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因何乱
客栈里的人都将视线投到刚刚进门的两人身上——不只是他们长得俊美无双，更重要的是，睡眼惺忪跟在那个冷面帅哥身后的少年，迷迷糊糊披着更大一款的男人衣衫，哈欠连天，再加上长相本就邪美，大家都免不了浮想联翩——定是哪家的姑娘女扮男装跟人厮混，穿戴不整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出门……
当然，我并不知道客栈里那些奇异目光盯着我和赫连澈的人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跟着赫连澈，一直跟到了楼上雅间，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几乎失去了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千虫蛊在作怪，近来无论睡得多早起得多晚也还是困。不过，据赫连澈所说，应该跟千虫蛊没什么关联，因为蛊毒发作并不嗜睡，而是剧痛难忍。
赫连澈猛然停下来，我来不及停步，直接撞上他厚实的脊背，撞得我鼻子酸疼，眼泪差点没掉出来。
赫连澈回身看着我皱眉，我捂着鼻子小声哼哼：“干嘛突然停下来？”
赫连澈帮我重新整理下快要滑落下去的长衫——那是我抢的他的，反正很大，穿起来挡风——毫无预兆地说道“今天我帮你在隔壁订了房。”
“嗯？”我揉着眼，大脑处于短路状态。
“今天我有很多事要做，黑鹰堡发来的信函足足有一桌。晚上很晚才睡，你到隔壁去睡吧，以免师兄吵到你。”赫连澈耐心解释。
“哦。”难得的没有反驳，我乖乖转身往外走。其实在他有正事要忙的时候，我一般很少打扰他的。更何况，今天实在是困死了，我怀疑，体内的千虫蛊是不是也在打瞌睡……
赫连澈见我如此反常，有些不放心，一把抓住我，又将我拎了回去，看我一副怏怏欲睡的表情哭笑不得：“没生气吧？乖啦，师兄若早些做完会去你房间陪你的。”说完微微俯身，在我额上印下一吻，然后像打发小狗一样打发我走，“去吧！”
苍天啊——如果他不来那么一下说不定我会很快睡着，可是如今额上滚烫，心里怪异的兴奋钻出来，一点点流遍整个血液，然后渗入骨髓。我在c黄上翻来覆去，第一次认真思考我与赫连澈的关系。
我不想让他做我的师兄，我也不想做他极度宠溺的小师弟，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到底想做他的什么人……
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而是陷入了梦乡。再度醒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腹中隐隐作痛，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我惶然按着腹部缓缓坐起，有点害怕。该不会是毒发了吧？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还未有一番作为，还没帮赫连澈统一江湖，还没见到娘亲和斐然，糊里糊涂死掉可真是亏大了。暗自调息，隐痛奇迹般地减弱下去。我擦了把汗，心有余悸。
定下心来，听到隔壁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不是只有赫连澈吗？怎么还有旁人？我挣扎下地，赤脚朝外走去。
刚刚拉开房门，赫连澈就在门口，抬着手，是要打开房门的姿势。
他看见我显然也是一愣：“醒了？”
“嗯。”我淡淡应了声，问道，“谁来了？”
“云轩送茗儿回家，不放心我，星夜兼程赶来相随，刚才他到我房中知会我一声。”赫连澈答道，迈进房门，刚走两步猛然转身，握住我的手腕探查脉息，语气带着焦急，“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我连忙把适才按着腹部的手垂下，摇摇头示意没事，刚刚，或许并非毒发吧？
赫连澈却是敏感地抓住我这个小动作，急问：“是不是很疼？”
“不是——”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毒发？”赫连澈显然没从脉象中检查出什么，但仍然低吼着截断我的话，俊颜上写满了盛怒。
“你吼什么？是不是毒发我不知道吗？”也不知道我的火气从哪里冒出来，我甩开他的手，回吼一声，心里没来由地烦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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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毒发
我不知道，心究竟因何而乱。
——是因为听到他仍然那么亲昵地称呼茗璐那个小魔女茗儿而不慡？
——还是因为他如此优秀以至于楚云轩千里迢迢跋涉而来只是为了护他周全而不安？
其实，无论是因为哪件事，我都没理由反对。因为这两件事都是那么的天经地义——赫连澈虽不喜欢茗璐，但在他心目中，茗璐依旧是他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楚云轩，关心他的安危算是职责所在，他没理由拒绝的，不是吗？更重要的是，早在之前便是如此，但彼时的我从未有过现在的烦乱与不安。
莫不是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夜里临睡前要搂着他才能安睡？
莫不是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心安理得地在早上睁开眼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
莫不是我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他对我的呵护备至？
莫不是我已经习惯了他身上惯有的清冷淡然的气息和那股神秘的冷香？
莫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我白亦然何时变得如此依赖？又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为何内心忽然萌生出要霸占着赫连澈的想法？这种想法如此强烈，以至于让我的心胸变得狭窄起来……就算我想霸占着他，也该是像往常那般嬉笑顽皮，自信满满才对……
沉默死寂的气氛一直持续，赫连澈的手僵在半空还未垂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表情惊讶略带不安。
我疲惫地揉揉眉心，移开视线，故意不去看赫连澈铁青的脸，轻声道：“我没事，肚子有点饿而已。方才又做了个噩梦，所以火气有点大，你别在意。”
“嗯，饿的话，我去叫吃的。”赫连澈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轻触我的额头，轩眉微蹙，“有点发热……是不是没盖被子？”
“不是。我出了好多汗，可能受风了吧。”我老老实实答，忐忑半晌，最终抬头看着他，无比认真地问道，“澈，你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讨厌我？”
“刚发点热就开始说胡话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赫连澈掏出布巾轻轻擦拭我脸颊的汗水，“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怪师兄刚才没有陪你？真的没有不舒服么？怎么出这么多汗？”
“大概是雪龙珠的缘故吧……”我带开他的疑惑，继续追问，“你会一直这么疼我？”
赫连澈一怔，突然笑了，他捏捏我的脸，好气又好笑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跟个小怨妇似的？以往那个调皮可爱臭屁自满的白亦然跑到哪儿去了？”
“别转移话题！”我无比严肃地盯着他，“你会不会因为江湖人的流言蜚语而顾虑？你会不会为了仰仗武林盟主的威望而和茗璐成亲？你会不会因为楚云轩的忠心耿耿而对他动情？”
这些话脱口而出，说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心里却是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没错，我在担忧，我在害怕，担忧害怕有人从我身边抢走他。无论以何种方式，我都接受不了。他，只能是我的。
但是轻松过后又是不安，他会不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呢？
赫连澈被我的一串话问懵了，怔愣好久才恍然回神。他伸臂将我揽入怀中，安稳的气息笼罩在周围，我听到他笃定的话：“当然不会。亦然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想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