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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结绿(玲珑配续)(6)+番外

在许多人共同的那个无眠之夜后,清晨仍然毫无改变地来到了。

在微风还没有来得及沾上一丝日光的热度时,震威将军府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意外。

内廷太监黄公公一大早就来到卫府,向青萍公子卫小典宣读了一项圣旨,命他赴福建接管闽洲水师部下三千兵士,三十艘海船,前去剿灭东南沿海水寇与海盗,未剿清前,不得回京,还特别注明要立即动身。

接到这道圣旨后,卫宏异常愤怒。卫小典并不是正式编制中开府建牙,可独立率兵进行野战的将领,更不是海战将官,除了平胶东水寨叛乱外,也无其他水战的经验。要他这样一个资历如此之浅的小将,率如此微弱的兵力,去把那向来剿之不绝、杀之不尽的海匪完全剿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换句话说,这道命令,其实就如同是变相的流放一样,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京城。

卫宏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向颇得皇上好感的儿子到底做借了何事,居然要受到这种惩罚,当下决定要进宫面圣,问个清楚。反而是卫小典冷静地阻止了父亲,思绪烦乱的他无力再去想一切发生的原因,只是认为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争之无益。安抚了父亲后便回房整理了行装,当天中午就带了少数几个亲兵离京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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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楚是在第二天中午才得知卫小典奉旨南下的,他立即动身进宫要求面见皇上,可是被当值太监拦在门外,声称皇上正在午休,不接见臣子。李安楚心急如焚地等至日落西山,皇帝的“午休”居然还没结束,令他不禁动了真火,亮出御赐金牌便闯了进去。

大明殿内本来应该正在午休的皇上其实在下棋,见到李安楚,吓了一跳,装睡已来不及,只得讪讪笑着招呼道:“朕刚刚醒,刚刚醒,正准备召你呢,可巧你竟来了。”

说着便命正与他对奕的臣子退下,亲热地拉着李安楚的手道:“楚儿来,陪朕下三局如何?”

李安楚平息了一下语气,道:“皇叔,楚儿今天不是来下棋的,是有要事要问皇叔。”

“今天天色已晚,有要事明天再说好了,皇叔今儿高兴,难得你又来了,来,先下三局!”

李安楚皱了皱眉,直接了当地道:“皇叔,卫小典犯了何罪触怒皇上,您要将他发配到边境去?”

皇帝没料到他如此直奔主题,怔了好大一会儿,方搪塞道:“卫小将军?他没有犯什么罪啊?朕也没有发配过他,朕一直很喜欢他啊,楚儿为何如此说呢?”

李安楚不容他躲闪,上前一步道:“以三千之兵,剿数万流窜之匪,一日不成功,一日不得返京,皇上圣明,请问这不是流配是什么?皇上是想让他永不得返京呢,还是干脆就让他葬身海疆了呢?”

皇帝一时无话可答,只好拉下脸来,怒道:“楚儿,你这是跟皇叔说话呢?你平日里不是最懂规矩的吗?”

李安楚毫无惧色道:“皇上莫名施惩于无罪之臣,让楚儿一时竟想不起何为规矩了。”

皇帝见他软硬不吃,哄又哄不住,吓又吓不倒,只得挥一挥手道:“不要多说了,朕已有决定,不容再改,你退下吧。”

李安楚冷冷道:“如此打扰皇上了,楚儿去给太后请个安就走。”

皇帝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忙道:“你这孩子真是的,一点小事也好意思惊扰太后的?”

李安楚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道:“皇上掌握天下,事事皆可是小事,楚儿愚钝,分不太清大事小事,请皇上见谅。”

皇帝见他心意坚决,有些着急地道:“楚儿,你是聪明孩子,你这样逼朕做什么呢?难道这是朕的意思不成?”

李安楚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后睁开,面无表情地道:“楚儿知道了。请问太子殿下在哪里?”

皇帝松了一口气道:“不太清楚,他今天没出门,应该是在东宫吧。”

李安楚躬身行了礼,道:“皇叔请继续下棋罢,楚儿告退了。”

皇帝无言地看他离去,在他已到殿门口时突然道:“楚儿,你们两个性子都倔,朕希望你们不要争吵才好。”

李安楚回头微微一笑道:“皇叔放心,楚儿怎敢和太子殿下争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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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楚在东宫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接就被引进了太子居住的寝殿。以明黄色这皇室正统色为主调装饰的太子东宫,其富丽不下于天子居处,又别有一番雅致的品味。

还在殿门外,李安楚就听到里面传来清朗的吟诗声:“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李安楚默然少时,掀帘进了内室。只见雕花木窗敞开,微风送进室内,带来窗外荷塘的叶香与塘边金桂的幽馥,窗边人身着薄薄秋衫,负手而立,乌黑的发脚被风吹得飘起。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一笑:“安楚,你怎么来了?”

李安楚淡淡道:“太子殿下应该早就知道我要来吧?”

“哦,”太子走至窗边椅上坐下,悠然道,“结绿公子好象真的生气了嘛。”

李安楚直视着他,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跟小典过不去?他惹到你哪里让你这样惩处他?”

“哟哟哟,”太子仍是悠闲地笑着,“你看出来我是在惩罚他了吗?没错,我就是在惩罚他。我身为东宫太子,未来的天子,似乎还是有这样的权力吧?”

“请问罪名是什么?”李安楚忍着怒气道。

“行刺言王世子,杀伤皇亲国戚,这罪名够了吧?你应该不会向我要证据的,因为证据就在你身上不是吗?”太子缓缓收住了面上的笑意。

李安楚咬住了下唇,走至窗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沉默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才抬头,平静地问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提出来,我都答应你。”

太子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结绿公子七窍玲珑心肝,聪慧过人天下皆知,结果想了那么久,竟问出这样一句话来,真真让我失望。我看你是一遇到他的事就乱了方寸吧?我真正的目的?如果我说我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惩处他一下,你相信吗?”

李安楚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他,轻声道:“你到底怎么啦?小康,你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啊——”

“呵呵呵,硬的不行,改软的了,”李康泰微微俯下了身子,凑近他的脸,“因为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是吗?每一次,让步的人,心软的人,都是我对吗?”

“你这样说不公平,小康。当我发现你做得对时,我很多次都听了你的啊。可这一次,你实在没有理由这么做!”

“没有理由?”康泰自嘲地笑了笑,“你说的真对,我不是那么残忍的人,至少,我做不到象你这么残忍。可惜你再说也没有用,安楚,我不会放过胆敢用剑伤你的人,就算他是卫小典也不行,你就不要再抱有天真的幻想了。”

李安楚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放不放他回来?”

“放,怎么不放,”康泰迎视着李安楚的目光,“等过个三年五载,我觉得够了,自会放他回来,我也没打算一辈子让他呆在海边啊。”

李安楚不再多说,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安楚,你去哪里?”康泰声音很稳,但目光已有颤动。

“去福建。”

“安楚,为了一个小男孩,你真的要跟我翻脸吗?”康泰幽幽地道。

李安楚缓缓地回过头来,眼神忧伤地看着康泰,道:“我不会跟你翻脸,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对不起,现在我要到他那里去,我不能让他独自站在险风恶浪间,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倚靠。等过个三年五载,你觉得够了时,我们再回来,大家还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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