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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结同心(115)+番外


孟长龄也唏嘘不已:“是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二人叙了一番旧。孟长龄道:“尽言兄现在镇东卫任职?”
莫尽言拉过一直坐在一旁的俞思冕道:“长龄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契兄,俞思冕,俞昇。俞大哥,这是我在梅花所时的袍泽兄弟,孟长龄,现在是孟大人了。”
孟长龄大吃了一惊:“尽言兄,你、你……”
莫尽言有些凄惶地笑笑:“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结果还是一家人。”
孟长龄摇摇头,犹豫了再三,终于道:“其实我倒不是为了这个吃惊。只是有一回,我听庄大人说过,分明是他和你结的契兄弟啊。”
莫尽言和俞思冕的脸色各异,表情复杂。莫尽言干笑道:“长龄兄你不是说笑吧,许哥一直都是我的大哥,我们并没有契约关系啊。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说,他亲口与你说的?”
孟长龄摇摇头:“倒是没有,只是听庄大人与钟大人吵架的时候说起的。”
莫尽言摇摇头笑道:“这就是了,大约是许哥和钟大人说的气话,其实他们俩才是一对。”
孟长龄的嘴张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如此,难怪庄大人殉职之后,我看见钟大人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
莫尽言点点头,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钟勇失了的那一魂一魄也还没有补全。
莫尽言终于说到正题:“长龄兄,你这次来,颁的是什么圣旨?”
孟长龄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叹了口气:“户部俞砚俞大人可是俞昇俞大人的父亲?”
俞思冕黯然点了点头:“正是。”
孟长龄叹气道:“俞砚俞大人因与齐泰、黄子澄等逆臣一同挑拨唆使先帝废除祖制,引发靖难之役,故被判处腰斩。俞氏三族被判极刑,其余六族皆被流放或者充发教坊。”
莫尽言道:“俞大哥早已同俞家断绝关系,多年不曾往来,怎么这株连之罪还要牵涉到他来?”
孟长龄顿了一下:“ 果真断绝父子关系,可有文书证明?”
俞思冕摇摇头:“并无书面证明,谁曾料到会需要这个明证。”
莫尽言愤愤道:“世上岂有这样的父亲兄弟,迫得俞大哥有家不能回,还要置他于死地,如今他们犯了事,却还要俞大哥陪他们一同受罚,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孟长龄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尽言便愤愤将俞思冕的家事说了一遍:“长龄兄,你说这样的父亲兄弟,还需要俞大哥替他们受罚吗?再者这些年,我们镇东卫为朝廷和百姓保平安,杀退了多少次倭贼的来袭,这些功劳和苦劳怎么没见给俞大哥论功行赏,偏生这一连坐起来,朝廷就巴巴地搜寻了过来。实在太令人寒心了。”
孟长龄沉吟道:“这株连之罪是极其惨绝人寰的,许多无辜之人也被牵连。不过俞大人这事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样好了。我只是奉命行事,暂且先将俞大人带回去,再向上面陈情,料想是能够得到赦免的。”
莫尽言眼巴巴地看着孟长龄:“长龄兄,你就不能先回去陈情,让俞大哥留在这里?最近倭贼进犯频繁,说不定还有大动作,俞大哥得坐镇镇东卫。”
“这——”孟长龄迟疑起来。
俞思冕道:“算了,言儿,这事还是不为难孟大人了,他也是食人俸禄,身不由己。”
孟长龄突然咬牙道:“尽言兄,俞大人,这样好了,我回去同上级报备,将你们的情况如实反映上去,并且说镇东卫战事告急,倭贼来犯,少不了俞大人坐镇指挥,暂且就不提拿俞大人了。”
莫尽言和俞思冕喜出望外:“那就太感谢长龄兄(孟大人)了。”
俞思冕道:“我与孟大人写一封保证书并陈情书,都托孟大人带回去,这期间我绝不逃逸。”
孟长龄点头:“如此甚好。多谢俞大人体谅。”他奉命来抓人,结果却将人放了,他是承担着巨大的风险的。朝廷若是不追究俞思冕的责任便好,若是追究起来,又找不到人,那他自己也成了帮凶,只怕难逃干系。
因为得遇故人,俞思冕暂且逃离了杀身之祸,但是两人却提心吊胆,在惶惶不安之中等待最后的判决。莫尽言无数次梦见俞思冕被腰斩成两截,腰部以下血流成河,面上却带着微笑看着自己,他被吓醒来无数次。醒来抱着俞思冕呜呜直哭。
俞思冕每次抱着汗湿透衣的莫尽言,内心的负疚就增多一分,自己若不能得到赦免,到时难道真要这么稀里糊涂的去送命?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斟酌许久,终于提笔,给师门写了一封求救信。到时实在无法赦免,那就只能走最险一着了。

