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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结同心(3)+番外


聂芸俏脸飞红,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手里的药递给莫尽言:“早说嘛。好了,你自己端去给病人喝吧,我在外头等着。”
莫尽言端了药进去,先将药放在c黄边的桌子上,掀开厚重的麻布蚊帐,让光线透进来。晨曦中,c黄上的人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眉心微皱,但是眉形浓黑修长,鼻梁高直,嘴唇厚薄适中,唇形优美。莫尽言想
,这人如果睁开眼睛,该有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应该非常讨女人的喜欢吧,就算是男人,折服的也会比嫉妒的多吧。莫尽言的心思百转千回,眼睛往下移一些,发现这人的胳膊居然落在被子外头,他心头一跳,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替他将被子都盖好了的。
“喂,喂,你醒了吗?”莫尽言推了那人一把。
对方没有回答,莫尽言心想,大概是没有醒,只是身体有了意识,他将那只胳膊放进被子里,坐到c黄边,将那人的头微微抬起来,端过药碗,觉得并不十分烫,便朝那人嘴巴灌进去。对方并没醒,根本就没有张嘴喝药的意识,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淌过脖子,流到了胸前。莫尽言手忙脚乱,连忙将药放下,伸手去给对方擦药汁,手扫过对方赤裸的胸膛,抹过对方胸前突起的那点,突然觉得又太过暧昧,面上不禁一热。莫尽言暗自啐了一口:呸,你个没出息的,他是个男的,又不是个姑娘,他有的你都有,有甚么好害羞的!
想到这里,伸手捏开对方下巴,喂了一口药进去,还是有一些流了出来。莫尽言忆起小时父亲给自己喂药的情景来,连忙放下碗,跳下c黄,跑到厨房去拿了一枚汤匙。跑过堂屋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到聂芸的身影还在院子里晃动,心里有些惊疑:芸姐姐还没走?但是也没跑去看,先去给病人喂药去了。这次借助汤匙,总算是得了法,虽然慢,但好歹是将药喂完了。莫尽言松了口气,喝了药,这下应该死不了吧,将被子重新拉好,这才出来。
“芸姐姐,你在帮我择鱼呢?”莫尽言惊异地说。
原来聂芸没有离开,而是在帮他清理渔网上挂着的鱼,她回过头来对莫尽言笑:“药喂完了?”
莫尽言点点头:“好了。芸姐姐,给你碗。鱼我自己来择吧,怪腥的,仔细弄脏了你的手。”
聂芸虽然长在渔村,但是并不是真正的渔家女,她的祖父是远近闻名的大夫,她的双手,向来都只是拣药切药煎药,很少织网抓鱼的。她不在乎地笑笑道:“有甚么打紧的。”
“姐姐你想吃什么鱼,我给你抓。鲫鱼还是小刀鱼?对了,还有一条黑鱼,就它好不好?”莫尽言将自己一晚的收获都摆放在聂芸面前,由她挑选。
聂芸抿嘴笑:“不用了,你昨天送来的几条鱼我和祖父还没吃完呢,这些你拿去卖了吧,前儿不是说米都快没了?对了,这黑鱼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祖父说你救的那人受了伤,吃黑鱼不错,留着给病人吃吧。”
莫尽言嘿嘿地笑了两声,自从爹去世之后,他就开始独自谋生,勉强能够维持生计,常常是吃了这顿就得想着下一顿,不然就会揭不开锅。好在闽地一带冬日无冰雪,江面
不会结冰,整年都能打渔,否则到了冬天,非得断炊不可。但即便是这样,也是平时尽量多储备一些,以防断炊。“好的,我一会儿就去赶集。”
“嗯,赶紧去吧,晚一点早集都要散了。我先回去了。”聂芸拿过药碗,挥挥手走了。
莫尽言看着聂芸的身影:“姐姐慢走。”聂芸比他大了三岁有余,从小与一个读书人家订了亲,三年前本待要成亲了,那位准姑爷突发奇想,非要先去参加乡试才肯娶亲。两家都觉得他挺有志气的,所以也没坚持,没想到人一去不复返,据说是在乘船去福州的路上遇上了水匪,人财两空了。聂芸得到消息,哭了好久,对方家里也没说让她守节,但是她自己却接二连三拒绝了多家的提亲,人们纷纷传言她要守节。莫尽言从小与聂芸感情亲厚,不止一次对聂芸说:“芸姐姐,你不要嫁给别人,等我长大了我娶你。”聂芸每次都是摇摇头,苦笑置之。
