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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137)+番外

如果十年内武功大进,十年后榜上名次自然也有变化,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这种事情,不是想蒙混过关就能蒙混过关的,谁天下第一,谁的武功更高,一目了然,哪怕伯仲之间,只要比上一场,也能知道个胜负高低。

试剑大会是武林排名谱上的衍生物,十年一回,广发邀约,谁都可以去参加,彼此切磋武艺。琉璃宫地处偏远,会借一处中原门派的场地来举行,被借场地的门派能够趁机扬名,自然乐意万分。

负责排名的人,武功可以不高,但眼光却不能不犀利,琉璃宫这个排名谱之所以能够服众,正是因为他们排出来的名次,几乎没出过差错,像祁凤阁,十年前他还未过世,但试剑大会他却并没有参加,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名列第一,当之无愧,没有人不服气。

这些年随着琉璃宫的出名,也不乏有许多高手榜的名次纷纷出炉,祁凤阁与崔由妄等人相继去世之后,试剑大会又还未举行,大家等不到琉璃宫的排名,便自作主张排了新的“天下十大”,沈峤这种原本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的,也因为接任了玄都山掌教而名列其中,后来沈峤与昆邪一战,败而落崖,又有好事者将昆邪和郁蔼的名字放了上去。

但这些都不是琉璃宫排出来的,试剑大会提前举行的消息一出,必然令许多人心潮涌动,跃跃欲试,因为除了“天下十大”这样的排名之外,琉璃宫还会排出诸如“剑谱”“刀谱”这样的名次,剑乃百兵之首,天下练剑的人太多,所以剑道排名,也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

真正的宗师级高手,到了祁凤阁,易辟尘,雪庭禅师这样的境界,他们根本不必通过琉璃宫的排名来增加自己的名望。不管上面有没有他们的名字,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名声,琉璃宫的排名仅仅是锦上添花。

至于沈峤,就更不会在意这些了,假如他现在还执掌玄都山,假如现在还没有发生郁蔼暗算他的事情,就算得到试剑大会的消息,他约莫也是不会派人参加的。

但除此之外,许多人都需要借琉璃宫来扬名,琉璃宫也需要这样一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两相得利。

赵持盈不热衷名利,但为了门派的长远发展,碧霞宗现在需要招纳更多的新弟子,如果自己或岳昆池能够在试剑大会上有所斩获,肯定会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拜师学艺。

“多谢易观主让你前来知会,碧霞宗地处偏远,若等外间消息传来再动身,只怕真会赶不及。”

李青鱼:“赵宗主若是准备好了,在下可以陪同前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赵持盈:“李道友无须去别的门派传讯吗?”

李青鱼:“此事本由琉璃宫负责知会天下各宗门,只因纯阳观与碧霞宗素有往来,师尊方才让我前来。听说前阵子碧霞宗遭逢变故,本门距离遥远,一时未及支援,还请赵宗主莫怪。”

他是易辟尘的亲传弟子,地位非同一般,传闻更是易辟尘的衣钵传人,也就是纯阳观未来的观主,论武功,赵持盈也许还要稍逊一筹。能得他亲自过来报信,其实已经给足了碧霞宗的面子,赵持盈不会不识趣,是以对李青鱼也非常客气,不以掌门身份自居。

赵持盈:“我也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不敢劳动易观主,此番易观主能惦记一声,我已心存感激,且待我与门中弟子交代一声,明日便可出发。李道友若不嫌弃,就请在此歇息一晚。”

李青鱼颔首:“赵宗主请自便。”

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什么:“敢问赵宗主,不知沈峤沈道兄,是否也在碧霞宗?”

……

沈峤清晨本想要教弟子练剑,却被晏无师约到山顶去切磋,晏无师说自己许久未练剑招,想让沈峤与他过招,还从岳昆池那借了把剑过来,谁知沈峤却想起旧事,问他“当日你从桑景行那里换来的太华剑呢”。

晏无师当年与崔由妄交手落败,连太华剑也落在对方手中,后来才到了崔由妄的弟子桑景行手中。但晏无师是个自负绝顶的人,认为剑再好也终究是身外之物,若被对手拿去,一来授人以柄,二来平添屈辱,所以决意弃剑,更自创出春水指法,独步天下。

