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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关北(65)+番外

若说何昭继承了母亲的聪慧父亲的稳重,何远便彻底继承了父母双方在武学和力气的天赋异禀。

阿斯尔算是子辈中习武最快天赋最好的,去年年节,大人在宫宴上推杯换盏,他带着双生子在寝殿里打雪仗,他欺负何昭文静,一连打了人家好几个雪球,三岁的何圆圆为兄报仇,一记雪球糊得他当场仰面栽倒,吓得守夜的巴布险些从墙头滚下来,赶紧扛着他去找大夫。

休戈事后笑了他足足三日,他面红耳赤的被萧然拎去给何昭道歉,何淼淼竭力忍笑,赶紧按着自己水灵灵的怪力闺女让她也给阿斯尔赔了不是。

三个孩子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阿斯尔纯真无畏,骨子里带着狼性的韧劲,但也有时也会犯倔执拗,何昭安静内敛,文静懂事,可温和过头就是唯唯诺诺优柔寡断,何远灵动活泼,开朗可爱,然而何淼淼一直头疼她不太会掌握分寸,担心小时候顽皮顽劣是古灵精怪,长大以后就是讨人嫌的不懂分寸。

任谁都是第一次养孩子,没有丝毫经验只能慢慢摸索,可他们身处要职难以时刻陪伴孩子左右,萧然算是最清闲的,但一来他一个人带不了四个孩子,休戈也不愿意让他受累。

也亏得孩子们本质很好,再加上阿斯尔大部分时间都算靠谱,能带着弟弟妹妹一起读书一起玩闹,平日里他们也就放心让孩子聚在一起放养。

但孩子终归是孩子,完全不犯错不闯祸是不可能的,而且越是平日里不出乱子的小孩,惹出的麻烦就越是难以收场。

一个月以前,城中遭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天灾,地震是在雪山深处爆发的,殃及昭远的小半城池。

说来阿斯尔其实还立了大功,他那匹白狼大半夜不睡觉,非要跑进殿里咬着他的衣角把他往外拖,萧然拍着儿子的小肚皮睡眼惺忪的摸了摸白狼的脑袋,本想将它安抚下来,然而原本已经跟萧然混熟的白狼却发出了一声警告似的低吼,甚至还用牙尖象征性的咬了咬萧然的手背。

休戈因此彻底清醒过来,白狼焦躁不安的把他们三个挨个赶出殿外边对着天幕仰颈长嚎,萧然经验不足一头雾水,所幸休戈和阿斯尔都是在草原长大,对兽类的预警足够重视。

休戈立即派遣宫城所有的人手出去疏散百姓,半刻之后昭远城中地动山摇,白茫茫的积雪从山巅汹涌而下吞没半阙城池。

国史中曾记载过几次震灾,历代的君王和百姓都清楚雪山中是有几座火山的,所以昭远的房屋在筑基的时候分外扎实,墙体也堆砌的严密。

这次地震的威力不算大,休戈也疏散及时,震荡停止之后,城中只有些许伤者和受损的房屋,没有更大的损失。

这场地震的灾情不重,但来得却不是时候,年关诸事堆积,萧然和休戈既要忙善后事宜,还要忙年节的国事往来和冬日祭。

休戈对待子民极为负责,震中受损的房屋必须一律拆除重建,砖石木梁一律用新的,这是他祖上定下的规矩,因为主梁上一道未经察觉的窄窄细缝都会在下一次天灾降临的时候夺走一家老小的性命。

冬天冻土坚硬不能破土筑基,受损的房屋拆除之后会留下来很明显的迹象,休戈不会因为有别国使团入都城就掩饰天灾殃及的现场,他反倒直接出入街头去安置那些暂时没有房屋的百姓,压根不管他国人异样复杂的目光。

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孩子们期待的年节因而变得枯燥无味,阿斯尔尤其如此,白狼预测灾祸的那个晚上,萧然又惊又喜的搂着他拍抚了几下,短暂的亲近过后他就被休戈拎着扔进了寝殿里自己睡觉。

自打那时起,他爹跟他父王形影不离的操劳国事,姑姑和姑父也把双生子扔给了他,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能裹着小被子赖在萧然身边入睡了,心里惦记的事情更是无人可以告知。

他听说雪山里震开了一道浅浅的裂缝,山体下面的暗河恰好在裂缝的位置袒露出来,水质特殊的暗河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结冰之后更是晶莹剔透,阳光一照犹如冰玉明镜,简直是鬼斧神工。

阿斯尔知道大人们没空带他去看,所以也就连提都没提,他偶尔还是会因为顾忌自己养子的身份而略显拘束。

不过不想麻烦大人带他去不代表不想去,他实在是对那条暗河好奇的抓心挠肝,所以最终趁着大人们宴请使臣商谈国事的时候带着两个小尾巴偷偷溜出了王宫。

萧然对宫宴一直不太有兴趣,他更喜欢只有塔拉他们的家宴,可他到底是北原殿君,该陪在休戈左右的时候,他即使再没兴趣也会端起应有的姿态。

当今的北原如日中天,休戈的兵力压制是史无前例的,其余的大国小国,无论是原本就修睦友善,还是被迫俯首结交,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客客气气的同北原来往。

宴间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倒是有嘴碎且胆大的使臣拐外抹角的说年关遭灾不吉利,总归北原人天一热都是要去原上风餐露宿牧牛牧羊的,何必修房筑屋劳民伤财。

休戈刚好忙得闷沉,碰到这种往刀尖上撞的不怒反笑,他轻叩案几点了点手边的酒壶,暗中示意侍卫去把那人的酒换成最烈的,随后便略作愁苦跟那使臣有模有样的诉说国内遭灾缺砖少瓦,三下两下挖了个深坑,诓得人家醉醺醺的替主君签字画押,承诺赠送黄金万两,帮助北原抵御灾祸。

短暂插曲以使臣醉倒在席间作罢,萧然早已习惯休戈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作风,他命身边近卫送使臣回驿馆,又请了宫中大夫过去照看,既给足面子又照顾周到,其余人不会这么自寻死路的煞风景,自然也都装作无事发生。

宴饮过半,休戈环过萧然的腰肢侧首贴去他耳边低声让他起身去找地方活动活动,萧然久坐之后腰间确实有点难受。

他们昨晚好不容易得了半晚空闲,憋了一整月的休戈正大光明的把儿子赶去偏殿,又把寝殿正殿的门一锁,拉着他就是一顿折腾,纵使再怎么小心呵护,他今天早上也是差点没爬起来。

萧然耳根泛红抿唇起身,无论老夫老妻多久,他仍旧会有这种半羞半恼的小情绪,他努力维持正常的走路姿势离席透气,巴布急三火四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好在膳房打算给孩子们那些点心回去。

宫里大部分人手都被休戈遣出去给城中帮忙,宫里饮宴加强戒备,巴布如今已经做到了侍卫统领,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兼顾,一时没看住三个孩子。

萧然放下食盒快步跑回寝殿,他仔细检查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打斗或是劫持的迹象,再说阿斯尔也不是第一次溜出宫去玩,所以萧然也就没太担心。

他搓醒了在暖炉边打瞌睡的白狼,独自带着白狼出宫找人,休戈那头他让留在宫里的巴布知会了一声。

白狼顺着气味带着他往雪山的方向走去,行至山脚萧然这才渐渐蹙起了眉头,他本以为孩子们只是去城里闲逛玩闹,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往这种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