莫尽言以为聂芸不是拒绝自己,而是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还主动跟他爹提起过,让他爹跟聂世翁去提亲。但事实证明,聂芸并非敷衍,的确是没有要嫁给他的意思。莫尽言便死了心,但依旧还是想着聂芸的好,以至于看别的姑娘,都要以聂芸来做标准对比一下。
莫尽言从集市回来的时候,发现c黄上那人已经醒来了。他有些喜出望外,聂世翁说这人伤得不轻,至少要躺个一两天才会醒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他快步走到c黄边去看那人,那人拧着眉头转头看他:“是你救了我?”声音有些嘶哑,说一口标准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
莫尽言点点头:“你醒了?”自己在c黄边坐下来,盯着那人的眼睛看,发现他的眼线很长,眼珠很黑,眼角还微微上挑,果然十分好看,几乎能够将人蛊惑住。
那人没有说话,盯着莫尽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莫尽言脸色都有些发红了,才淡淡地说:“谢谢小兄弟出手相救,俞某人没齿难忘。请问小兄弟,在下的衣裳在哪里?是你帮我脱的吗?”
莫尽言听这人问起衣服,不由得心慌意乱,想起昨晚自己帮他擦酒,晚上做的那个梦,仿佛全被眼前这人窥探去了一样,他此刻有种自己没有穿衣服的感觉,他点点头:“我,那个,昨天你的衣服全都湿了,所以我才帮你脱了。”
那人显然没有在意莫尽言的窘迫,只是说:“有劳小兄弟了。在下想知道,在下的衣裳在哪里?”
莫尽言松了口气,对方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和想法,这才注意到那人说的话来,一会儿没牙齿、一会儿在下在上的、又有劳没劳的,文绉绉的,别扭死了,而且这么一来,就明显将自己和他的差距便显现出来了,有些不大高兴地
说:“你说话我听不大明白。你问你的衣裳是吧?喏,在那儿呢,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洗。”说着指了指地上堆成一堆的衣裳。
那人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有劳小兄弟替我拿一下我的外袍。”
莫尽言站起来,一面弯腰捡衣服,一面说:“你的衣服已经破了,上面还有血迹,要不我先给你洗了吧。还有,我叫莫尽言,不叫小兄弟。”
c黄上的人沉吟道:“谢谢小兄弟,哦,不是,莫兄弟。衣裳不忙洗,先拿给我吧。”随后又喃喃自语道,“莫尽言?不要把话说完吗?”声音很小,莫尽言没有听清。
他弯腰将湿漉漉的沾满了泥灰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这衣服都湿了,而且还都脏了,真不能穿了,你确信你要?”
c黄上那人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多谢莫兄弟,麻烦你先给我,我暂时不穿,我找个东西,看它还在不在。”
“哦。”莫尽言终于将衣服递到那人手里,“给。”
他看见那人接过去,在脏湿的衣服里翻检了几遍,终于拿出一个什么东西,莫尽言也没看清是什么,那人将东西藏到被子里去了,衣服再次被扔在地上:“谢谢莫兄弟,东西已经找到了,幸好没有丢。可以劳烦莫兄弟帮我洗一下衣服吗?”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微微含了笑意,把莫尽言看得小心肝噗通噗通跳。
莫尽言一时间竟动弹不得,直愣愣地盯着那人看了半晌,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做什么的?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怎么会被人追杀?”
那人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敛了笑,垂下眼帘说:“我叫俞思冕,京城人士,是个茶商,去延平府贩卖茶叶。没想到昨天夜里遇上了水匪,我不惯坐船,有些晕船,又不谙水性,船被水匪凿穿,抢走了我所有的行李和银钱,我在反抗的时候还挨了一刀,落水之后,抢到一块船板,顺流而下,没想到会被小兄弟所救,实在是俞某人命大。救命之恩,俞某人铭记在心,将来就算肝脑涂地,也必定要回报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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