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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霜华浓(100)+番外

殊不知这瓶儿算是整个宝库中最难降服的,所以当朝露面对着那瓶子出手的时候,天香心中竟然浮起了一丝看好戏的心态——幸灾乐祸?

只见朝露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圆,那厉风再起,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从外围捆住了那困龙赦灵瓶,无形无色辨不清由来,若用心力去探,也不过是换得了那种力量的赫然外斥,收回了心神后,天香更加迷惑,难道说伏天上神的徒弟颇有些无能却有几分揽人手段的传言有误?

那一招一式比划着的,莫名的让天香有了些压力。

这些只有悬在空中的朝露自己明白,若没有刚才放出去的无形剑相助,怕是也拿这困龙赦灵瓶毫无办法。

同样是高明的法器,两相对抗间竟然呈现出不相伯仲的情境,只是操持者的朝露有些辛苦。她本就没有通天的法力,这行径的确是自讨苦吃,而且当她想要撤去无形剑,却怕遭到这瓶子的反噬,所以只好苦苦坚持着。

忽然,瓶口收缩,龙魂咆哮,无形剑单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有些吃劲。

朝露只感到自己的手微微一颤,旋即发出声惊讶的声音,然后那瓶子居然掉转了身份,开始迎着朝露的方向冲了过来。

无形剑召回手中,朝露的身子纵然一跃,而后向着高处飞去。

瓶口中,一条龙咆哮而出,冲着朝露张牙舞爪的甚是可怕,此时情势逆转,她都来不及呼救,只来得及看到一旁的天香依旧是副观好戏的模样,这莫名的笑容让朝露顿感不快。

而她腾挪转身间,兜兜里曾经收罗装起来的玄鱼泪在纵身下居然落了下去,珠光莹润,几颗零落的擦过瓶口,唯有一颗居然砸过了红光绿光的围绕,落入了瓶中。

就在这微微一顿的时间里,朝露施展了平生第一的逃跑术,跃过了那条龙身,躲到了那山水画的旁边。

山水画的镇宅之力果真有效,瓶子微微一晃,居然没有再行追踪。

而瓶子外围的裹着那红光的幽幽绿光忽然一阵澎湃,而朝露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瞧见了一个面目忧愁略显良善的男子,正迎风而立,眉眼之间似曾相识,却又这般陌生,他持着这瓶子,如即将羽化的谪仙一般,身前是万丈深渊,身后则是尸横遍野。

只在那错落的瞬间,困龙赦灵瓶发出了声龙啸,而无形剑的剑光顺势穿刺过去。将那瓶子定在了原地,朝露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再度飞跃而上,将困龙赦灵瓶抄在了手中,落在了天香身侧。

天香说:“啊,恭喜朝露妹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法器啊……是我们玄鱼族的战神洛无极大人的法宝困龙赦灵瓶。”

朝露没有理会她,还处在自己的怔忡间,眼光及处,是那几朵雕饰的非常精美的兰花,而那男人的身影始终是挥之不去的。她……认得他。

对,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就跟这洛水玄鱼给她的感觉一样。

是什么,夺去了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深吸了口气,她又抬头看向了兰若的方向,只见她手中长纱曼舞,只是行动有些不便,她就不像朝露这般如鱼得水的穿梭其中,而是被凝滞在其中一般,只好飞出了自己的宝物在空中迎风破浪,将那翡翠泪滴的珠儿收回了手中,然后将那东西握在掌心凝炼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那珠儿才安安稳稳的待在了她的手心处,之后她将其抛向身前,水泽立分为二,而兰若终于飘飘然的落在了二人的身侧,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东西好生难收拾。”

朝露苦着笑,给她看自己手中的瓶子,“我这东西差点吓死我。”

兰若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口中不觉赞道:“好宝贝!妹妹你眼光着实好。”

这时天香终于又再度说话了:“其实兰若姐姐这辟水珠也相当不错,想来也是深谋远虑所得之物吧。”

“哪里,天香长老你说的太过了,我不过是觉着它长得挺好看的。”

“呵呵,兰若姐姐有了这辟水珠,以后要来我玄鱼族可谓是简单至极,只是姐姐定要小心了,若是有哪个宵小闯了进来,太奶奶要是想到了兰若姐姐的头上,就有些不妙了。”

兰若妙目微凝,而后展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天香长老多虑,既然如此,这东西你们拿回去好了,何苦放在这里让我来取?”

