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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八阿哥重生)(78)+番外

“草民带着清和游历四方,恰巧路过京城。”他口中的清和,就是当年代为照顾的厉氏遗孤,如今也已八岁有余,聪慧沉静。

胤禩点点头:“你身有功名,上回的乡试,可参加了?”

沈辙叹道:“自从厉家兄嫂大仇得报,草民也熄了功名之心,只想四处看看,抚养清和长大成人。”

他本就是个洒脱的人,并不拘泥科举之道,这几年长了眼界,更加不想去官场上做那些劳心劳力,四处逢迎的营生。

胤禩闻言笑道:“既是来了,不如干脆留在府中小住吧,我也少了个谈诗论友的知交。”

沈辙沉吟道:“不敢叨扰,草民一介乡野村夫,还是住在客栈比较自在。”

“子青尽可放心,我性喜自在,如今也是无事一身轻,自然不会拿些规矩来束缚你,若你在府中住下,只当作客便是,左右不会妨碍你的出入行踪,至于清和,虽然有你照顾,但毕竟你是男子,难免有不周之处。”胤禩知他在犹豫什么,便接道。

最后一句话显然令沈辙意动,他拱手道:“多谢八爷垂青,只是无功不受禄,草民才疏学浅……”

实际上,在外三年,沈辙也有了定居下来的打算,这八阿哥年纪虽轻,却沉稳过人,他早在平阳就已见识过,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物,自己当初这个年纪,也没有有他这份定力,只是侯门毕竟深似海,他也不敢轻易决定。

胤禩一笑,这个沈辙虽然口口声声不入官场,但人生于世,谁不希望有一番作为,只怕他心底,未必就没有这种想法。

“子青何须担忧,你的学识如何,我在平阳也早已知道,过得一两年府中若有孩子出世,指不定还得请你当个启蒙恩师。”

沈辙一怔,继而道:“原来八爷成婚了,恭喜恭喜,可惜草民身无长物,也就不送礼了。”

胤禩笑骂:“若不加上后面的话,你会显得更有诚意些。”

两人相视大笑,原本有些生疏的氛围,随着这句话而烟消云散。

沈辙最终留了下来,这对胤禩来说不啻一个收获。沈辙心思活络,又毫无背景,本身便极适合当幕僚,从前他为了报仇想走科举的路子,胤禩不好开口,如今他心甘情愿上门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高明将他与清和安排在西院,那里环境清幽,又种满桂树与荷花,正适合沈辙这种文人情怀。果然沈辙一见之下也极喜欢,西院由胤禩作主改名荷苑,就此成了沈辙的客居之地。

至于在被剥去乡试资格的岑梦如,最后也没有离开京城,虽然也没投靠胤禩,却暂居在好友李蟠那里,也算令人满意的结果了。

胤禩没了差事,闲来便与沈辙斗茶纵论,又或者在后院试种那些还未长成的庄稼,日子过得悠哉异常。

朝廷的事情仿佛离他很远了,偶尔能从胤禛的片言只语中得知一些近况,胤禩只是静静听着,然后劝他不要掺和进去。

慢慢地他也减少了进宫的次数,除了逢年过节之外,胤禩基本都不会踏足皇宫,即便去了,也多是去给额娘请安。

大阿哥一开始还会来探望他,但时日一久,兴许是看康熙并没有起复这个儿子的念头,也渐渐不再上门。

胤禟、胤俄等几个年纪小点的阿哥,因为无法随意出宫,有时候会托胤禛带来一些书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胤禩看得有趣,也学他们回信,托胤禛带回去。

胤禛那边,自然不会因为胤禩失宠而疏远了他,反而因为担心胤禩心情烦闷,时常喊他出去走走,或者去老农家中请教农事,或者到城外游猎散心,两人的感情在这种潜移默化中慢慢加深,有时候往往一个眼神或微笑,就已经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这一日胤禩刚从外头回来,正想着去看看廷姝,走到院门口,忽然见到一个丫鬟站在外头,面目陌生,不由奇怪,上前一问,才知道来了女客。

“回禀爷,里头来了康亲王世子福晋,正与福晋说话呢。”

康亲王世子椿泰?胤禩还没来得及想起他福晋是谁,里面帘子一掀,一身火红旗装的女子走了出来,恰巧与他对了个照面,两人皆是一愣。

毓秀二字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女眷闺名,岂可由他轻易称呼,两人纵然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原来她成了康亲王世子福晋,也好,康亲王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祖上是礼亲王代善,太祖长子,也算尊贵无比,与她正是门当户对。

