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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八阿哥重生)(60)+番外

这法子,其实是饮鸩止渴。

但胤禩也没有办法,八旗不可经商务工,是祖宗家法,许多满人对于改变祖宗家法,都有一种下意识的恐惧,所以上次才会拼了命地反对胤禩的提议,而如今他管着吏部,与这桩事情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他也没有权力置喙。

唯今之计,只能是平时多与四哥聊聊,让他赞同自己的观点,如此一来,以后若有机会实施,也能多一个助力。

他现在倒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他这皇帝四哥,需要天天批阅奏折到深夜,换了任何一个人接手了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摊子,也不会做得更好了。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春暖花开,春闱放榜,与此同时,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也开始了。

秀女那边,既有良妃打了招呼,胤禩也没去多加过问,他更关注的,是会试的结果。

上次岑梦如无端被逐出考场,让他心生疑窦,便也使人去查了一番,结果发现乡试时,岑梦如的隔壁号房,正是张宏,而把守那一排号房的小吏,在乡试结束隔天便一改平日节俭,邀了不少同僚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大吃了一顿。

会试放榜之后又过了几天,被胤禩派去寻那小吏的人回来禀报,说那个人已经暴病身亡。

胤禩不能不感到奇怪,以岑梦如毫无背景的一个人,张宏想要陷害他,自然是易如反掌,但以他的身份和胆子,似乎又还做不出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来。

那个人死了,自然没法再查下去,何况会试殿试接连举行,吏部忙得不可开交,胤禩也无暇顾及其他,只得暂且将此事搁下。

待过了殿试,名次很快也就一一出来了。

今科状元叫李蟠,江苏徐州人,殿试时对答如流,深得康熙赏识,当场便钦点为状元,并赞其为“天朝第一人物”。

而同榜探花叫姜宸英,十多年前因得罪明珠而遭受冷遇,直到今科才得中探花,年龄已届七十,也颇受瞩目。

“这李蟠倒是个人才。”四阿哥府里,胤禛拿着李蟠殿试时应对的《廷对制策》翻看,边沉吟道。

沈竹在一旁道:“不若奴才去打听打听,将他招揽过来?”

胤禛摇摇头:“先不急,皇阿玛既是对他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太子与大哥必会有所动作,看看再说。”

沈竹眼尖,瞥及那头穿过竹林朝这里而来的人,忙起身拱手:“八爷吉祥。”

他跟随胤禛不过一两年,起初恃才傲物,还不大将胤禩放在眼里,一直到八旗生计的事情之后,方对这位八阿哥上了心,细想之下,却不能不感到惊异。

平阳赈灾,八旗生计条陈,无不出自八阿哥之手,前者他为此伤了双眼,却赢得皇上信任,后者虽然不被采纳,却因直言进谏而被皇上赏识,虽然看似得罪了太子,但至今仍好端端地,既没有被打压,也没有被陷害,这岂是一个年方十六的少年所能做到的?

自己投靠四阿哥,自然希望主子能够出头,而这位与自家主子同时封为贝勒的八阿哥,难道就没有半点自己的心思?

他忽而又想起从前听说过的,关于这位阿哥幼时与今上对答,说愿为贤王的典故,只觉得自己越发摸不透这个人,但劝诫主子小心的话,却万万不可轻易出口,只因谁人不知四爷与八爷交好,他并不愿平白惹了胤禛的厌烦。

思忖之间,胤禩已经来到跟前,朝他微微点头:“沈先生也在。”

又转头对胤禛笑道:“四哥,你有事找我?”

胤禛颔首,略感奇怪:“你四嫂采杏花做了些酒食,让人给你捎去,怎的你自个儿过来了?”

话虽如此,眼中却不是不喜悦的。

沈竹见状,便出声告退。

亭中余下他们二人。

“左右无事,便过来瞧瞧。”胤禩笑应着,随手拿起桌上卷宗。“廷对制策?李蟠确实是个人才。”

胤禛挑眉:“你也看过这篇策论?”

胤禩点头:“我倒听说过此人年少时的一桩逸事,说是他喜玩鹞鹰,镇日不思进取,家中老父为此愁白头发,后来忽有一日便开了窍,把鹞鹰都摔死了,从此发奋读书,方才有了今日。”

胤禛嘴角微勾:“倒还是个性情中人。”

胤禩见他神情,便知这四哥已对此人上了心。“四哥若有兴趣,我倒可以从中牵个线,这李蟠与岑梦如,好巧不巧,却是至交。”

胤禛却摇摇头淡道:“再看看罢。”