天香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对面的山水画走去,她的动作就更加优美,翩涟飘飘,若仙若圣。而后起手就从山水画后取过一张精致的纸笺,再轻飘飘的回来,递给了兰若,“这便是我玄鱼族灵丹的丹方,此次太奶奶也着实下了不少的决心啊。”

这番话说完,眼前这一直谈笑风生的女子的眸中终于出现了忧郁,而兰若也不客气,接过之后塞入了袖中,连确认也不确认一遍。

朝露其实很清楚,即便是拿到了又怎样,连玄鱼族都不愿意再接触这令人神伤的过往,兰若不过是与天上那兰妃交好而已,又如何能达成所愿?

好在,与松溪的一番对话给朝露吃了颗定心丸,至少自己这里,还留有一颗救命的稻草。

而在二人离开洛水之时,莫沉的瑶山住处也发生了些小小的插曲。

自兰若与朝露离去后,莫沉未过多久就回来了,也是素琴在兰妃面前求得的格外开恩。好歹他也是当年青帝伏羲的徒弟,几分薄面还是要卖他的。

莫沉知晓自己的徒儿与兰若已然去了洛水,只是叹了句:“迟了……有些迟了。”就终日守在夙白身边,也不外出,算作夙白重伤之时的守关人。而素琴来拜望过几回,见夙白始终不醒,也无奈而归。

之后百花上神清许知道此事后,与他身畔小童琅轩也来过,探过,清许用其百花上神之力召唤夙白,虽功效甚微,但至少夙白的脸上出现了些许血色。

这些人的努力也算是有些效果。

那日莫沉正在外取水浇灌着朝露曾经日日打理的瓜田,这片田即便是没人照顾也生长的极为茂盛,可能与瑶山风水灵气有关。

不过习惯了清净的莫沉,对于打理自己这片翠竹林及身周的一切还是有些心得的。

正好将一盅水撒完,他恰好听见房中传来声咳嗽。

难得平日里性情稳重的莫沉,也喜形于色,迅速的转身走进了房中。

夙白依旧是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那浮于他身周的守魄寒蝉并未消退,莫沉微微皱了眉,凝望着床的方向迟迟未动。

半晌,他终于长叹了口气,说:“你来了。”

“是,我醒了。”

这句话听来并不是夙白的口气,至少他绝对不会用这种平稳而又温柔的声音说话。而莫沉的眼光及处,是一个浮于夙白身上的男子,他的面目慈祥,当真用温润如玉来概括是极为和当的。

他并未笑,或许说眼中毫无笑意,却于嘴角浮起的是一丝天然的弯度,让人只觉着如沐春风。而就这样一个人,却于眸间放出的冷意,又能将人切割的体无完肤。这般矛盾的存在,让这个人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美感之中。

即便是相隔已久,再见之时,莫沉也会在心底赞叹一句:当真妙人。

而此刻此人的状态也极为不好,显然是勉强凝出的形体,而终于开口说:“好久不见。”

也不待莫沉回话,他那自然浮起的笑容终于弯出了真正的弧度,“世事沧桑,变化无端,你我落得如此地步,倒也当真是报应不爽。”

“何必如此说。”莫沉轻叹,他也未坐下,而是端端的站在原处,手中的东西也未来得及放下。

“我时间不多了……你也何苦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若说改变,你倒真是变了不少。”

“如今……我只是莫沉而已。”莫沉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水盅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

“好,莫沉。”那人很是清明,也不再纠缠,而是斩钉截铁的问:“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你能保证照顾好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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