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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霜华浓(102)+番外

不知是触动了什么心思,朝露忽然说:“我想上去看看。”

口中说着,也容不得兰若说不,她双脚微微一顿,便自飞上了洛水台。洛水台台上雕镂着精致的花纹,如一抹明镜立于水旁,那碧波荡漾的水光在汉白玉的石台上,月华之下,酝酿出极为温柔的色泽。

此刻,就连垂挂在对面山崖的瀑布,如银龙入水,溅出了清凉的水花,在洛水台边打着旋的便撒向立于台上的朝露与兰若。

而或许正是被这眼前的美景所感染的兰若,心情也略微轻松。她微微一笑,抬手抛出方才从洛水取回的法宝辟水灵珠,灵珠闪烁着淡淡的柔光,瞬时间便将那些凭空撒来的水避开向了两旁。

仙乐飘渺,正从一波平静的洛水中隐隐传来,天边弦月旁居然盘旋起数只闻乐起舞的仙鹤。眼前有长天瀑布,有青山绿水,有洛水仙乐,还有天外仙鹤,恰似仙境重开,真正让这两个一直在奔波的女子,呆愣在原处。

有仙,可以天为棋盘,以星为棋子,仙光掠过,一子落下或许已过流年岁月;有神,纵横天地间,世事万物不过蝼蚁,可剑破苍穹,手覆大地。

而朝露此刻的心境,更是微妙。不知是从洛水中出来后观尽前事,亦或是前尘过往席卷而来却又如烟云消散的落寞。

黑天白月之下,万籁俱静,唯有瀑声隆隆,仙音悦耳。

她忽然,有些想师尊了。

想念那些没有任何心事的过往,怀念种瓜小童时候的天真单纯,更怀念彼此牵着的手中,从未有过的别样心绪。

忽而抬首,光影交错间,她似乎看见一点金光从远处飞来。

不过是刹那的时间,她就感觉到身周的一切都在倒退,只因为金光愈来愈大,剧烈到双目睁之不开的地步,然后是一声“嘭”的震天巨响,却没有发生在所处的天地之间,而是似乎在耳畔响起,再接下来——脑中一片空白。

兰若似乎比她略微快些,在身下升腾起黑色烟气的时候,两手间握出两把折扇,一打开便是万花攒动,而另一只手顺势便拉拔住向下坠去的朝露。

那股黑色烟气被那飞出的万花挡住,朝露眨了眨眼,心有余悸的对兰若点了点头,抬手便放出了自己的无形剑。

一股剑气携带着煞气从袖中倾泻而出,与兰若的扇舞合为一体,同时击向席卷向二人的烟气。

“是谁?”

脑中浮起的却是这个问题,究竟是谁,是谁居然就在洛水旁对她们发动了攻击,如此的明目张胆?

如果是这样,对方难道是想截获了她们,然后嫁祸给洛水玄鱼?

因为对于九重天上的天宫来说,并没有谁了解洛水与朝露的干系。但是一旦兰若仙子在这里着了道,天宫却第一个会寻洛水玄鱼的晦气。

这般想着,朝露在无形剑自行挡住下方攻击的时候,抽空对兰若说了句:“对方难道是想要栽赃嫁祸?”

兰若明眸微闪,厉色笼面,“敢对我动手,好大的胆子。”

话虽如此,眼下的境地却是无人对抗,而布局已有。这种算准了她们二人会踏上洛水台的心计,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兰若自然也没料到,她居然也成为局中人,被算计进其中,难以脱身。

此刻她总算是秀眉微挑,冷冷的说:“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以免牵累了玄鱼。若果是这样,倒是蛟龙有了极大的嫌疑,设计此事的人心计颇深,走!”

