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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霜华浓(14)+番外

然后用一双亮亮的眼睛打量着自己,最后说一句,“我说了要修仙上天,倒是你自己先来了。”

可惜,这都有些不现实。

那房门无任何动静,一片落叶从院中大树上缓缓坠下,轻飘飘的落在朝露的掌心,终于是敲动了她的紧张。

一鼓作气的,她抬脚走近,推门而入。

没有想象中的二人再见,没有想象中的妖怪陡现……整个花前月下,死寂的让人心慌。

二二的房中,四处都铺着泛黄的草纸,每章纸上都是早年间他练画符留下的笔迹。床铺整洁,这习性与他那花情师傅一模一样,房中哪怕是五年了,也没见灰尘。

朝露缓缓的用手在他的桌上抚着,终于见一堆纸下,压着本残页破书,书上几不可见其名,倒是誊抄了些规整的小楷。

这字,不是二二的笔迹,他写的都是鬼画符一般的让人惆怅。

“凡人心……帝君魂……至情……?”朝露辨认不清这后面的小字,念的很苦痛,不由的皱了眉头,将书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方一动作,就听外面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师弟,你说师傅让咱们看守的那几个女人,真的是妖怪吗?”

“师傅说的怎么可能会错?”

“师傅说的没错,可是……总觉着……她们很可怜啊……”

“胡闹,你再这样,又会被师傅责罚的!”

朝露的脑中将那几句对话顺溜下来,突然意识到,恐怕像酸梅大婶这些妖精,已经被青牛道长的人捉住了。

她想也没想,施了个遁墙之术,从二二的房间没了出去,无声无息的跟在他们身后。

小小刚想“咕啾”,被她一个眼神逼了回去,豆子眼委委屈屈的,收了翅膀落在她的肩膀上。朝露一个快步,紧紧贴在方才经过房间的两个道童身后。

道士身着白衣,在前方不紧不慢的走着,完全感觉不到身后尚有一人追随。

虽说同样在修行,在天上跟随神仙与在地上跟随老道士,其级别是不同的。

更何况,这神仙还是青云观的开山祖师爷。

朝露见他们拐了几拐,居然是朝着花情的房间走去。

她微微惊愕,抬脚跟上,门初初打开,这两道童又惊叹了声。

“你说这妖精怎么就这么知道享受呢?”

花情的屋子,的的确确是朝露见过的最华丽最整洁却也最清透的房间,每个角落都彰显了主人是个爱白之人,也是个自恋之人。

那布置在四角的铜镜险些教朝露现了马脚,她微微一惊,连忙后撤几步,躲在了白色纱帘后面。

“两年前听说这屋子里面有个极其美妙的池子可以用来洗澡,只可惜师傅一怒之下给全数毁去,否则今日我们可就有福了。”一白衣道士这般说。

另一个表示不赞同,“即便是有,又怎么能贪图片刻之需呢?”

那道士就“啧啧”几声不再回话,反倒是另外一个人,愈来愈让朝露熟悉。

她险些便脱口而出,“心岸师兄。”

却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他,背后居然没有了那柄青龙纹印宝剑。

也许……她感觉错误了。

所以眼见着那两个道士穿过白玉团雕浮凤影屏,她也跟了过去。

前方其中一道士拧了下落地的大花瓶,渐渐的现出个地道,朝露连忙加紧了脚步,闪了进去。

地道中有些阴暗,两个白衣道士一路盘向下,终于是进入了个明亮的大房间。

这房间,教朝露着着实实倒吸了口凉气,她停在了台阶的拐角处,探头过去。

那些回廊中出现的姑娘并未全数在,但是酸梅大婶倒是容颜憔悴的混杂在一堆女子中间,她们的手上都锁着铜链,铜链上隐隐冒着蓝光。

只要她们一动,那蓝光就是一闪,那娇艳无比的面色便凝在了一起痛苦不堪。

道士向前走了一步,这群女子便害怕的瑟缩在了一起。

“你们,谁来?”那说话很讨厌的道士,终于还是硬生生的开口了,完全无视她们的娇弱。

女子们一时无言,终于有一人淡淡的、疲惫的、满是绝望的,说道,“我来吧。”