87、第 087 章 一路同行

俞思冕干脆带着莫尽言上了船,与关龙飞的巡防队一同出海,在镇东卫沿海巡逻。
俞思冕和莫尽言等待许久的判决没有到来,而那场酝酿已久的南騀岛之役终于到了。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两千多名倭贼从南騀岛东面登陆,准备先彻底捣毁南騀岛哨卡,再从沿海各地登陆劫掠。
倭贼上岛之后完全不受阻碍,很快便摸到了哨卡,开始用蛮力拆除哨卡的城墙,准备从下往上掏空哨卡。哨卡的守卫们早已警觉,狼烟很快燃烧起来,响箭也响了起来,信鸽也放飞了出去。但是面对如蝗之敌,牢不可摧的哨卡也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信鸽尚未飞出南騀岛,便被倭贼的弓箭手射杀了。很明显,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哨卡如飓风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掀翻。
就在哨卡被重重包围之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鹰嗥,紧接着又响起了一声。哨卡上的将士不用看,也知道是鹰雕来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鹰雕一出现,卫指挥使大人便到了。
这两只雕,正是许哥和它媳妇。在许哥和莫尽言的努力下,那只母雕终于接受了莫尽言,虽然不能像许哥那般亲密,但也不会见到他就跑,并且还能接受他的喂食。不过除了莫尽言,这雕不接受任何人,包括俞思冕。
俞思冕做了不少努力,但也就只能做到与这雕和平共处,不能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他初时很不甘心,但后来也想通了,大概莫尽言身上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特质,容易让禽鸟信任。
如今许哥将媳妇带回家,就无需再跟着媳妇到野外去,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莫尽言的,除了偶尔自去觅食会离开一下。所以这雕一出现,就意味着莫尽言也就到了,莫尽言到了,也就意味着俞思冕到了。
其实无需信鸽报信,只要狼烟或者响箭响起来,整装待发的水师官兵便都行动起来了。三个千户所,加上关龙飞的海上巡防队,人数超过五千,此刻全都朝南騀岛四周包抄过来。
倭贼已经全部登陆,船上只余极少留守者,很快便都被水师官兵攻陷下来,断绝了倭贼的后路。
水师将士从四面登陆,将倭贼围困在南騀岛中间,四面如铁桶一般围得严严实实。倭贼此刻尚未攻下哨卡,面对大量水师将士,只好暂时放下哨卡,转身来应对水师官兵。
莫尽言和俞思冕带着关龙飞的海防将士最先登陆,与掉头回来准备逃跑的倭贼迎面遇上,两大阵营短兵相接。
莫尽言的拓木弓拉出满月状,一箭一双,一连放翻了六个倭贼。一名倭贼头目见莫尽言来势汹汹,提着倭刀冲上来。
莫尽言就着后方将士的火把一瞧,面前的倭贼身材敦实,他的左眉只有半截,在中间部位有一处明显的刀疤,这刀疤拉向整个左脸,面貌极其丑陋。
只一眼,莫尽言便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化作灰,他也记得,当时抢了聂芸、砍了自己一刀的,可不就是这个刀疤脸男人。这么多年了,莫尽言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发生的一切,这个男人对他们姐弟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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