胤禩一笑,也不再说。

又过得几日,太子与大阿哥果然分别出手,使人去招揽今科进士,其中又以李蟠最得青睐,连三阿哥也出面邀李蟠过府吃酒,却是以讨论《大清一统志》为借口。

当朝规矩,皇子不得与大臣结交。

规矩还规矩,实际上并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否则当初也就不会有满朝文武都推举胤禩当太子的事情来。

这李蟠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对于各方邀约,俱都来者不拒,有约必赴,如此一来,胤禛却是觉得他性喜钻营,对他失了兴趣。

毓庆宫。

竹帘在微风吹拂下微微颤动,送入了隐隐绰绰的杏花香味,沁人心脾。

“李蟠无关紧要,不能拉拢过来也就算了,江南那边今年的孝敬却是少了,叔公得好好筹划一下。”太子搁下笔,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末了才懒懒道。

索额图点点头。“过不了多久,两淮盐运使出缺,殿下可向皇上进言,举荐我们自己的人。”

胤礽皱眉道:“近来胤褆盯得紧,怕是容易留下把柄,可有不那么显眼的人选?”

索额图思忖片刻道:“张宏是今科进士,也刚投向殿下,倒无须担心是别人安插的人,但他资历太浅,只怕万岁爷不会答应……李陈常如何,他任都察院监察御史也已满三年,平日所弹劾者皆是权贵,连殿下也曾在其列,若他出任两淮盐运使,那位定不会怀疑。”

胤礽一怔,复又大笑:“妙,还是叔公想得周到,那便此人罢!”

索额图也捋须而笑。

三月廿三,李蟠授翰林院编修,入国史馆,参与纂修《大清—统志》,特许南书房行走。

同日,原都察院监察御史李陈常补两淮盐运使缺,前往扬州赴任。

沉寂已久的大阿哥胤褆很快出手。

觑得个空,他上了一封奏折,称两淮、两浙一带盐商与官员勾结严重,导致江南官场贪腐严重,呈请康熙派御史查实。

康熙允其所请,一时间,朝堂上下风云变幻,人心思动,无数目光,都放在迟迟未定的巡查御史人选上。

胤禩正密切关注着这些动向,那头秀女大选刚好结束,康熙给他指了个嫡福晋,正是户部尚书马齐的二女儿富察氏廷姝。

第三卷:烽火燃

第64章 往事

马齐家祖上的兴起可以追溯至太祖皇帝时期,到了顺治年间,由于马齐祖父哈什屯不依附睿亲王多尔衮,并且救下肃亲王豪格之子,让顺治皇帝大为赏识,亲征之后便把哈什屯提拔上来。

富察家人丁兴旺,几个儿子都颇有出息,到了马齐之父米思翰这一支,又因在三藩之乱中,先是力主撤藩,后又整治军需有功,受到康熙的注目。

所谓虎父无犬子,如今马齐任户部尚书,授武英殿大学士,当然就家世来说,还不能与毓秀母家郭络罗氏相比,毕竟毓秀的母亲是爱新觉罗家的和硕郡主,然而也算得上一门富贵了。

胤禩想,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好处是不会像上辈子那般惹眼,当然未来福晋的性情还两说,但毕竟能投了额娘的意,说明不会跋扈到哪里去,这是最重要的,否则如同以前那样,因为他而闹得婆媳不宁,额娘郁郁,那可真是罪过了。

当然坏处也并非没有,马齐在夺嫡中不够警觉,导致后来被人利用,如今成了自己的未来岳父,想必自己也少不得多提点他一下。

还有却是原本马齐的小女儿,嫁的是十二弟胤裪,现在可好,一家不可能出两个皇子福晋,他这十二弟,可就得另找了,这真是……胤禩想及此,有点哭笑不得。

那边良妃却欢喜得很,不停与他说着婚事的准备事宜,还有新娘子容止言行,胤禩虽然很高兴母亲总算能够一反平日安静得近乎抑郁的模样,变得开心一些,但……

胤禩苦笑道:“额娘,这些事情不用和我说的,您作主就好了。”

良妃理理他衣服上微褶的边角,笑道:“难得额娘能为你做些事情,这会连病都大好了,可真要谢谢这未来媳妇儿。”

胤禩听得心酸,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额娘以后便放宽心,坐着享福就成了,儿子会好好上进的。”

良妃摇摇头:“凡事尽力而为就好了,多想着你皇阿玛,有事向他禀报,别藏着掖着,这样他反而不喜,额娘不求你有多大出息……俗话说树大招风,只需做好本分,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胤禩看着良妃因为他的婚事仿佛又焕发起来的容颜,笑道:“额娘放心,儿子理会得,您就等着将来曾孙子给您请安好了。”

一句话说得良妃眉开眼笑,原本就秀丽无双的眉目,愈发动人心弦。

胤禩从储秀宫出来,心里惦记着昨天大阿哥上折子的事情,却见不远处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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