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露为霜霜华浓(27)+番外

朝露问,“我能先去看看师尊么?”

兰若一愣,看朝露面上已是一派平静,突然有些刮目相看,她微微笑,“天宫水界,并非我想去就能去的啊。”

“我知道兰若仙子一定有办法,我只是想与师尊打个照面。”

如此为难兰若,本不是朝露的个性,但她仍然固执的凝视着兰若,直到她松了口气,拍手笑着。

“真是败给你了,你怎么跟夙白一个毛病。”

然后她转过身,袅袅娜娜的走在前方,“你跟我来。”

九重天的天宫水界,名为看押罪神罪仙之实地,实则是铸造了个无边幻境,将人置于其中困锁于此。

不得不说,兰若有兰芷这靠山,的确是在九重天上分外的吃香,只拿那琉璃色的令牌微微一晃,水界外的结界便自行解开,她跟在兰若后头,心中着实赞叹她的左右逢源。

将将到大门外,就听见内里传出天杀的琴声。

这天杀的琴声,教朝露傻在原处,更叫兰若白了面庞。

第二十一回 驯青牛,大小有别

琴声赫然停止,想是师尊莫沉已经感觉到有人接近,便将那鬼哭狼嚎及时制止,教朝露沉下了心头大石。

兰若白着张脸,苦笑着说,“你便快些与你师尊说会话,我在这里等你。”

颇为感激的点了点头,朝露快速前行,融进了结界之中,一片水泽,水泽轻盈,可托人于上漂浮,而不下坠。

水泽之上,紫衣华衫,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坐于其上。

甫一看见那身影,朝露这一肚子的离别悲伤、委屈哭诉纷纷咽回了腹中,只能略有些惆怅的说了句,“师尊,你怎么把琴给带过来了?”

实是本想春花秋月一番,哪里知道这天杀的琴声生生的遏止了她无端的幻想,只哭笑不得,这上天领罚居然还有心思带着自己的长琴。

莫沉微微一愣,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徒弟,一副颇为意外的模样,“这是命根子啊,露儿。”

朝露却忽然憋红了眼,“师尊,你就不怕我们担心吗?你一个人这样子……”

莫沉含笑,招手让她近前,似笑非笑,却把手在她面上轻轻一拂,顿时如清风扑面,浊气渐消,烦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去,“你这不是来了么?”

“师尊你都知道?”

“不知也能猜出一二。你莫忘记了我也记不清前世,所以算不出未来。”

“师尊,小小……小小它被送走了……”揪着莫沉的宽袖,朝露就像寻见了自己的依靠一般,委委屈屈的将书房内的事一一告知,也将二二便已成为水仙公子的事情说与了莫沉听。

莫沉想起了朝露头上那明晃晃的闪着七彩琉璃色的小金蟾,如今再看已是一片乌发,他并未问那小金蟾哪里去了,而是突然想起,正是那小金蟾突然间影响了他的心境。

自忘却了前尘,不惦来世,这太上忘情之人,第一次的心绪波动便是在那只小金蟾出现在眼底之时。

“如此说来,小小已经被二二带走了是么?”

朝露点了点头,莫沉便说,“如此,这也是小小的机缘,不去不归,不归不晓,不晓则不可破立得道。”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她轻轻扯着师尊的衣裳,抬首说道,“师尊,恐怕你还得在这里多待些时日,百日后,露儿就在外面接你,你可千万不要跑丢了。”

没了小小,朝露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在众生纷扰中找回师尊,所以她特意叮嘱了一遍。

莫沉笑着,很淡却又很真,“露儿说的,师尊自然记得。”

青蓝色的水泽之上,清凉透心,朝露向前,缓缓坐下在师尊脚旁,她抬头看着无边无垠的蓝色水泽,“师尊,你在这里会不会寂寞?”

