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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上+下)(337)+番外

“汪内臣。”

“臣在。”

“方才朕和你说的话,你可不要传于他人,这样对唐相和定安伯的名声不好。”

“臣明白。”汪直一脸黑线,心想我还担心你会说出去呢!

皇帝想想不放心,又道:“朕对这事儿并无想法,不过朕这么想,难保别人也会这么想,你看要不要想个法子,把这事给遮掩过去?”

汪直这下真是有些惊奇了:“臣还以为陛下会觉得此事有悖常伦。”

皇帝笑了笑:“若论常伦,先帝与先贵妃,不也有悖常伦么?”

汪直没接茬,这话可不好接。

皇帝道:“朕虽长于深宫,见过的事情却不少,再加上唐相这桩也不甚出奇,唐相与定安伯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若是感情比旁人更深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这不就跟朕和皇后一样么,朕有了皇后,便不愿再有旁人涉入了,这天底下一双一对的夫妻,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汪直:“……陛下胸襟博大,臣不如远甚!”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您都能想得开,还拿自己来当比喻,心可真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正常环境下,唐大人和家属这种关系本身就是一个bug,所以不用去纠结别人怎么看辣,只要皇帝接受了就好~不过陛下不仅接受了,还反过来担心汪直泄密,叮嘱他要嘴严,这种感觉真是令汪公公风中凌乱啊……

上次说要八一八弘治帝的庙号的~

朱佑樘的庙号是孝宗,史称明孝宗。

按照他的所作所为,本来可以给一个仁宗的庙号的,不过仁宗已经被用过了,就是朱棣的儿子(那的确也是个挺好的皇帝,就是在位太短)

所以仁已经不能用了,当时皇帝驾崩之后,大臣在拟庙号的时候发生不少争议。

因为一个庙号等于是在给皇帝盖棺定论,这皇帝到底是个怎样的皇帝,全都体现在庙号里。

比如说最典型的,就是明朝的嘉靖皇帝,他的庙号是世宗,这不是在赞扬他,而是强调“宗室传承发生变化,非嫡长子继承大统”,而嘉靖皇帝是怎么登基的,萌萌们应该也都知道了,是因为他堂兄没有留下儿子,所以当时内阁就找他顶上。(清世宗雍正是个例外,这个庙号怎么来的到现在都没有定论,不用管)

话归正传,孝的含义不仅仅是孝顺,仁孝仁孝,所以孝宗几乎是可以跟仁宗相提并论的~慈惠爱亲曰孝~

慈爱忘劳曰孝~

几谏不倦曰孝~

教刑四海曰孝~

这些都是对得上的。

宋孝宗赵眘的庙号也是这么来的,能够用孝字,一般就说明这个皇帝是很好的。

当时皇帝驾崩之后,礼官云集,跟内阁一起拟庙号,大家都觉得“以上仁圣,近代罕比,难于模写。欲拟谥上“敬”字、庙上“孝”字”,意思就是觉得皇上的仁慈近代罕有,实在很难给他拟定一个确切的庙号。最后内阁的决议是:孝为百行之首,敬为万善之源。

所以孝宗就是这么来的~

第167章 番外十六太子

众所周知,太子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这一点连皇帝都得承认。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坎坷经历,使得皇帝对儿子爱若珍宝,不舍得他受一丁点委屈,再加上太子不仅是嫡长子,还是帝后唯一的孩子,越发被寄予厚望,所以太子简直是在万众瞩目之下成长起来的。

由于皇室子嗣稀薄,众臣一开始还很着急,劝皇帝要开枝散叶,为大明江山着相,皇帝一般不与大臣争执,在这件事上却寸步不让,加上内阁也没有表态,嚷得最凶的仅是几个言官,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消停了,没再对皇帝多生儿子抱有期待,注意力转而放到培养太子身上。

然而这位皇太子,性情却与其父其祖迥然而异。

或者说,他更符合一个正常孩子的性格,活泼好动,对任何事物充满好奇心,想要去尝试。

这样的性格放在寻常人家自然没什么,但问题在于,他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在享尽荣华富贵的同时,他身上也被加诸各种条条框框,自从土木堡之变后,群臣被英宗皇帝折腾得心力交瘁,巴不得以后所有皇帝都能像当今天子这样,从一登基就安安静静坐在皇位上,做自己该做的事,绝不给臣子添麻烦。

但太子注定是个例外。

本来就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成长经历,不同的性格,如何能用对天子的要求去限制太子?

