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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7)+番外

结果那一晚,秦岩的一瓶酒消灭得精光,除了管家只喝了几口以外,其他人大醉,在客厅躺得横七竖八。

秦宝手里的酒一滴不少,秦岩亲亲儿子的头发,拿过来一口闷掉,说:“怎么一下都不错,害爸爸喝不到酒。”

秦宝不作声。上楼睡觉,被秦岩抱在怀里,才说:“爸爸,那个成绩单,不用签名的。”

秦岩说:“什么成绩单?”

秦宝说:“就是早上学校寄来的那个。”

秦岩说:“啊,那个啊,那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提早寄来的邀请函啊。”

秦宝良久才哦了一声,终于一夜安睡。

寒假作业秦宝去找荣冼一起做,其实是跟荣冼抄。大多数学生都是这样,何况秦宝对功课,本来就很排斥。

荣冼的成绩是全年级第一。

秦宝每次只能惊讶的看着考卷成绩对他说:“你好厉害啊。”

荣冼笑笑,不以为然。

荣世文已经习惯秦宝在荣家出入,他真的确定这个小孩跟他的父亲连同长相在内没有一处相像,“青焰”的下一任当家,只不过是个智障,他很想知道秦岩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秦宝和荣冼在外出途中遇到突袭,两个孩子没有一点防备,秦岩的人在第一时间出现保驾护幼主,秦宝接了保镳的枪,仓皇开火,枪枪命中,且开枪的气势与他老子如出一辙,得以保荣冼周全。

见过了,荣世文才不得不承认,秦宝身上并不是没有秦岩的影子。秦岩下了多大的功夫,只是不到关键时,真人不露相而已——

完——

番外三《绑架》

秦宝高烧不退,自那日遭袭后。

他开了枪,是下意识的自卫行为,他从没想过伤人,更别提致人死地。从他离开孤儿院开始,父亲就手把手教他射击,怎样瞄准,扣动扳机,漂亮中标,渐渐已成日常。这几年来练习不间断,却从未有过实战。他没问父亲,学这个做什么用,但父亲难得的严厉让他明白,这是父亲希望的,所以他一直很用心。

只是他没想到,子弹是可以用来杀人的。

杀人。十六岁的秦宝又怎么会杀人。

家庭医生是西医,开了很多退烧的药,打了一天吊瓶,毫无起色,秦岩的面色很是难看。管家小声建议:“先生,要不然,还是送少爷去医院吧。”

家庭医生微微鞠躬:“少爷这是惊吓过度,建议去看看中医。”

秦岩坐在床边,手肘抵着大腿,虎口摩擦泛青的下颌,在他脸上找不到整夜看护后的疲惫,胡渣却瞒不住。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秦宝陷在厚软的被褥中间,只露出一张小脸,面色潮红,鼻翼随着费力的呼吸而扇动,迷蒙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秦岩亲他的脸,叹息:“宝宝,哪里不舒服?”

秦宝的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秦岩的话,只是缓慢转过头来看着秦岩,显然意识并不十分清楚。

秦岩传了家庭医生来,寻了一位大隐于市的老中医,亲自抱着秦宝去看。

秦宝与老中医处了一下午,吃了抓回来的几帖中药,总算是缓过来了。只是更加木纳沉默,说话反应也更迟钝,夜间几次惊醒在秦岩怀中,心疼得这个做父亲的也无心安睡。

一日晴好,秦岩公事缠身,由管家带着秦宝去复诊。管家在诊疗室外等候,过了很久都不见秦宝出来,突然心生不祥,砸门进去,屋里凌乱似有搏斗的痕迹,老中医躺在地上,窗户大开,房间里没了秦宝的身影。

管家目睹“青焰”几十年风雨变迁,早已练得处变不惊,但那一刻,还是周身寒意,打电话给秦岩时,已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先生,少爷不见了。”