郭络罗氏自然也还认得他,当年宜妃有意撮合两人,她觉得这八阿哥性情轻浮,一直不喜,听闻好友嫁了他,还为她打抱不平。

刚在里面告诉廷姝,要好好管教这位八阿哥,不能让他像其他权贵人家那样,甫成婚便纳妾娶侧福晋,回头便撞上正主儿,也算冤家路窄了。

郭络罗氏暗暗撇嘴,朝胤禩福了福身。“八爷吉祥。”

胤禩颔首。“世子福晋不必多礼,代我向椿泰问候一声。”

旗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已婚女子也不避讳见外客,郭络罗氏性格使然,更不会有丝毫扭捏,闻言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胤禩的目光从她背影收回,也入了里屋。

无论过了多久,毓秀的习惯总是没变,依旧那么爱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将她的张扬绽放得淋漓尽致,只愿她这辈子能收敛心性,免得误人误己。

廷姝见他掀帘进来,早已起身相迎,又吩咐下人端来毛巾热茶,伺候他净面更衣。

“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左右无事。”胤禩含笑,“你也许久没有回家看看了,不如我明日陪你回去?”

“多谢爷。”廷姝腼腆一笑,欲言又止。“我有一事,想与爷商量。”

“哦?”

“府里头那两间铺子,如今其中一间的隔壁,因为经营不善,想要出售,不知道爷……”她一边思量措辞,说得有些迟疑。

当初胤禩开府另居时,康熙只给了这一座府邸,而他大婚,虽然宫里头也给了不少赏赐,但其中大多是绸缎古玩,能看不能卖的珍奇玩意,府里一切开销,除了贝勒的俸禄之外,主要依靠廷姝从娘家嫁过来时,带的这两间铺子嫁妆。

胤禩也不是没想过将买卖做大,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两间铺子进项稳定,盈利颇丰,已属难得,剩下的只能循序渐进。

“你是想将那间铺子盘下来?”

廷姝点点头。“不知爷意下如何。”

胤禩没了差事,不用去上朝,她却不可能不与京城宗室女眷往来,这应酬之间,难免就听了些风言风语,但廷姝却并不放在心上。

其实在自己嫁过来之前,早已听说过这位八阿哥。

有说他额娘貌美过人,这才得了当今圣上青睐,从小小的辛者库罪人升至后宫屈指可数的妃位,连带她的儿子八阿哥,也鸡犬升天。

更有说他出身低贱,为大清历代皇子中所未见,偏还恃宠而骄,以致于被卸了差事,赋闲在家,今后只怕连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

就连毓秀,也怕她受了冷落欺负。

当然也不乏称赞看好他的人,其中就有自己的阿玛。

但无论旁人怎么说,也抵不过自己的一双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知道他好,那也就罢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胤禩沉吟片刻。“可以,让高明去打听价钱,如果合适的话就盘下来吧,你想用来做什么买卖,可有主意了?”

廷姝摇头,“我们原先那两间铺子,卖的是绸缎,虽然获利不错,但京城这样的铺子,只怕比比皆是,再多开一间也无所助益,但我又没想好要做什么。”

以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来说,廷姝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属不易,胤禩严重多了一丝赞许。“我先前去过扬州,那边的水养人,女子肌肤多是水嫩,可以尝试从那边进些胭脂水粉过来,有京杭运河在,来回并不慢。”

廷姝笑道:“那好,我先使人去问问,再看看府里还有多少余钱,再来跟爷商量。”

又过得几日,铺子的事情有了消息,那间铺子原来是卖主的祖业,因为对方嗜赌成性输了一大笔钱,急需还债,不得不便宜卖了铺子,价格也还算适宜,廷姝与胤禩商量之后,决定盘下铺子,就照胤禩所说,从江南运些胭脂水粉过来。

这生意京城并不是没有人做,但没有人专门以此打出招牌来,胤禩正是看中这一点,想卖个噱头。

要知道,京城从来就不缺豪门大户,缺的能让他们花钱的地方,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又是女子不能缺少的东西,便连廷姝这样不喜奢华装扮的人,每日在装扮上花费的时间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事情既定,却还少了人选,胤禩不可能亲自去江南,而高明是宦官,不能随意出京,也去不了,胤禩最后让沈辙与陆九一起,再带上几个护卫帮手。

沈辙自然是极乐意的,他本来就喜欢到处走,虽然进了胤禩府中,镇日也没闲着,北京城差不多已经让他走遍,陆九是见过江南繁华的,又肩负重任,也一样跃跃欲试。

“爷,此去江南,我得跟您讨个人。”沈辙摇着扇子,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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