所以那一次他用沈峤去交换太华剑,其实根本意不在剑,而是想借机折辱沈峤,让他明白自己还不如一把剑,因此陷入对人心彻底绝望的境地。

至于太华剑在从桑景行手中拿回去之后,转眼就被他丢给玉生烟,自己则根本看也没看一眼。

但哪怕晏无师再狂妄,也知道这种想法显然不适宜再说出口,否则只会将沈峤对他的心平气和悉数毁坏殆尽。

也许当时的晏无师也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也会踏进自己挖出来的坑里……

不过好在沈峤并没有追根寻底,稍稍问一句就带了过去。

两人在山顶交手,数百招之后,太阳已然冒出轮廓,金光万丈,照耀四方,沈峤险险落败,并非因为他的剑招不精妙,而是他的内力现在还未恢复到鼎盛时期,而晏无师有了残卷之助,在短短三个月内便能修复魔心破绽,更上一层楼,可见其天纵之姿,惊才绝艳。

天分过人者,往往心高气傲,难以接受比自己天分更好的人存在。沈峤却没有这个毛病,他性情温柔,对人对事都秉持一颗宽容的心,遇事先检讨自己,再责怪别人,他收剑立定,拱手道:“先师在时,曾说再过几年,晏宗主也能与他不相上下了,如今果不其然,多谢赐教,贫道受益良多。”

他的夸奖并非吹捧,而是真心实意觉得对方比自己强,道谢也道得真诚,并不因落败而嫉妒愤怒,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不掺杂其它恩怨或喜怒,在沈峤看来如此简单。

晏无师觉得他这认真的样子实在百看不腻,从前有多想看此人彻底堕入黑暗深渊,变得愤世嫉俗,现在就有多喜欢这副温柔剔透的心肠。

他将对方神情回味再三,一边含笑道:“阿峤,以我们今时今日的关系,你这话说得太见外。”

我们今时今日有什么关系?沈峤抽了抽嘴角,勉强忍耐对方这种三不五时不着边际的话,若自己忍不住反驳,自会有千万句歪理等着他。

他心里又暗暗腹诽了好几声“总有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去指点十五和七郎练剑。”

从山顶往下走,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走得有些急,后面的不紧不慢,却始终不离五步之遥,仿佛两人如今之间的关系。

介于清白与暧昧之间,藕断丝连,欲说还休。

沈峤回到碧霞宗后院,便看见自己门口立了一人,对方显然也瞧见沈峤由远而近走过来,年轻而冷峻的面容竟露出一丝连在赵持盈面前也未曾流露的笑意。

“沈道兄,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老晏的表现让我连知音体标题都拟好了——

昔日丧尽天良走上不归路,宗主如今痴汉为哪般?

本来要走主线了,介绍个劳什子试剑大会费了点内容,但这又是必不可少的,争取下章写多点~~

☆、96|第 96 章

沈峤微微一怔,在认出来者之后,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李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我很好。”李青鱼本不是感情奔放之人,方才露出那破天荒一笑已是罕见,他的笑容很快收敛,恢复往日面容平静无波的模样,只是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周身愉悦的情绪。

沈峤对李青鱼的印象也很不错,当日对方一开始虽带了轻视,但后来却慨然以剑相借,助他打败段文鸯,可见也是个性情中人,只是不善言语,看着有些冷漠罢了,实则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我在长安时,多得令师弟苏樵一家相助,方才能带着七郎杀出重围,不知令师弟一家现今如何了?”

李青鱼点点头:“他很好,终南派被合欢宗强并之后,苏家和其他一些弟子就来到青城山,现在平安无事。”

沈峤松了口气:“那就好,只是眼下长安局势不佳,他们恐怕一时半会回不去了罢?”

李青鱼嗯了一声:“道兄现在武功恢复得如何了,若有空闲,能否让我讨教几招?”

他痴于剑道,看到沈峤就像看到一把尚未出鞘,满藏惊喜的锋利宝剑,爱不释手,恨不得将对方全身上下细细琢磨透了,却并非出于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盯着对方的灼灼目光,沈峤哭笑不得:“我……”

他方才说了一个字,晏无师便接过话:“阿峤现在要去指点弟子,只怕没有闲工夫与你耗着,你若想讨教,不如让本座来指点你几招。”

李青鱼望向他:“你是谁?”

晏无师唇角一扯:“你若能打败本座,本座自然会将姓名报上。”

李青鱼的视线往下移,在他拿着木剑的手上停了片刻,忽然摇摇头:“你不常用剑,学艺庞杂,在剑道上,你不如沈峤,而我内力现在还不如你,不必打了。”

晏无师笑得温柔可亲:“本座从未见过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人,你算是头一个。”

李青鱼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两人对视片刻,他点点头:“原来是浣月宗晏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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