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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钱(77)+番外

符鸣笑起来:“石头,这个你就错了,你没看他们刚才急成那样子,肯定是病犯得厉害了。有一句话叫做病急乱投医,我们现在去,不仅不会被赶出去,说不定还会得到礼遇呢。走,我带你去试试。”

符鸣拖着石归庭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问他:“石头,我忘记问你有没有把握治病了。”

石归庭笑着摇了摇头:“我又没见过病人,怎么敢随便定论。”

符鸣笑起来:“也对,咱们是正儿八经的大夫,不是蒙古大夫,得望闻问切才行。”

石归庭笑起来,因为自己是个大夫,符鸣连望闻问切都知道了,真是不错,有进步。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木府的别院前,一个大红漆木门,门楣上面挂着一个黑底漆金的匾额,上书“玉泉山庄”,那字体颇为飘逸,真是好字。符鸣在石归庭抬头看匾额的当儿,便去敲了门环,很快便有一个童儿前来应门,开了一条缝隙探视两人,符鸣说明来意,那小童答应一声,将大门复又闭上。

石归庭笑起来:“我说会吃闭门羹吧。”

符鸣摇头:“不是,那童儿去里头报告大人去了,大概里面住的是女眷,所以比较谨慎一些。”

石归庭想想也是。

两人在门外等了片刻,大门又开了,方才那个小童陪着一个老媪出来,大门依然是只开了一小半,那老媪衣着非常整洁,她的神色有些戒备:“听闻外头有个郎中先生,不知是哪位?”

石归庭上前一步,作揖行了个礼:“正是在下。”

老媪上下打量了一番石归庭,似乎觉得他不像个有害的人,又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家小姐生病的?”

符鸣忙说:“刚我们在前头佛堂敬佛,看见贵府的人去请方丈救命。我家大夫宅心仁厚,听闻有急症病人,便托我打听了一下详情,于是便前来毛遂自荐了。”

那老媪的戒备神色略略放松了些:“看来郎中先生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没准是我家小姐的福气,那么随跟我来吧。”说着打开一扇门,将他们让了进来。

两人跟在老媪身后进了院子。石归庭有一种回到江南的错觉,院子里的格局布置,有着明显的江南风。房屋建筑黛瓦粉墙,雕栏画栋,十分讲究,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假山,是用太湖石堆成的。石归庭抬头看看院子的雪山背景,心里不由得暗自摇头,如此依山傍水,还需要假山来装饰,这是附庸风雅呢,还是仅为了喜欢而设?

过了前院,又穿过了中院,到了后院。这后院是个设计得十分精美的花园,一座两层小楼矗立在院子中央,四面都是花木和水池,从楼上哪处都可以见到院中的花园小景。设计这楼的人最初的想法可能是为了赏景,但是在石归庭眼中,却觉得这楼极像个孤立的鸟笼,住在这院子里的人倘若性情孤僻些、敏感些,难免不自怨自怜。

老媪说:“我家小姐就住在这阁楼上,二位先在楼下稍等,我上去跟智空大师和小姐通报一声。”

石归庭刚刚点头:“您请便。”刚进来留意了一下,这别院里十分清静,人员并不十分多,前院里有一些守庄子的家丁和一些粗使仆妇,后院里便只有几个丫头和婆子。这里又远离城区,想必平时是十分清冷的。

过了不多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环从楼上下来:“和嬷嬷说请郎中先生上来。”

石归庭对符鸣说:“阿鸣,你现在楼下等我吧,我去上面看看,很快便来。”

符鸣点点头,将石归庭的包袱递给他:“好。你快点下来。”

“嗯。”石归庭答应一声,便跟着小丫环踏着木楼梯拾级而上。这座小楼是个典型的闺阁绣楼,房中的每处都布置得极为精致典雅,比他以往所见过的大户人家的闺楼丝毫不逊色。

上了楼,便是一个四面都关闭得很严实的小厅,厅中还烧着一个炭盆。北面是一个挂着珠帘的门,珠帘后是花色十分清雅的锦缎布帘,隐隐约约有人声从里面传出。领路的小丫环在珠帘前站住了:“和嬷嬷,大夫到了。”

老媪说:“进来吧。”

小丫环打开珠帘和布帘:“先生请。”

石归庭进了珠帘门,屋子里非常暗,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还拉着厚厚的帘子。屋里点着好几盏牛油蜡烛,空气有些浑浊,混杂着熏香、药味和牛油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闻。石归庭皱皱眉头,病人怎么能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里的人,刚才那个老媪即和嬷嬷在c黄边站着,智空大师在c黄边的方凳上坐着,一面给c黄上的病人把脉,两个中年妇人站在和嬷嬷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捧着面盆站在c黄尾。雕花牙c黄上垂挂着粉色的帷幄,鹅黄的锦缎被子下隆起一个人形,想必是那木三小姐,一个妙龄少女跪坐在c黄内,大概是侍奉小姐的贴身丫环。

石归庭行了一礼:“智空大师,在下有礼了。”

智空大师本来听说有大夫主动上门来,紧锁的眉头刚有些放松,看见石归庭进来,又锁了起来,这个大夫也太年轻了些吧。他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位子让给石归庭。石归庭道了谢,坐下来给病人把脉。

那小姐二八年纪,满面冷汗,脸色苍白消瘦,但是也难掩其丽质,是个少见的美人。她张大了嘴大口地喘气,仿佛要把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吸进去一样,但是喉咙里咕噜作响,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并没有呼进多少空气。

石归庭将把脉的手收回来,回头对和嬷嬷说:“和嬷嬷,将窗口的厚帘子撤下吧,蜡烛也灭掉,熏香也撤了。开一扇小窗,换一换屋内的气。”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包袱去取银针,然后又快又准地在病人的太渊穴和肺俞穴扎上去。

这边和嬷嬷听闻,连忙和身后的两个妇人照办。帘子一撤下来,屋外的阳光从月白色的窗纸上透射进来,一股清凉的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屋子里的氛围立刻便变了。石归庭施完针,病人的呼吸渐渐畅通了,喉咙里的咕噜声也慢慢静下去。大伙儿看见小姐的病症缓下来,都大松了一口气。

石归庭回头对屋里的人说:“你们小姐这是气喘发作。我看她这是天生的气喘,从娘胎里带来的病症。气喘忌风寒,但是也忌空气污浊,这屋子里长久不通风,又有熏香、还有牛油蜡烛,我们正常人进来了都不得不闭气,更何况你家小姐呢?你们也太不注意了。”

和嬷嬷满面羞愧:“以前的大夫说小姐天生体弱,冬天不能吹风,否则容易引发气喘,所以我们通常都将屋子关得严严实实的。”

智空大师也连连点头:“小施主说得不错,老衲常在这里来往,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问题。”

石归庭仔细看那小姐,她面上的发丝全被汗湿了,气息短促,但比刚才已经好很多了。气喘这种病症,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算严重。通常情况下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发作,若不及时治疗,那么就无法转过气来,一时间闭上气死去也是可能的。

石归庭将银针都取下来包好,一面问:“木小姐住在这里有多久了?”

c黄上那个贴身丫环一边小心地替小姐擦汗,一边说:“我家小姐从小体弱,备受老爷和小夫人关爱。前几年小夫人过世,小姐挂怀母亲,常常思念成疾,老爷为了不让小姐过分忧伤,前年便让小姐搬到此处来养病。没想到来到别院之后,小姐的病情依旧时好时坏,有时候发作得比之前更为严重。多亏了智空大师常常前来援手,不然我家小姐就……”说到此处,那丫环便开始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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