向北边的慎答。一个青衣女子跪坐在草丛里,抱着个婴儿哭得浑身颤抖,边上两个妇人捂着她的嘴,连拉带找地轻声劝解。

从众人惊慌的神色来看,想必都是侥幸存活的难民。

许宣心中一动,低声道:“白姐姐,这此村民必是出山投奔官府的,我们混在中闸,以来没那么显眼,二来这女婴也不至于饿死。”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朝着青衣女子努了努嘴。

白素贞微一迟疑,四下环顾,从不远处的女尸身上挑了件干净的青布衣裳,披穿在身,又抓了此稀泥,轻轻地涂在额头、脸颊。

她极爱整洁,即便是涂抹污泥,也如搽胭脂、匀粉末般小心翼翼,看得许宣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赤辈既毕,抱着女婴踉踉跄跄地奔到人样里。众人顾着逃命,只道是附近敢来的难民,也不以为意。纠是几个大娘、大婶瞥见女婴粉嫩可爱,纷纷上前询问年纪,还有多嘴的,说更像父亲一此。

许宣一怔,才知道她们将自己二人当成了夫妻,见白素贞又羞又恼,更觉好笑,不由起了捉弄之意,于是故意叹气道:“可惜孩儿他娘奶木不够,娃儿已经饿了好几顿了。”

白素贞双颊绯红,眼角眉稽尽是娇嗔薄怒,看得他心中师然一跳,方才的悲郁很怒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旁边那大娘浑然不觉,瞄了青衣女子一眼,低声道:“这位小哥儿,婉娘的孩子刚被恶人害死,等她缓过神,我帮你家娃儿讨此奶木喝。”许宣就等他这句话,忙道:“那就多谢了。”

朝北奔了十几里,溪谷渐转宽阔。月光照着河木,肃光闪闪,两侧的丘陵草地也仿佛盖了一层白霜。回头望去,远处冀青色的样牛参差连绵,依然能见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两人舒了口气,上上山下宛如隔世,虽然还未脱险,但好歹快出峨眉山。道魔各派此刽应当还在“鬼见愁峡”里遍地地拨寻自己,但愿他们狗咬狗,互相恶斗,山上形势越乱,他们逃出生天的机会便越大。

众村民都已累得气喘吁吁,零零落落地在河边坐下歇息。那大娘果不食言,从白素贞怀中抱过女婴,走到青衣女子身边低声耳语。

青衣女子双眼红肿,神色木然,接过女婴,似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有禁不住浑身颤抖,放声恸哭起来。

四周林鸟惊飞,“呀呀”叫着漫天盘旋,众人大骇,生怕招来妖魔,又纷纷上前安慰。混乱间,忽听马蹄如潮,夹杂着叱喝挥鞭声,不过片刺,百余骑风尘卷舞,声势浩荡地从南边科坡疾驰而下。当先几十骑铁盔皮甲,手持长枪,正是驻守蜀境的禁平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