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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结同心(27)+番外


众人无了话语,只是摇头叹息。莫尽言答道:“看似简单,其实相当困难。”
林教头点头道:“那你们看我是不是很厉害了?”
众人齐声道:“是。”
林教头却摇摇头:“我在操练场上,从来都是百发百中。但是上场杀敌的时候,却只有不到三成的中敌几率,你们道这是为何?”
众人面面相觑。
莫尽言想想道:“上场杀敌时,敌人不是静止的标靶,而是会躲闪的活人。”
林教头赞赏地看一眼莫尽言:“说得不错。除此之外,在战场杀敌之时,情况与操练场上大为不同,首先,作为射箭者,你不可能会有现在这么沉着的态度,因为随时都会有流矢向你飞来,你必须得先学会藏身。其次,还得考虑外在情况的干扰——光线、风力、地形等,都是干扰的因素。所以,作为一名弓箭手,必须要有这样的认知:我们射箭的目标,不是对面的标靶红心,而是随时会威胁你性命的敌人。现在,我来教给大家射箭的各种要领。”

“射箭的基本要领,在于臂力和准确度。但是拉弓的时候,无需竭尽全力,只需要你尽力扩张双臂即可,肩部放松,不要绷紧了,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腹部绷紧。抬高握弓的手臂,搭箭,瞄准目标,拉弓,放箭!然后慢慢吐气。”林教头站在大家身后,一面说射箭要领,一面时不时出手指点一下某个人。
莫尽言平心静气,将教头的话铭记在心,然后“嗖”地一声放出箭去,箭矢如流星一般迅速冲向前方的标靶,稳稳地落在稻草人身上,不过射中的只是稻草人的腹部,不是头部。
“好!”林教头在他身后喝道,“已经掌握了射箭的要领了,现在余下的,便是准确度,这需要长期的训练。”
莫尽言有些赧颜地笑一笑,没有做声,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继续练习。他的目标,不仅仅的标靶的红心,更是战场上的倭贼,让他有来无还。这么想着,又恨恨地射出了一箭,但是这一箭,却落在了靶子之外。莫尽言心中有些懊恼,他低下头,检讨自己为什么出错了。
林教头将他的行为都看在眼中:“射箭需要心无旁骛,心平气和,要达到人箭合一的地步,那么就能够百发百中了。”
莫尽言感激地点头:“谢教头提点。”他深吸了一口气,摒除心中的愤怒,再次弯弓射箭,箭矢稳稳地插在标靶的胸前。
林教头赞许地微微一笑,然后走向别处。这个林教头,是那晚随庄许巡视江口村的官兵之一,也算是莫尽言的救命恩人,后因莫尽言在庄家疗伤,大家都极少去探视,故莫尽言便毫无印象。林教头对莫尽言倒是印象深刻,也便能理解他如此拼命的原因,这个少年人,将来必定非池中物。

22、第二十二章 思念 ...

深秋的时候,新兵操练终于接近尾声。莫尽言经过三个月的操练,武艺自然又更是精进了一层,在一干新兵中脱颖而出。
难得的是孟长龄的表现也令大家刮目相看,他不仅一声不响地完成着教头交代下来的操练任务,为了使技艺进步,更是在大家都安歇了之后,还常常自发去操练。在急起直追之后,他的本领突飞猛进,已经能够与一般士兵齐头并进了。
当然,与他一起操练的还有莫尽言。莫尽言为了让技艺更精进,除了练习教头教的,他还会抽空练习庄师父教的武艺。
某天他翻检自己的行囊时,看到了俞思冕留给自己的拳谱。之前一直都在练习庄师父教的拳法和棍法,没有时间去琢磨这本拳谱,如今再拿出来看时,发现这本拳法奥妙无穷。他忆起当初俞思冕练功时的场景,招式虽然简单,但是绵绵不绝之力似能排山倒海,想必也是一种极为不错的拳法,如今他已经算是入了武门,这拳法再不是天书一般难懂,便开始学习这套拳法。无论如何,艺多不压身,更何况还是俞思冕送给他的,学得越多,便感觉与俞思冕贴得越近。

