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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郑三(2)+番外

把昨日打到的猎物剥了皮洗了净摘了内脏挂到房梁的铁钩上,皮子浸到盐水缸里,再把原先泡着的皮子翻了翻,挑了已经差不多的捞出来晾到阴凉处。再劈了会柴,眼看到了晌午,郑三洗了洗手,挑了一只够肥的兔子,拎着出门混饭去了。

刚没人做饭那阵,郑三也自己尝试过,只是自己只有烤肉拿的出手,连续吃了半月烤肉,只把自己吃的都要吐了,吃得虚火上升,嘴上生泡,喉咙沙哑。也尝试过熬粥,只是熬出来的东西发黑发苦,怎么都吃不下,丢出去喂狗,居然连狗都不吃。呿,村里的狗都被惯坏了,怎么能这么糟蹋粮食!

今天郑三的混饭主家是村东的赵二,就是众人口中的赵二先生。这个人前两年从山外回乡,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长的,家里也是几代的猎户了,居然养了个弱不禁风的身子。这样的力气,自然打不得猎上不了山,幸好识文断字,勉强做了个教书的先生。

说是教书,也不过是替村里人看看孩子罢。这样的山里人家,要识那么多字做什么,管吃还是管穿?稍微大点,就跟着父兄上山学打猎了,谋生才是正道。只有那十岁以下的,留家里也是讨人嫌,女人们还要干活顾不过来,就放先生这里,顺便还能识几个字,看的懂皇历倒也不错。平日里村里人打猎多的时候,就分赵先生一点。如此这般,赵二的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赵先生倒是有人肯嫁,总有些不一样的姑娘,慕着风雅,肯跟他过穷日子。赵先生却都一一推脱了,只说自己在山外早就娶妻了,因战乱离散走失,才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赵先生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饭却是不错的,想来是在外面没机会接受杜梨沟的男人不近锅台的传统思想荼毒。

第2章

赵家祖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的安分守己的老实猎户。小儿子,也就是赵二的父亲,因头脑灵活能说会道,做了个贩皮货的商人。这样经营了几年赚钱了,索性带着老婆孩子搬到山外去住,起初还回来探过父亲,说自己如何如何发达,给父兄带回很多外面的新鲜玩意,后来慢慢地就没音信了。

几年前这个白净书生来到村里,自称是当年那个跟着父母离家的赵家小儿子,父母都前些年不幸去世,自己在外漂泊时候长了,想落叶归根回杜梨沟过日子。

村里人哪还记得当初那娃的模样,只瞅着这个书生模样斯文单薄,看着不太像赵家的娃。还是后来有人记起赵家那个小山羊似的的二儿媳,这才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加上他对赵家的事都说的严丝合缝的,赵大伯也就认了这个侄子。把他父母当年的房子修葺了下让赵二住了进去。

郑三进门时赵二正在教孩子们写大字,山里人没那闲钱买笔墨,娃们都是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等先生看过了,就用脚蹭掉了重新再划。赵先生看到了他,也不便答话,只是微微点头一笑。

郑三径自进了赵家的后堂,穿过天井进到厨房,将兔子丢到吊着的提篮中,掀开锅盖瞅瞅,见是切好了待烹饪野鸡肉块和蘑菇,看来今天中午能吃到野鸡炖蘑菇了。郑三摸了摸下巴,很满意。

再晃出来,娃们还在写字。郑三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的很,又去逗赵家养的黄狗。那条狗是大伯留给赵二看家护院的,原本是条好猎狗,可惜老了,整天只想趴着不动弹,并且见个人就摇尾巴,郑三很瞧不起它。

拍了拍地上的土,坐在狗舍旁,郑三用脚踩住来回摇晃的狗尾巴稍。那狗抬眼看了看他,又闭上眼,不叫也不甩尾巴了。脚尖再加了点力,黄狗终于挣扎着半坐起来,头凑向他。怎么着,要咬我?郑三大乐,低头跟黄狗对视。那狗伸过头来,吐出舌头,很迅猛的舔了郑三一脸口水。

郑三狼狈的蹦了起来,悻悻的擦着脸,这条没节操的老狗!