最后一字吐出口,二人皆是撤回了手,身子迅速上拔。

只感觉到劲风扑面,脚底下的洛水台已然被黑色烟气蔓延,而无形剑断后,借无上的煞气阻隔住黑烟的袭击,恰恰那一顿的时间,两人迅速的冲破了席卷而上的藩篱,在烟气合拢的最后一刻,腾云而去,向着来路直上九重。

兰若不是个会打架的主。

朝露更不是,她就是个二把刀。拿着那把无形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此刻如是想着,朝露只恨上天没有多赐给她二人多一些的力量,也恨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居然法力毫无长进,三两回下来简直就是个要人命的事。

兰若长舒了口气,手中的绸扇舞的密不透风,而那股直冲云霄的力量追着二人往那山谷谷地处飞去。

山谷谷地处,正站着两个男人,面上皆罩着银丝面具,一人着身黑衣,而另一人则是一袭白衫,黑白相衬,临崖而站。

其中一人着锦绣华衫虽是黑色,却自有一种雍容华贵藏于周身,站立在原处,向前一迈,也能迈出几分潇洒自得的气质来,显出平日里此人不是养尊处优便是人上之人。

白衣男子望着远方,说:“就要来了。”

他仅是布衣,声音中却含着几分难掩的风情,一挑一顿间都带着的慵懒和诱惑,令闻者动心,这份诱惑与夙白的又是不同,夙白的妖孽教人惊艳,而这男子的声音,却满是魔性的蛊惑。

那黑衣男子却笑了笑,声音暗哑低沉,“筹谋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要尘埃落定了。”

白衣男子倏然转身,清亮的眼睛在对方身上盘桓片刻,才轻笑了声:“对我来说,什么都一样。”

“那你站在这里又是为何?”

“图个高兴。”这白衣男子的声音忽然抬高,兴奋不已,望着远处渐渐显出的黑点,表明着他们的猎物已然越来越近。

黑衣男子呵呵冷笑着,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远方。那一刻,就在月光映衬下,一抹苍凉之色滑过眼底,意味悠长,缠绕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就在那白衣男子转身的刹那,换做了厉色浮面。

“收。”

单掌一收,紧紧的攥作一团。只看着山谷之间仿若布下了天地大阵,从上而下整个将远方的黑点罩向其中。

朝露与兰若就在行进之间,后有追兵,却明知道前方可能有更厉害的埋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的往前闯。

世界之中只有这二人,由原先的生疏忽然生出了几分生死与共的感觉,至少在这一刻,朝露知道,她二人必须要逃开一个。

一咬牙,她用无形剑的剑风微微阻隔住兰若前进的方向,而正在这时,漫天遍地蛛丝一般的烟气在山谷之间滕饶,风声鹤唳,隐天蔽日。

月华无光,雷光卷动。兰若在后方大喊了句:“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要对我们下手?”

她二人一时间也不知去向,只好停在了半空中,谁料一停俱停,不论是忽而刮起的飓风,亦或是周边不断闪烁的雷光。

朝露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来者不善,恐怕……”

恐怕来者是对着自己而来。

所以她微微一动,感觉到周遭的气机忽而收紧。如此反倒是冷静的说:“兰若姐姐,你先走吧。看来这里……只是要留下我的。”

“你……”

“不信你可以动下试试……”她这时倒是逼出了几分智慧。

兰若学着刚才朝露的动作,挪了挪脚,而那倏然停止的万千气机的确毫无所动。朝露苦笑。果然,这些人的目的……昭然若揭。

情势已经如此明显,对方的目标仅仅是朝露而已。她微叹口气,藏在宽袖之中的手心中,牢牢的攥着的小金蟾已经被捏了又捏,连渗出了多少汗珠也不自知。

眉间皱了又皱,连打了几个川字细纹,她才苦笑着将小金蟾送到了兰若手中,喉间已经暗哑到自己不知如何去说。

兰若的双眸顿时瞪大,而后将那丝惊疑收摄了回去,慢慢的凝为沉静,就连声音的波动也听不出异样,单手将之接过后说:“这有何用?”

“烦劳兰若姐姐将其带回去送到夙白身边,这里面就有我们要的那东西。余的,就等我还有命与你解释的时候再说吧。”

此刻已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们也都心知肚明。但教兰若放之朝露不管,却也有些于心难忍。

只是这看似迷糊的小姑娘,此刻却非常的镇定,身子动也不动,不去触动那天地机关,将余下的话送了出去,逼着兰若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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