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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结同心(6)+番外


莫尽言被聂芸揭了老底,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有些嗔恼地看了一眼聂
芸,不过聂芸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俞思冕。俞思冕有些意外地看看自己怀里的船模,又看看莫尽言,莫尽言的耳朵已经红了,他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耳朵,转过身去端药碗,粗声粗气地说:“俞大哥,药凉了,来喝药吧。”
俞思冕微微一笑:“好。”跨出门来喝药。
聂芸掩嘴一笑,然后挽起竹篮,略一欠身:“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做饭去了,先走了。俞公子看起来似乎好多了,我让祖父一会儿再来替你瞧瞧,看是不是要减一下药的剂量。”
俞思冕连连摆手:“我已经能行动了,一会儿让小莫陪我去你家吧,老让聂大夫亲自上门,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
“也好。”聂芸点点头,满面笑容地离开了。
莫尽言看着聂芸款款而去的窈窕背影,心里没来由有些堵得慌,好像自己珍藏的一个什么宝贝被人窥探了去似的。他转过头来看俞思冕,俞思冕正好将药汁一饮而尽,放下碗来,脸皱成一团,咂巴了一下嘴:“好苦!”
莫尽言连忙给他端水喝,一边想,今晚上去下网,明天卖完鱼给他买点饴糖吧,吃完药后吃糖,就不会苦了,小时候爹爹也是这么照顾自己吃药的。
俞思冕喝了口水,将满嘴的药味冲淡一些:“谢谢你啊,小莫。”他晃晃手里的船模。
莫尽言窘迫地笑了一下:“不是说宝剑赠英雄,那什么酬知己么?”
俞思冕点头赞道:“说得好!幸得小莫兄弟垂青,以后我要好好保管它。以后去哪里都要带着它。”
莫尽言看着他一脸的笑模样,不禁怅惘起来,俞思冕的伤势渐渐好了,他就要离开了吧。转念又想,离开也好,自己就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怪想法了吧。他止不住脸上发烫,转过身去收拾渔网,然后准备做晚饭。
第二天莫尽言去集市卖鱼。头天晚上他打到不少大鱼,比平常多卖了十几文,欢天喜地拿着那十几文铜钱去糖果铺子买饴糖。买好饴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高兴地出来。出铺子的时候低着头没注意,一下子撞在一个正好进铺子的人身上,只觉得一团软暖,一股子浓香扑鼻而来,他眼前一花,没看清是个什么物件,便听得有个拉长了音调的女人声音:“哟,作死呀,怎么走路不看路,故意想占老娘便宜吧!”
莫尽言忙退了一步,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注意。”定睛看对方,原来是个花团锦簇的女人,年纪有三十多岁,身上穿着鲜亮的罗衫,头上插满珠花,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嘴唇涂得跟个血盆大嘴似的,长得还
可以,但还是难掩衰老。
那女人将手绢掩在鼻口上,一脸嫌恶:“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一身都是腥臭味,熏坏了人你赔得起吗?”
莫尽言本来是心怀愧疚,听了这话却不由得板起脸来,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原来大娘你是只吃不拉的,从不上茅房。”
那女人迅速眨了两下眼睛,虽然没反应过来莫尽言说的什么,但是知道他说的绝对不是好话,她伸着手指头指向莫尽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叫我大娘!我有那么老吗?!”
莫尽言抬着下巴:“没什么意思,你吃香的,拉的难道不是臭的?你好歹也活了几十岁,居然没有被自己拉的屎给熏死,还真是叫人意外。”他自己身上是有些鱼腥味,但是绝不至于熏坏人,眼前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良善之辈,他莫尽言什么时候怕过恶人,肯示弱就不是他莫尽言了。
那个女人气得手都抖了,脸上的脂粉都簌簌地往下落,咬着唇,瞪着莫尽言,似乎要冒出火来,手扬了好几下,想要扇人,但还是忍住了,最后气哼哼地对身边的小丫头说:“春红,给我记好了,以后别让这小子上我们家的门,一来便叫人乱棍打出去!”
一旁穿粉红衫的小丫头恭恭敬敬地点头答:“是。”抬起头来看了莫尽言好几眼,似乎是要将莫尽言的模样记个清楚。
莫尽言莫名其妙,我有病啊,上你家的门干嘛,斜眼瞟了一眼那个女人,扬起头,径自走了。