那边里赵二已经放了孩子们的学,一群小娃唧唧喳喳打闹着滚出院门,各自回家吃午饭去了。赵二也洗净了手进厨房做饭,郑三百无聊赖,靠在门边朝外看雀儿啄食,猫狗打架。

过了半晌还未见赵二忙完,郑三正待进去催饭的时候,忽然看到进山的路上走来了两个人和一头驴,看来是有生人进山了。这可是件稀罕事。

郑三来了精神,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那个年纪大的牵着驴的似乎是常来的皮货商人冯老爹。旁边背着行囊的年轻人倒是没见过。穿着白衫子,带着黑色纱帽,两根幞带被风吹的在身后飘飘荡荡的,看起来倒象个书生。啧,这么长的带子,怎么就没半路挂到树杈上?

待要走过去看个仔细的时候,就听到后堂里赵二摆碗筷的声音。算了,吃饭皇帝大。反正他们既然大老远来了,一时半会就不会走,回来再看也来得及。郑三到了后堂,也不和赵先生客气,一人一边对面坐了,默默的吃起饭来。

混饭这事得从赵二刚回来那阵说起,那时候村里人还摸不透他为人脾性,都冷眼看着他能做什么,要知道山里可是不养闲人的。他又不惯山里生活,就靠着大伯平日周济的食物,自己再挖点野菜摘点蘑菇度日。

郑三有次碰到了蹲沟边挖野菜的赵二,见他一脸菜样实在难看。就扔给他两只多打了的山鸡。结果当天晚上就吃到了赵二的蘑菇炖鸡。郑三觉得很划得来,就慢慢的也就成了习惯。后来赵二开了学堂教书,郑三还是有空就过来蹭饭,赵先生也习以为常,做饭总是着两人的量来,反正吃不了还可以留下顿。

这两位本来就都不是多话的人,起初还勉强客气上几句,后来发现彼此都不讲究这个,也就免了客套,反而都自在些。

吃饱了饭,心满意足的郑三摸着肚皮出赵家大门。回家路上见村里人围在老槐树底下,老远就听见村头二狗的大嗓门咋呼着什么。他估摸着,应该是在说晌午来的那两个人,就凑过去听个新鲜。

看来二狗已经见过那两人了,在那说的口沫横飞。原来是这皮货商人冯老爹自觉年纪大跑不动了,想回家享福去。手上的买卖打算转给他的一个远方侄儿,就是那个年轻后生,今天是领来认认门的。二狗歇了口气又说,这冯老爹不但年老耳聋,记性还差,嘱咐他买的东西经常三五不时的就给忘了,麻烦的很。换个年轻麻利记性好的,自然是好事。只是这后生一看就一脸精明样,只怕不好糊弄,以后买卖东西要多费口舌心神了。一群人都觉得很是,点头不已。

又听了一回,见絮叨来絮叨去就这点话,没什么意思。就这事起码够他们说三天的了,郑三撇了撇嘴,径自掉头回家去了。

下午活做了一半,听到有人敲门,郑三拎着刮皮刀开门一看,原来是冯老爹和那个远房侄儿,冯老爹把那意思重复了一遍,又拜托说郑兄弟以后多照顾着点,谁不知道郑兄弟是杜梨沟最好的猎人,皮货是最拿的出手的呢。郑三漫声应了,拿眼去瞅那个后生。

那后生看到郑三望了过来,就眯着眼露出一个笑来:“小弟冯良,原本在南乡里也是做点小皮货买卖的。上月老叔来信要我回来,我踅摸着也是家里好,咱这乡里乡亲的,话说都觉得亲厚。再说要好皮货,还得靠咱们这大山里的猎户不是?那些弄点兔子灰鼠装门面的,实在也没什么意思。以后还请郑三哥多多照应,想要什么东西,只管跟我说,没有咱们买不到的。”

郑三见他说的圆滑笑的市侩,心里嘀咕,果然精明的很,难得二狗也有看对人的时候。一时间倒没什么好说的,就点了点头。

冯老爹这时已经把上次郑三要的粗盐从驴背上卸下来了。郑三见老头摇摇晃晃的,急忙过去抢着抗,冯良也赶过去搭了把手。两人将盐袋抬进院子,又把郑三前阵子做好的盐皮翻出来,一一分类,听冯老爹估了成色,给了价。郑三见还靠谱,也不废话,收了钱就帮着扎捆搬运起来。那冯良很是乖觉,只帮着干活,听老爹算账,不在买卖上多插一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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