每天晚上,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喧闹的操练场便空寂起来。两人吃过夜饭,便来到操练场继续练习,天黑着,除了值夜的守卫再不会有人来。初时守卫还来干预一番,让他们回去休息,时间长了,知道这两个新兵在自行练习,也就不大管了。有一次新兵总教头温建出来巡夜,发现这两个人不睡觉在偷偷练习,叫住训斥了一番,然而也并没有强令他们不许偷偷练习。
秋夜沁凉如水,星河如练,垂挂在头顶的天幕之上,四周黑魆魆的,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夜色沉寂,除了稀疏的几声狗吠,就只余下呼啸的风声。莫尽言练了一遍白鹤拳,又将拳谱上的拳法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前几天他已经学完了拳谱上的所有招式,现在要做的,便只是反复练习直到熟练。
练完拳,莫尽言仰头看乌蓝的天,繁星如棋,星星点点,闪闪烁烁,似在细语呢喃,神思飘忽间,一下子便想到了去年这个时节。那时自己正和俞思冕挤在狭窄的小船上,就着星光,枕着江流,听着鱼儿跳水的声音,说的都是些家常话,但是却那么甜蜜和欢喜。如今自己再世为人,俞大哥又在何方呢,他是否过得还好,还记得曾经救过他又爱慕过他的傻小子?

“尽言兄,可好了?该回去了吧。”孟长龄的声音响起,惊醒了神游中的莫尽言。他们现在熟了,开始以兄弟相称。
莫尽言醒过神来:“好了,走,回去吧。”
孟长龄跑过来,与他并排往回走:“明日就要考核比试了,你觉得我们能胜吗?”
莫尽言道:“不用担心,试试就知道了。”
孟长龄深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我希望不会拖你的后腿就好了。”
莫尽言淡淡道:“你只管照常发挥你的本领就好,余下的交给我。”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孟长龄却觉得豪情万丈,他有些激动地抱住莫尽言的胳膊,用力摇了摇:“那真是感激不尽。不过也无须强求的,十军棍我也能捱的。”
莫尽言道:“都已争取到机会,岂能白白浪费。不用想太多,无妨的。”
孟长龄点点头:“嗯。谢谢你,尽言兄。”
莫尽言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孟长龄的进步他是看得最分明的,这人本来是极聪明的,虽然有些小酸腐,胆子也小,但学东西却是真的很快,自从上回逃回家被抓之后,凡事都学会了三思而行,很多时候,提出的想法往往比这一干粗人要有新意得多,到底还是多喝了点墨水的。莫尽言觉得这个人并非无可救药,是可以做朋友的。故别人都疏离孟长龄之后,他倒是主动去带他、提点他。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天蓝云白,风清气慡,空气中弥漫着馨淡的菊香。三百名新兵集齐在操练场上,等待千户大人前来检阅训话。
这是莫尽言第二次见到千户钟勇,上一次是刚入伍时,操练开始之前,钟勇前来动员新兵时。莫尽言对那个面白无须的钟勇印象很深刻,年纪不超过三十岁,据说他曾是朝中的锦衣卫,后来不知何故,外放至闽地为千户。
莫尽言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钟勇那一口地道的北地口音,勾起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和眷恋,那口音,分明与俞思冕的一模一样。他甚至有种冲动,想去问一问钟勇,是否认识俞思冕,当然这只是一种冲动,钟勇明显是不可能认识俞思冕的。

钟勇讲了一番鼓励的话后,宣布比试开始,鼓手擂响大鼓,大家各就各位,开始比试。比试分为四个环节,角力(徒手搏击)、牌刀、长枪与弓矢。每天比试一个项目,分四天进行。赛制采用循环制,两两相博,点到为止,优胜者抽签继续搏击,直至最后胜出,也就是说,最后的胜者,才是真正的强者,因为他要从第一场比试到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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