“梅儿姐姐……”

“梅儿姐姐,不要啊……”

不理会这些女子的挽留,酸梅大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每动一下,面色便惨白一分。

她说,“一年了,眼见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迟早都要完蛋,早走一步也好。”

红衣的妖艳女子,狠烈的对着那道士喊道,“我梅心即便是再狠毒,也没那青牛老道狠毒。”

“还嘴硬。”那道士从怀中掏出个铜镜,便从上方向着酸梅大婶扣去。

“啊…………”凄厉的叫声从酸梅大婶的口中放出,她那娇嫩的容貌突然沧桑,短短的瞬间,青丝便转为了白发,她面目狰狞的,血从身上各处向外泉泉涌着,活生生的一个人间地狱之象。

朝露与小小终于忍耐不住的冲了出去,“给我住手!”

她手中弹出一粒翠玉小绿花,将那道士手中的铜镜给击碎在地,那两个道士仓皇的转身,同时间喊道,“什么人?”

“露儿。”

“心岸师兄?”

那未动手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便是心岸,他唤朝露未有半点迟疑,但朝露,却生生后退了一步,

不敢想象,将将五年,那目如璀璨繁星,笑容若朗朗晴空的持剑少年……变成了眼前这般。

容貌除却成熟长大,未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的清俊。但他,明显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心岸师兄。

“露儿真的是你!”心岸瞬间堆上了笑容,向朝露走去。

“是我,可是你已不是你。”朝露心中难过,这句话让心岸停在了原处,他的脸变得很难看。

曾经备受青牛道长看好的心岸,自从救回朝露后,便一度重伤险些不治。

莫沉从天上抛下的丹药,青牛道长却没有给他服用,而是自己留作私藏,他说,这是祖师爷的东西,哪里能随便予人。

即便是再亲近再宠溺的弟子,青牛道长也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若有一日得病或者重伤,全指着祖师爷的灵丹妙药求活了。

所以心岸虽然自己硬生生的捡回了一条命,却沦为资质平庸之辈,那经脉受阻的痛苦常常使他无法继续安心修行。

性子上的不合,修行上的迟缓。青牛道长终于是彻底的放弃了心岸。

三年前,持剑弟子身份被撤,经历了一番无法再回忆的痛苦折磨,换做新来的小师弟长歌。

心岸的唇嗫嚅了几下,苦笑,“露儿你说的没错。”

“使命难违,何苦和这野丫头解释。”一旁的道士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火符便向着朝露袭去。

“露儿小心。”在心岸的心中,朝露永远是十五年前那孱弱的小娃娃,也永远是五年前常常受人欺侮的小姑娘。

哪怕过了五年,他也能一眼看出,自己用一腔赤忱救回来的小女娃。

所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拦截那火符之火。

朝露大惊,她始终是惦记着心岸曾经为了救她,被花情打为重伤,所以初见时候,她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却在见到他们方才所行之事后,化为失望。

炽情宝剑在手中轮了个圆,一道剑光便斩向那火符之火。

小小“咕啾”、“咕啾”连叫数声,这道士突然变了脸色,“妖孽,你们果然是妖孽。”

通天眼?心岸师兄的通天眼为何会在这道士身上?

第十一回 花前月下*断魂歌(中)

通天眼,心岸师兄自小便引以为傲,当时的青牛道长一听说心岸有一双能辨世间万物的眼睛,还抚着他的头,很欣然的便收了他为徒。

她还记得,当年的心岸师兄,很得意的指着她身后吓唬她,“你看你看,你后面有脏东西哦……”

却从来都是振振有辞的在她小破房子前后贴上了无数符纸,告诉她,他已经为她布好了万全之策,这下子,鬼东西都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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