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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倾歌(9)+番外

但是她很后悔。

素节说的对:这真心酒不是个好东西。

痛彻心扉啊!

☆、第七回 一壶酒 一真心

洛栖的后悔并非来自于这壶真心酒。

而是黄粱一梦,却要将那牵肠挂肚,重新演绎一遍。

——但凡女子,心尖尖处都有一个人,这个人定不是伴你终生的人,却能教你,一念即痛。

她气喘吁吁爬到第三十二座峰头的时候,只觉着自己快要力竭而亡。若非一路有阵清风相随,让人感觉通体的凉爽,怕也是受不住连夜赶上重渊的洞府的奔波。

明月银辉之下,早已累的脱力的洛栖忽然闻见了一股湿润泥土的芬芳,滴滴答答的水落在顶心,透骨的凉,不觉精神大振。单脚一蹬,便立在了山顶平地之上,面前便是另一个洞天。

这是个素雅的地方,即便是外有黄土,却不掩其内在风流。恐怕与其主人有着息息相关的干系。

洞府外难得的养出了青竹丛丛,彰显了荒山中最葱郁的生命力。而仔细看,便会发觉主人的细心,他从高峰绝壁处引到了山泉,将洞府外围成了一弯小小的月牙潭以及青竹林。

当她站在门外犹豫了半天,先是轻轻的扣了扣竹屋,无人应声,又轻叩了几下,依旧没有人开门。

难道不在?

跑了这么久!居然不在!

返身抬头看看繁星点点的夜空,也没有再下重手去猛拍门,毕竟自己是唐突而来,深夜造访也的确不太礼数。

星河转帘幕垂,夜空如画。青竹飒飒,似在歌唱。北极天桓山号称最接近天的地方,已经接壤天界,不知道此刻有没有哪位神仙俯瞰人间,正起手在天空摆出一幕极为完美的棋谱,月华初上,与身周的月牙潭相互映衬。

重渊也是个极会享受之人,才使得荒山之中出现了如此妙境。

叹了口气,她顺势滑坐在地,身子轻轻的靠在门上。

谁晓得门只是虚掩的,吱呀轻响便被她这般蹭开了,险些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

月光珠悬挂在屋内散着幽幽的华光,而她扶在门上,望着内里景色愣在原地。

清风萦绕,竹香满屋。美人卧榻,若坠梦境。双眉微蹙,似嗔似怒。重渊手旁就搁着一个光亮的镜子,镜子上头似乎还有影像在动。

那长发垂地风华绝代的模样,教洛栖好生垂涎,只想去偷偷揩个油吃个豆腐。

不过好奇心过重的洛栖还是被那面镜子给吸引去了目光。方才敲门都没反应的,想来睡的已是极其熟的,她自认不是个喜爱扰人清梦的人,自己也是困的两眼开始打架,不过委实那镜子上活动的影像颇为诱人,招着她蹑手蹑脚的便往那边走去。

屋内很是安静,幸好有一枚月光珠挂在房中,不至于黑灯瞎火的看不见,洛栖挪了几步,便能听见重渊平稳的呼吸声。

好紧张。怎么可以这么紧张!

等终于蹭到了旁边,她却怔怔的看了眼卧在竹床上的重渊。

怎样一个容颜胜天命比纸薄的人,却搁在如此破落的地方。然则就像娘亲桑悌与自己说的:这样一个仙,偏生了出淤泥而不染的风度,否则为娘也不会放心的把你交给他。看他的眼睛,阿娘就信他。

洛栖只犹豫了片刻,便果断决定还是塞一壶真心酒,好容易求到的呢。

微微侧身,生怕背后的长琴撞到哪里惊醒了对方。

她蹑手蹑脚的离的近了些,屏声静气的,眼瞧着就能看见镜子里的影像了,忽然一声鹰鸣,从天外传来,使得洛栖僵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

重渊微微翻了个身,镜子便孤零零的落在一旁。

洛栖觉着此刻时机正妙,不觉大喜,凑了过去。只见那镜面之上,赫然正是自己叼着个菜团子,左手抹着汗,右手攀在壁上的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镜子的主人,才发觉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睁开了眼睛,旋即整个身子被轻轻一带,便在一声惊呼中趴在了重渊的身上。

气息相接,重渊附在洛栖耳畔轻声说了句:“你来了?”