第五章 吃味

刚出了糖果铺子,便被一个人拉到了街角处。莫尽言一看,是江对面村子的陈平生,这人也是个打渔的,年纪比莫尽言大上好几岁。莫尽言父亲去世之后,为了生计,便独自出江打渔,陈平生欺他是个小孩,伙同他们村另外几个打渔的小后生想要给莫尽言来个下马威。莫尽言撒下去的渔网,没等他自己收网,他们便赶在莫尽言之前,将网上的鱼全都摘下去了。莫尽言连续三天都空手而归,觉得有些奇怪,到了第四天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他一声不响地收了渔网,不再撒网,每天划着小船在江面上,等这几个人一下网,他便去收鱼,人往这头追赶,他就往那头跑,一连收了七天都不撒手。那些人怎么会吃这种亏,便扬言要教训他。
莫尽言只有赤条条一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身无挂碍,拿出拼命的架势要跟陈平生奉陪到底,陈平生到底家有老母,不敢胡来,这才主动跟莫尽言认了错,道了歉,自此以后两方人士才和平共处下去。莫尽言跟陈平生顶多就是在江面上或者市集上碰上的时候,动动嘴皮子互相挖苦一番,此外还没有旁的交情。
莫尽言斜睨他:“你拉着我干嘛?”
陈平生讪笑道:“你小子行大运了,你刚才碰到的人知道是谁吗?”
莫尽言翻个白眼:“鬼才知道。”
陈平生也不气恼,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莫尽言,刚才那个是芳香楼里的殷妈妈。她手里管着一大群姑娘,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有,个个都好看得不得了。”
莫尽言对芳香楼略有耳闻,是这儿最大的也是唯一一家青楼:“关我屁事!”
“嘿,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对吧,所以见了那么漂亮的女人都无动于衷。”陈平生猥琐地上下打量了莫尽言两圈,“要是殷妈妈往我身上撞那么一下,我一个月都不舍得洗澡了。”
莫尽言对陈平生的猥琐样子嗤之以鼻:“就你那点出息,所以这个年纪还没娶婆娘吧。”
打渔的人家贫,陈平生家更甚,他上面有个老母,还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一家三口都指着他一个人赚钱养活,哪里有闲钱给他娶亲。陈平生被戳了痛处,不由得跳起脚来,指着莫尽言说:“我、我、我,哼,我看你小子才不正常,对着女人都没反应,我看你是不举吧。”
莫尽言翻个白眼,扭头走了,男人对举不举这回事都介意,但是莫尽言还算不上是个男人,只是个小少年,所以对这事没有多大的反应,况且举不举也不能当街扒了裤子来证明。陈平生说的这话在他心里也不是没有影响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难道真的不正常,对着那么漂亮的芸姐姐,欢喜心是有的,但是从未有过半分亵渎的心理,倒是对着
俞思冕这个男人,自己的身体却时不常会有反应。想着俞思冕的样子和笑脸,不由得口干舌燥,心里又快乐又甜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回去给他送糖去。
回到家,发现聂芸正在自己家里帮着晾晒衣裳,莫尽言看了一圈,不见俞思冕的身影。他站住了:“芸姐姐,你来了啊?”
聂芸回过头来对着莫尽言一笑:“小言你回来了啊,早饭我帮你做好了,在锅里热着,你去吃吧。俞公子已经吃过了。”
莫尽言眼圈一热,喉头一哽,心里那份慌张又多了些,芸姐姐果然是为着俞思冕来的。之前爹爹刚去世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聂芸怕他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经常来帮他做饭洗衣,后来他长大了些,聂芸就不再来了,可是如今居然又来了,这必定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帮俞思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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