物极必反,逼迫狠了,恐怕只会让太子反生出逆反心理,处处跟臣子对着干罢?

当满朝官员都还沉浸在如何教导太子成为一代明君的美梦之中时,唐泛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因为是首辅,所以身上挂了东宫师傅的名头,但实际上,唐泛困于公务,真正能教导太子的时间却很少。

对一个爱玩爱动且很难静得下心去学习什么经义的人,让他坐在那里背诵四书五经,给他讲古圣先贤,显然是行不通的,但东宫教导本来就有固定的模式和规范。

虽然孔夫子说过因材施教,但如果真有人将太子带到宫外去玩,估计第二天就能被弹劾到辞职,唐泛纵然贵为首辅,也难逃其咎。

一个好的皇帝足以影响一个时代的风气。

唐泛很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很忙,但他依旧抽出时间,为引导太子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太子似乎也发现唐泛是个跟别的师傅很不一样的师傅,所以每逢上唐泛的课,都能比旁人稍稍集中精神,也肯稍微放几分认真去听讲。

后来,太子渐渐惊奇地发现,唐师傅对任何事物的接受度很高。

譬如说他知道皇帝偷偷带太子出宫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苦苦劝谏,反倒什么也没说,甚至有意无意地说起京城某某处有杂耍的,某某处又有贫民窟,太子一开始还不得其解,后来问了父亲,才知道唐泛是别有苦衷。

作为首辅,他不能公然赞同皇帝和太子出宫,那等于是跟所有文官作对,也不符合文臣的风格,但从私心上,他又觉得未来的天子的确不应该困在深宫,只有看得多经历得多,才能更加锻炼心性,当今天子因为童年苦难的缘故,虽然长于深宫,也不算天真无知,而太子一出生就顺风顺水,父母又恩爱逾常,更不可能经历什么宫廷斗争,所以才更应该接触外面。

但这话既然不好说出口,就只能拐弯抹角地提示了。

幸而善解人意的皇帝听懂了首辅的弦外之音。

他笑着对太子道:“你这位唐师傅不同常人,断不会以腐儒的眼光来要求你,你非但不可对他心存抗拒,还要多多向他学习才是,他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走遍大江南北了,见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太子素来爱玩,若不是贵为太子,他还真愿意到处乱跑,玩遍全国各地,是以听了老爹的话便眼前一亮:“真的吗,元辅真的把大明都走遍了?”

皇帝颔首:“自然,你若以后好好上课,朕就让元辅在课余多给你讲些趣事轶闻,包管你大开眼界!”

他只得这么个儿子,父子之间相处比一般百姓人家还要亲密随意,太子听了,还跟老爹讨价还价起来:“讲半个时辰的课,再讲一个时辰的趣闻?”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直接给他脑袋来了一下:“半个时辰的课,半个时辰的趣闻,元辅百忙之中抽空给你讲课,你以为人家专门在东宫司职,十二个时辰都围着你转呢?”

十岁的小太子撅起嘴巴:“那父皇可以让元辅专门给我讲课,您再另外找人打理朝政嘛!”

皇帝悠悠道:“那可不行,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也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

太子喔了一声:“我知道了,您怕他。”

这小家伙还学会用激将法了!皇帝啼笑皆非,却没中计,反是点头:“你说得不错,朕的确元辅敬重有加。一个人若是品行贵重正直,就值得别人去敬畏。想当年,朕差点连太子之位都没保住,若不是许许多多像元辅这样的人保护爱护,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更别说还有你的出生。所以你须要记住,对真正的重臣能臣,要以礼待之,永远不能轻慢他们,这些人才是国家的栋梁。大明江山能够稳固,靠的不单单是天子,还有这些臣子。”

小太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有些苦恼:这不明明是在说好玩的事情么,怎么父皇最后又绕到严肃的大事上了?

第168章 番外十七教育

小太子是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

但凡他觉得新鲜的事物都要去看上一看,若能亲自上手尝试,那更是再好不过,别人要是跟他说那并不好玩,他非但不信,反倒更要去试。

譬如说大冬天的,湖面上都结了冰,他非要上去滑冰蹦跶,左右内侍吓得不行,个个和他说会落水的,会受风寒的,小太子却越发要去,结果还真就踩到一块薄冰上面,冰面崩塌,连带人也掉下去一半,裤子鞋袜全都湿了,吓得当时所有人魂飞魄散,幸好发现得及时,小屁孩没有整个人落水,否则要是染上风寒,以他的年纪,能不能救回来都还是二话。

经此一事,皇帝可算是体会到儿子多能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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