“不会。”莫沉只回答了她两个字。

修道之人,怎会纠结于寂寞二字,千百年前,他一人独守榣山,也未有寂寞之感。如今不过是在一片水界中困守百日,出与不出,与他,并无太多的牵挂。

朝露沉默了,她抱着膝盖,垂首不言。

一片静谧,琴声再起,依旧是那天杀的琴声,何谓鬼见愁,这便是鬼见愁。

何谓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莫沉的琴声的确会有此等威力。

然而莫沉往往会沉浸在自己铸造的魔音世界里,朝露虽已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的耳朵,却总怀疑师尊是不是曾经失过魂,否则为何这路不会认、这耳朵也不好使。

好在师尊只是弹的琴太过让人伤心,若琴与人都只是个摆设,也还是那般赏心悦目的。

朝露微微叹了口气,居然就这般伏在原处睡了过去,对她而言,能在莫沉鬼见愁的琴声里睡了过去,这也是种修为。

梦里,有一个人的琴声,温柔如水,铮铮淙淙 ,一点一滴的渗透进了心里。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就见那双纤长的手,在琴上拂过,便是一串珠玉。玉琴弹出转寥夐,若流泉几千里,一时流入深闺里。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初疑喷涌含雷风,又似呜咽流不通。那手,再猛然一停,琴声遏止。

朝露长叹了口气,心哀这琴声为何会停。

猛地睁开眼,便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近在咫尺,而头顶是一张雕着双凤飞舞花散漫天的床顶,从床顶上垂下几抹鹅黄色灵绡纱。

“二二,师尊人呢?小小送去哪里了?我这是在哪里?”连环发问,教坐在一旁的夙白皱了眉头。

但他耐心不错,居然不急不缓的回答着,“你在水界里睡着了,是你师尊送出了水界;小小我已经送到凡间一处很安全的地方,至于是哪里,暂时绝对不能告诉你。”

见朝露的眉头挑了几挑,他也笑的很宽慰,“莫要忘记了,你可是要在九重天替兰若做百日的活计。”

“啊,我险些忘记了。”朝露连忙坐起,却险些撞到夙白的额头,惊吓之余,她又躺平了回去,这举止惹笑了夙白。

“快说说,你的兰若姑娘不会为难我吧?”待夙白收回身子,坐在一旁软榻上时候,他懒懒的,一抹春光外泄,倒突然让朝露想起了他那个妖孽至极的师傅花情。

二二不应有如此神色的,朝露忙慌红了脸,窝在床头,眼睛微瞟不瞟的递到了夙白身上。她很羞愧,居然对二二也有如此观感。

但见夙白想了想,侧身过来,说道,“兰若虽不是个善心人,但也绝对不坏,着我的面子里子上,都不太会对你太过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谁知道……她有没有当我做……”明晃晃的“情敌”两字被咽了回去,朝露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什么?”夙白问。

“没什么。”朝露偏转过头不理他。

就听见夙白笑了,笑的很畅快,还继续促狭的问,“究竟要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朝露面红脖子粗,她下床踩到夙白身旁,笼手挑眉,“明知故问你。”

话刚落音,就见夙白突然止住了笑,背转过身子不说话了。

她愣住了,此人怎么说变又变,难不成是在故意耍弄她?

于是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头,“诶,二二,你怎么了?”

他不吭气,突然的死寂,让朝露愈加奇怪,便坐在他的软榻之上,再去推了推,哪里知道触手便是冰寒。

难道他的病症就又犯了?怎么会如此之巧?

“二二,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颇为丧气,她只好从床上抱来一团锦被,扔在了夙白身上,严严实实的从上掩到下。

细心的掖了几次,感觉他的身体依旧在发抖,不由心中担忧加深了几分。这时手被忽然抓住,就听夙白喘着气说,“……雪飞灵丹……雪飞……”

“雪飞灵丹?”重复了一遍,她追问,“那是什么?能治你的病么?”

夙白却并未再开口,就这么睡了过去,亦或是昏迷了过去。只有朝露一人,还在原处咀嚼着雪飞灵丹这几个字,眼神错杂的望了眼再不动弹的夙白,朝露转身便跑了出去。

上一篇:九天倾歌 下一篇:血婴:魅眼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