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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168)+番外

娄量面色肃然:“谁说这是闲杂人等,这是我派沈师叔,特地赶回来与会的!”

别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没怎么问就放行了,也省得沈峤再动手。

这么一看,娄量还是挺有用处。

看着娄量他们离去,方才拦路的弟子一脸迷茫问同伴:“咱们门派里好像没有一位姓沈的师叔啊?”

同伴绞尽脑汁,灵光一闪:“姓沈……会不会是那位,沈峤?!”

两人恍然大悟,继而相顾变色,但这会儿工夫,对方早就走远了,哪里还来得及拦住。

沈峤与娄量一路来到三清殿门口不远,正好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断喝:“谭元春!先前你暂代掌教,是因为郁掌教失踪之后,门派俗务得有个人打理,我们方才没有异议,可代掌教与掌教毕竟不同,论武功,你非玄都山第一,在江湖更排不上什么名号,凭什么这个掌教之位要由你来坐!”

娄量面露尴尬,只因这声音正是他师父刘阅的。

因今日商议内容十分重要,且在座诸位都是玄都山长老,自觉武功尚可,所以并未让弟子在门外看守,是以沈峤三人走得近些,一时也还无人发觉。

相较之下,回答他的人,语调却要平和多了,且不愠不火,似乎并不因此生气:“刘长老,有话好好说,大家这不是正在商议吗?我虽不才,在各位长老中,资历也最浅,但我明白,大家之所以推举我,非因我武功最高,而是因为我常年打理庶务,比较熟悉,说到底,这谁当掌教,并不打紧,重要的是,能够为玄都紫府做些事,你说对不对?”

刘阅冷笑:“照你这样说,掌教武功高不高,其实不打紧了,只要熟悉庶务便可?我座下记名弟子娄量,日日与俗务打交道,岂非更加合适?”

他这样一说,非但娄量在外头无地自容,连门外的谭元春也微露不悦。

刘阅:“谭师弟,做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才好,祁真人当年为何舍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弟子,而对沈掌教青眼有加,难道不正是因为你资质平庸吗?若非要选你,那我宁可去请沈师弟回来,听说沈师弟武功精进,早已今非昔比,他又曾当过掌教,怎么说也比你来得合适罢?”

听到这里,沈峤不再沉默,举步走了进去:“多谢刘长老抬爱。”

众人谁也没料到沈峤竟然无声无息出现在外头,又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大殿之内竟出现诡异的静谧。

片刻之后,谭元春起身迎过来,脸上带着惊喜之色:“二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峤:“刚刚上山,听说各位在商议掌教一事,便过来了,没有打扰诸位罢?”

众人或多或少,都露出尴尬的神情。

沈峤落崖之后,郁蔼窃取掌教之位,细论起来是名不正言不顺,但当时他联合长老,强势上位,谁也说不出个不字,当然,那时候各人心里肯定也有各自的心思,但实际上沈峤依旧还是玄都紫府的人,郁蔼现在失踪,沈峤回来,掌教之位,也没人能与他抢。

别的不说,祁凤阁的山河同悲剑还在人家背上背着呢!

刘阅最先反应过来,抢在别人面前道:“沈师弟既然回来就好了,如今郁蔼失踪,玄都山群龙无首,正盼着有个人能作主,你一回来,我们就都有主心骨了!”

谭元春也笑道:“是啊,阿峤,你回来就好,可要先歇一歇再说话?”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沈峤婉拒:“多谢大师兄,我们已在山下歇过,我听说郁蔼出事了?”

谭元春:“是,郁师弟前些日子忽然失踪,原本前一夜还好好的,隔日起来忽然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找遍了玄都山都不见他。”

他的话停住,视线移向沈峤身后的边沿梅,疑惑道:“这位是?”

沈峤并没有隐瞒的意图:“这位是浣月宗晏宗主弟子,边沿梅边道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俱都看向边沿梅,后者也没有露出丝毫窘迫局促,反是大大方方任由别人打量。

谭元春先是讶然,而后沉痛:“那日在山上,你被晏宗主带走,我来不及拦阻,是师兄无用,没想到你竟还与魔门中人厮混在一起!”

沈峤面不改色:“师兄言重了,厮混二字,沈峤担当不起,师兄当日亲眼所见,我差点被郁蔼所擒,幸得晏宗主所救,事后你却没有去寻我么?”

谭元春微微一叹:“阿峤,你别生大师兄的气,那时候玄都山为郁蔼所把持,我哪里有能耐发动弟子去寻你?”