秦岩在公司高层领导满座的会议室里拍案而起,惊得一室屏息。

老中医醒过来,觉得自己颈背很痛,眼前迷茫一片,正准备摸索,旁边有人递了眼镜过来,他说了声谢谢,把眼镜架在鼻梁上,看清楚四周,吓了一跳。

标准黑社会墨镜西装男黑压压围了他一整圈,其中领头的一个回头说了句:“先生,他醒了。”

于是人圈让开一个口子,几米远沙发上身着淡色休闲服的中年男子起身走过来,单膝蹲下,目如鹰炬,和气问:“老先生,别害怕,我们见过,我是秦宝的父亲。”

老中医畏缩点头。

“我的儿子不见了,你能想得起来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中医一副老年痴呆的模样,好半天,才嗫嗫:“……老朽跟贵公子正说话,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剧痛,就没了意识了。”

秦岩仿佛要把他盯穿,又突然微笑了,说:“事情没查清楚,你的诊所看来很不安全,先生要是不介意,就在舍下小住,寒舍虽非固若金汤,保你无事,秦某还有些把握。”

一挥手,示意带人下去。管家立在一边,冷汗湿透衣背,秦岩瞟了他一眼,不客气斥责:“干什么吃的!有个什么差池,我第一个做了你!”

管家的腰弯得更低,不敢声响。

秦宝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看不见了,还是停电了,还是根本没有睁开眼睛。四周黑得不见五指,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无比。这是哪儿?

他的高烧未退尽,平时就不是很清爽的脑子此刻更加浆糊一团,仔细想,只记得医生大爷正在问他话,突然从药柜后面出来一个像蜘蛛人那样全身包裹的人,劈了医生大爷一个手刀,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哪里都不痛,也没有任何束缚。背后似乎是抵着墙,臀下冰凉,地面粗糙不平,空气阴冷,吸入肺中,有股陌生的味道。他站了起来走动了一会儿,脚步声比平时响亮好几倍。走了几圈,撞到了墙,他重新抱膝坐了下来,把头埋进腿间。

正好,他想,反正准备离家出走。

那天和荣冼一起去老师家里拿辅导材料,路上突然出现几个带枪的男人,他听见枪响就反射性的把荣冼压倒了,两个人在一辆轿车后面躲着,怕得要命,他问荣冼:“你有没有事?”

荣冼冷冷说:“你出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我就没事了。”

“……?”

“秦少爷,你老爸是‘青焰‘的老大你装什么装啊?!”

“青焰?”

“就是黑社会就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白痴!”

秦宝愣在那里,直到有人扔了一把枪过来,荣冼推了他一下,他没站稳冲了出去,在枪林弹雨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举枪射击,脑子完全来不及考虑太多。

等到四周安静了,那些人躺在地上都不动了,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呼啸的子弹穿梭声音始终嗡嗡绕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大夫爷爷说,杀人放火?你不能这样怀疑自己的爸爸,他只有你一个亲人。

但是当他说出父亲的名字后,大夫爷爷哑口无言了。“青焰”的前身是“龙虎”,逐渐合并了“荣门”和另外其他两个组织,称霸江湖,遂又改名叫“青焰”,是取秦岩的谐音。凡是出来讨生活的,哪个不知道“青焰”的势力。

大夫爷爷花一下午的时间教了他一套定心神的太极拳法,最后也只能说,青焰这十几年一直没出过什么事,你父亲带着千把个人漂白很不容易,打打杀杀的,本来也是江湖常事。

江湖常事。但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他这么说过。管家,女佣,大厨,园丁,司机,想必每一个人都知道,也许每一个人都杀过人,但他们都不说,装得跟没事一样。

他想到,几年前有一个周末,父亲和两个男人在书房谈事情,他突然听到几记沉闷的响声,出来问,在门口就被管家堵住了,告诉他,是女佣不小心打碎了陶器。但他没有见到那两个男人离开,而且第二天书房的地毯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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