那声音还带着丝初醒的慵懒性感,在洛栖浑身软麻的时候,又接了句:“等你等了好久,都忍不住睡过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因为太过震惊而忘记了挣扎,洛栖呆呆的望着对方。

那双眸子中藏了太多的情绪,恐怕只有重渊此刻才能在拥抱着眼前人的时候,体会出当年初的那些甜蜜与伤痛。

情深至此,无外如是。

永生永世,永不相负。

“自然,作为一个神仙,这点能耐还是要有的啊。”重渊笑笑,左手拥住洛栖的肩,又凑过去在她耳畔问了句:“这深更半夜的进了我的房间,难道是娘子你不耐等那些日子,想要速速完事?”

重渊与凤锦自处百年时光,她那里最敏感真是十分了解。比若此刻,只要在她耳畔吹一口气,便会软绵绵的任人摆弄。

好在他算是个正人君子,只是牢牢的抱着,洛栖当真晕乎乎的回了一句:“胡说,本来是想请你喝杯小酒,结果你住的太远太高,来的晚了而已。”

若非心中藏了个疙瘩,此刻也当真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喝酒?”重渊眸子顿亮,笑的更加暧昧,“你难道不知道孤身来请什么酒会有些危险的么?”

凑近,再凑近点。

“既然娘子你不介意深夜来访,那我也不介意微微轻薄下你。”

醉了啊……醉了啊……明明是想来退亲的,可是与他这般拥着时候的感觉,已经让她快背离了那颗心。

重渊定是用了什么摄心术,让她如堕梦境,雾里看花,心神不宁。明明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那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将她那声叹息生生的吞了进去。

重渊的吻温柔而又缠绵,微醺了彼此,连洛栖原本还紧张绷紧的身子都慢慢软化了下来,他太了解伏在身上的女子了,所以很自然的主导了一切,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这个吻中,百年的重逢,百年的等候,还有百年的寻找……

洛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被蛊惑了还是傻了,她呆愣愣的双手抓着重渊的衣服,感觉他探入口中的舌,愈发的灵活,酥麻、甜蜜,心底慢慢泛起的那种涟漪,一波一波的随着亲吻的加重而升华,脑中轰然炸开一阵烟花,烟花散处,徒留一个山中奏琴的男子,浅笑嫣然。

吻的热烈了些,终于是那长琴扣在竹床上,发出了“铮”的一声弦音。

“啊。”就像是当头棒喝,洛栖吓了一激灵,从那沉醉的梦中惊醒,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洛栖迅速推开重渊坐起身,找回自己失落在四海八荒的魂魄,面红耳赤的背对着重渊半晌。

良久无言。

重渊微微苦笑,还待打破僵局说些什么,却听那小女子咳了一声,抢先说道:“抱歉……看来果然不能夜里上门。”

重渊失笑,缓缓起身坐在自己的竹椅之上,问:“那不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我看行!”

斩钉截铁的回答完,洛栖又后悔了。

只因为重渊已然起身朝着竹床走来,她还未来得及下跳便被按住。

顺手解下她束琴的带子,心中还在腹诽为何总是四处带着个笨重的琴这件事,但重渊还是温柔的说了句:“睡吧,要是我想做点什么刚才就做了。”

等到洛栖迷迷糊糊躺下的时候,依旧在揣测,自己这般听话的源头在哪里,照理说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除了凤族是自己的软肋。

大体眼下的情况,可以分析为:重渊知晓自己的秘密,所以威胁自己嫁给她。而她为了凤族,委曲求全,如今抱做一团睡在一起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好在方才并没有怎么样,否则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