沈峤淡淡道:“连袁瑛与横波都能舍弃一切下山来寻我,倒是我高看大师兄了。”

谭元春:“阿峤,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大师兄,”沈峤截断他的话:“在大家心里,你素来是老好人,对谁都好,所以我们师兄弟几个,个个都很爱戴你,可好人不等于没有原则底线,你被郁蔼蒙蔽,迫于无奈,这我不怪你,可那一日,我明明当着你的面,将郁蔼下毒害我一事告知,你哪怕不相信,事后也总该调查一下罢?可是,连袁瑛和横波他们当日没有亲耳听见这件事的人,都肯相信我,你我久别重逢,你非但不询问此事,反倒又以浣月宗来质疑我的品行,实在令我心寒!”

谭元春终于变色:“你这是何意?”

就在这个时候,值守弟子慌慌张张闯了进来,身上犹沾血迹:“不好了,各位长老,合欢宗的人闯上山了,还有,还有突厥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咦嘻嘻,我发现泥萌好像没人发现大师兄这条隐藏线︿( ̄︶ ̄)︿

埋线千日,终有用时啊!

☆、119|第 119 章

众人闻之变色,长老连善道:“前阵子突厥人就曾上山来,说希望玄都山与突厥结为盟友,被郁掌……”他顺嘴想说掌教二字,看了沈峤一眼,又改口道:“被郁师弟一口回绝,想来他们并不甘心,此番又联合合欢宗的人,想趁着我们掌教人选未定,上山来找麻烦了!”

沈峤道:“突厥没能入主中原,他们与玄都山之间还隔了个周朝,想要直接控制玄都山是不成了,恐怕也只有与合欢宗合作了。”

刘阅没等谭元春说话,趁机道:“那依沈师弟所言,我们该如何应对?”

沈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旁人却没法像他这样云淡风轻。

谭元春:“他们已经杀上山来,摆明来者不善,我们若龟缩于此,反倒令外面弟子遭殃,此时自当拿出担当,出面迎敌才是。”

他这一说,众人自然没有意见,方才如何争执,那毕竟是玄都山内部事务,此时既然有外敌侵犯,那自然应该一致对外。

沈峤也无意在这种细节上一较长短,便跟在其他人后面走了出去。

这时对方一行人浩浩荡荡,也正好上得山来,与迎出三清殿外的谭元春等人打了个照面。

打头的萧瑟朗声笑道:“何劳玄都山诸位长老相迎,实在太客气了!”

刘阅冷笑:“你们打伤本门弟子,闯上山来,还敢大言不惭!”

他性烈如火,当即便抽剑出鞘,意欲上前与人大打一场。

萧瑟却后退半步,将扇子往前一挡:“你武功平平,非我师尊对手,何必急着上前自取其辱?听说玄都山郁掌教因故失踪,贵派群龙无首,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了,否则如何会这般乱糟糟?”

谭元春皱眉道:“我派内务,不劳烦各位插手,今日玄都山也谢绝访客,诸位不请自来,忒没教养了!”

萧瑟笑吟吟道:“阁下看着眼生,不是又是哪位长老?”

谭元春:“谭元春。”

萧瑟挑眉:“听说祁凤阁祁真人座下有个大弟子,虽然入师门早,却并不出众,当年祁凤阁临终选衣钵传人的时候,直接跳过大徒弟,选择了身为二徒弟的沈峤,可是如此?”

他明明也瞧见沈峤在场了,却故意出言挑拨。

沈峤的注意力没在萧瑟身上,他看的是桑景行,还有段文鸯。

这次上山来的人不少,但比起那天试剑大会,合欢宗来的人还是少了些,沈峤注意到,元秀秀不在其中,还有几个合欢宗弟子的面孔也消失了——沈峤未必叫得出他们的名字,却有些印象。

白茸在沈峤视线扫过去的时候,还朝他眨眨眼,笑了一下。

沈峤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边沿梅凑过来小声道:“合欢宗无论男女,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最喜欢像沈道长你这样元阳充沛的男子了,你可千万把持住啊!”

沈峤哭笑不得:“……我看白茸也还好。”

更不要说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边沿梅不知就里,还真怕他着了道,提点道:“沈道长别看她生得一副纯情模样,实则不知与多少男子双修过了,据说连其师桑景行都曾是她的入幕之宾。”

此事其实沈峤先前早已知道,此时再听,仍禁不住有种叹息感:“人生在世上,谁不愿肆意妄为,不过都是有种种不得已罢了。再凶狠的人,只要有一点善,我也不想因其恶否其善。”

他始终记得自己绝境之处,白茸的种种留情提点,虽说对方没有雪中送炭,可在能够落井下石,甚至为门派立功的时候,她也并未穷追猛打,单就这一点,沈峤觉得自己就应该记住这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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