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音，莫家已不足为惧。四大家族失其二，玄门的天变了，机会来了。
陆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特调局是如何打算的？”
“国家从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赶尽杀绝，会激起世家逆反。世家不是不能存在，只是世家的羽翼过甚，尾大不掉。
“赵局可知道古代的等级制度？”
赵局皱眉，什么意思？
陆尧转动茶杯，侃侃而谈，“在古代，也是允许有护卫的。只是公侯伯子男，爵位等级不同，规制不同。而在此之上，郡王亲王皆有府兵，府兵人数也不同。”
赵局立即明白了，这是提议可以仿照皇权等级，限制世家规格。
“这办法好是好，就怕执行不来。”
毕竟世家谁愿意自己剪除掉羽翼规模？
陆尧一笑，“恩威并施，这就要看上面的手段了。而且，褚家没了，莫家显见没什么大用了。这两家的从属修士，可以规整规整，至少能把特调局的人手漏缺填上。至于其他，我倒是觉得可以从冯家和顾家入手。若是他们愿意配合，一流世家带了头，别的世家自然会思量。”
赵局想了想如今冯家和顾家的情况，很是心动。
如果真能成，那么这些修士就得好好安排安排。全放特调局是不行的。倒是可以效仿军方，单独列出一个军区来，作为特殊军队。
这想法，上头早有，有些东西也在准备着。当然，这些，他当下是不会和陆尧提的。
“听说你准备去岭南？”
“我已经突破高级天师，打算过阵子，修为稳固了就去。”
赵局有些想劝，陆尧抢先道：“闫部长已经和我说很多了。厉害关系我都明白，但我还是想去看一看。”
赵局一叹，陆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对特调局十分大方。就说那些符篆，虽然公开教学的只有莫家的普通版，可对于升级版，他是录制了全部视频，送给了特调局的。
这样一个天才，还真不想他有事。
然而人家忧心父母，想去找寻双亲，他们能怎么办！又说了几句，见陆尧心意已决，没奈何，只能就此作罢，临走前说：“你若下定了决心，非去不可。去之前与我们说一声。总该让你有个准备。”
陆尧一愣，恍惚明白过来，当日闫部长与他说的是实情，但却未必是实情的全部。他毕竟不是特调局的人，有些东西不好全盘托出。他若不去涉险，这些隐瞒也无关紧要。他若要去涉险，就不能让他蒙在鼓里了。
陆尧张了张嘴，也没有说让现在就告诉他的意思，只道：“好！”
********
顾家。
顾青山，顾青云，顾青河三兄弟正在书房会谈。
顾青山神色凝重，“说说，你们觉得我们顾家现今该怎么办？”
顾青云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好像顾青山问的不是他一样。唯有顾青河微微蹙眉，良久，回问了一句：“冯家可有动静？”
顾青云一嗤，“就冯子良那货，优柔寡断，你能指望他先站出来有个主意？当初天玄校长这个位置，褚家想要，莫家想要，我们家也不想轻易放弃，最后是怎么便宜了冯子良的？不就是看中了他所谓的中庸之道吗？中庸？”
又是呵呵两声冷笑，“说好听点是中庸，不好听点就是和稀泥。”
顾青山与顾青河同时默然。这话虽然有些难听，却是事实。现今冯家的这位家主，还真是缺了点胆气和魄力。可当初几家争得厉害的时候，也正是因为看中他这点，认为“好说话”，“好掌控”而各退了一步，让他上了位。
“褚家没了，莫家倒了，桩桩件件都脱不出陆尧的影子。陆尧……”顾青河一顿，蹙了蹙眉，“他说顾家的一些丹方，他也是知道的。你们觉得这话可信吗？”
顾青云笑起来，“二哥不信吗？他说会莫家的独门符篆，结果呢？他说会冯家的引灵追踪术，结果呢？陆尧从不会无的放矢！”
顾青山瞄了他一眼，“你对陆尧印象不错？”
顾青云来了兴致，两条眉毛都扬了起来，“那是当然，这么厉害的青年才俊，谁不喜欢！说实话，要不是符篆协会这些年被莫家搞得有些乌烟瘴气，上下风气不怎么正，我还真想把他拉进来，以他的水平，做名誉会长都够了。”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你赞成我们顾家退下去？”
顾青云一顿，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将腿放了下来，摇了摇头，“父亲把整个顾家交到你的手里，自是你做主。我从小到大一直享受着家族的资源，却不肯按家族规划的路线走，没给家族做过半点贡献，没资格置喙。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顾青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啊！如今四大家族去其二，是他们该抉择的时候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如今玄门的局面，于国不利，于家不利。但到了真要取舍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
权势这种东西，如果从未得到，反而不必执着。可尝过后，要再舍弃，就有些困难了。
顾青山长舒一口气，“我醉心修行，之后恐怕还得闭关。老二要照顾俊儿，脱不开身。老三从来不涉家族之事，更管不了。顾家的摊子太大，没办法照顾得来，自然得拢一拢，收整收整。”
这话一看就是托词，找个借口而已。
“下面那些从属，许多都跟了我们不少年，自然得给他们找个去处。顾家会写封推荐信，介绍他们去特调局。听从特调局安排。另外还会给予一批遣散费。”
顾青河一怔，“大哥，你这是……”
顾青山笑着摇了摇头，“国家不可能明令让各大世家减员，但我们该知情识趣。与其别人出手，不如自己主动，也能给人一个好印象。”
顾青河微微蹙眉，顾青山又说：“你别忘了，莫家是怎么败得。你总不会想顾家成为第二个莫家！”
顾青河背脊一寒，额头冒出涔涔冷汗来。
陆尧直接公开了莫家的独门符篆，一招破釜沉舟，杀人于无形。而他也说过自己知道顾家的不少丹方，倘或他用对付莫家的手段来对付顾家，那么莫家的今天就是顾家的明天。
手一抖，顾青河茶杯中的茶水洒了出来。
“是我之前困顿于权势地位，着相了。”
顾青山站起来，在没做决定之前，他很是纠结了一阵，不愿放手。可一旦想清楚，做出了决定，心头那颗大石反而落了地。
他笑了起来，“要顾家退可以，但总不能这么无声无息地退了。该争取的权益总还要争取的。明天，我会去特调局跑一趟。”
停顿了片刻，笑容收敛，转头问顾青河：“峻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因为之前买了陆尧一张静心符，倒是平静了一段时间。可如今已过去半年。我瞧着符篆似乎没什么用了。”
静心符，是此前陆尧与鬼门符一批放出去的。静心安神四个字通常被放在一起。因此那会儿有很多人疑虑，为什么有安神符了，还有静心符。静心符到底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