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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沉默(35)+番外

好有气势。看着他锐利的眼神,忙而不乱的动作,专业果断的医嘱,这哪里是个男孩会有的魄力。

我没有任何医嘱,只是不间断的心脏按压,看一帮子人跑来跑去,好歹总算是把心跳压回来了,试着松手,看心律虽然慢,倒也规律,雁文眼睛盯着监护仪,将手里的药递给助手,继续下医嘱:“抽血气电解质血常规,碳酸氢纳125ml静滴,看一下尿量,血输多少进去了?”

“血八单位。尿量一百二十毫升。”巡回护士迅速回答。

“葡酸钙一支静推,速尿二十毫克静推。还有,给陶主任搬条凳子,手术继续。”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手空不出来,示意我接。是水含打来的电话,挂了以后,我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电话的内容。

“谁啊?”

“你大姐。”

“一定又是年年在闹。”

“不是。”我说,“她没有接到年年,学校里没有人。”

“啊?!”他猛地转过身来:“打电话给保安处问问她有没有回家。”

“不急。”我边打电话边安抚他,可他根本没有时间,心电监护仪麻醉机都在断续报警,他忙着加药。

小区保安也说没有见到人。他是真正着急了,口罩也扯了下来,说:“叫人来接班,我要下。”

手术室的电话响,巡回护士接了电话,说了几句,挂了以后看看我,说:“李主任,保洁员说您女儿在休息室等您。”

我的女儿……我们对视了两秒钟……

“这个小猢狲!”雁文骂了一句,但神情明显放松下来,又把口罩戴了回去,接着下医嘱,“去冰箱拿凝血酶原过来,液体再开一路,注意滴速。不用让人来接班了。”说完又踩到踏脚凳上看手术了。

吃了饭,等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多,年年又少不了雁文的一顿嗑,小姑娘左等右等不来人,干脆就自己坐出租车来医院找,水含晚到了一步。押解她上床睡觉后,我们总算能留点时间来收拾自己。

洗完澡,他去书房稍坐了一会儿,我铺了被子,看他还在电脑前坐着,便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在做白天手术的记录。

“不累啊?”伸出一只手捏他的后颈项,被他拍掉。

“你手好冰。”他说着,捧起旁边一块慕司蛋糕,挖了一大勺,正要吃,又递到我面前来,晶亮的眸子对着我。

这算是孝敬大哥?还是就着他的勺子吃了,摸摸他半湿的头发,说:“你不是刚刷的牙?”

“等会儿再刷一次,我想吃嘛。”他不以为然,把目光放回显示屏上,说,“早点提醒陶还真,不至于会停跳,你看他下手术台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很多事情都不可能事先想到。”他的表现已经尽力了,“你是怎么知道我那时的意思的?”

“本院九年前有同样的病人发生过同样的情况,我前两天刚看到过。”他说得轻松,“你给了我病历档案室的钥匙。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只是感觉。你想,本来就是消耗性疾病,像这样的病人,一次性腹穿超过一千毫升,都会休克,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肿瘤被取出,而且,他的组织很脆,我在做的时候,碰哪儿哪出血,光是处理那些腹膜血肿,手术时间就延长了半小时。陶还真扯断了几根血管啊,若不是他手脚利落,再加上十几单位的全血,这个病人还真出不了手术室。”

他听着听着就笑了,说:“到底姜是老的辣。”

“谁把我的青春耗得就剩点儿尾巴了?”我挠他胳肢窝,“你现在笑话我老?”

他嬉笑躲避着,把蛋糕举到前面当盾牌,我已不耐烦了,夺了蛋糕扔在一边,俯身吻住他,我要享用我的睡前甜点了。

第41章 番外 竞聘风波

职工大会结束,紧接着就是竞聘上岗了,这是长风十几年来的传统,有多少能力坐多高的位置,全凭本事。这里指的能力,当然不单单是业务水平而已。这种事情向来与我无关,我早就从行政职务上退下来,大外科主任也不过是个虚名,没有隶属的科室,也没有具体的工作,单就是轮流在普外两个科室上班,一礼拜坐两天专家门诊,虽忙碌,倒也清净。所以无所谓竞聘,更不需要述职,想听我述职的话,可以跟我上一台手术,或者来上一场业务学习课更干脆些。

不用上台不表示不用在台下听,陈涣是对我记恨在心的,有什么无趣烦琐的事,第一个拉我下水,且言之凿凿:你是大股东啊,就不想知道你的钱安不安全?我说我不想听,把最后结果告诉我一声就够了,什么人坐什么位置与我不相干,只要他的妻子李涧雪女士的位置不动即可。

无奈的是,李涧雪李院长亲自下了命令,指定我非听不可。说是若我不从这命令,何必她来做这个院长。这可是不小的威胁,只好奉陪到底。

周末总算得空,一起去超市买储备粮,兄妹俩可劲儿地在冰柜前挑冰棍。

“不是上礼拜才买了两箱。”我皱眉头。

“年年吃掉了。”他含血喷人。

“我才没有!”小姑娘不堪受冤,“明明是你自己吃掉的!”

兄妹俩跟斗鸡似的互瞪着,眼看要打起来,我心知肚明,叩他的后脑勺警告他。已经不止一次从他嘴里吻到巧克力牛奶的甜味,依我们亲吻的次数看,他每天至少吃掉三支以上。

“啊,你说我要不要把冰箱锁起来?”我问他。这么吃,要是到了夏天还了得?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顺着他专注的目光,前面不远处有熟悉的身影,是华炀祁,我亲自任命的ICU主任,自医院搬迁后坐上这个位置一直到现在,有手段。眼见他转身过来了,我的脑袋突然被人猛一压--

“别看!”小东西刻意低着头,“别看他,那个不是他老婆。”

他说的是华炀祁身边的女人,就为这个他敢压我的头。华炀祁早应该看见我们了,刚才他没有上来打招呼,现在自然也会回避,用得着他这么紧张。

“你还认识他老婆?”这都有交情?

“见过一次。在ICU轮转的时候。”他一脸的嫌恶,“他老婆自杀未遂,就是因为他在外面……那个。”

“这是人家家务事。”

“我不认为长风给予一个中层领导人的报酬足够他别墅香车姨太太一打。”

“也许他家世富贵。”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当我白痴?能有几个人像你这样祖上有德?!”

“我的钱也未必就来路正当。”我脱口而出。

他被口水噎了一下,拉起他妹妹的手就走。我迅速转身,对上华炀祁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任他生硬地微笑,我只冷漠以对。

晚饭他下厨,料酒没了,直接开了瓶红酒就往锅里倒,看得出来心情不怎么样。年年在客厅大声地朗诵马丁。路德。金的一篇关于解放黑人的演讲稿,据说是学校有演讲比赛,在她第若干次卡壳后,我忍不住提问:“是谁给你挑的稿子?”

“我。”厨房里传出不小的回答声,他提着锅子走到厨房门口来,懒散散地说,“这个世界需要公平和正义。”

“可是它好难背……”小姑娘嗫嗫。

“‘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将能一起工作,一起祈祷,一起斗争,一起坐牢,一起维护自由;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会自由的!‘”他把年年刚才卡住的地方顺了一遍,说,“一点都不难,这对你的作文有好处,想吃晚饭就快点背!”

“这么长她背不下来的。”我开口替小丫头求情,跟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他,吻他的耳垂,低声问,“我替她背好不好?”

他不语,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安分点回到客厅去,以免在这美好的黄昏里发生血案……”

赶紧松开手,迅速离开厨房。看来他这次真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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