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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系列之松树师弟+一个魔教教主,又一个魔教教主(2)

这一望之下,却是吃了一惊。那满满的一纸,居然全是沈愁两字。看那字迹虽拙,却有几分自己平日书写的模样。这样倒象是从什么地方描摹的。

凌云听到声响回头,见是大师兄,登时羞了个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把那一叠纸张匆匆收起。

沈愁原本只觉得奇怪,见到凌云如此慌乱,竟然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凌云原来你是能识字的,我只当你不知,正要传你通文法。”

凌云垂首向地。双手背到了身后,诺诺低语道:“只识得几个,还请大师兄指点。”

沈愁见他这般举止,倒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一样,越发觉得尴尬起来,当下不敢多说,匆匆传了法诀,也不待凌云记熟通透,便避了出来。

来到正院,他心中一片纷乱。凌云说只识得几个字,但偏偏就是他的姓名。想来是在他日常的物件上见到的。可他为何临下来一遍遍的描摹?这般的作为……他只在犯相思的人身上见过。

这么说,是师弟在记挂他了?

如此想想,也不无可能。最初相遇时,便是凌云跟着他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着他时,凌云都是一脸的憧憬热切。他只道是小松树精求道心切,不想其中竟然有这样的心思。难怪不肯拜自己为师了。

沈愁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发烫的面颊。他在这世间也混迹了百十年了,也惹出不少个风流相思债来,但这样叫一个少年,还是自己的师弟记挂着,却是头一回。这个师弟,偏偏还是自己爱护着的。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沈愁望着阴沉的天空发了半晌呆,直到乌云密集雷声隆隆,方才惊醒。凌云仆出山便遇见自己,自己又一直对他关爱有加,想来有些犯糊涂了罢。他涉世未深,不懂得其中利害,自己却是不同,何况又是兄长,须得引他走正途才是。

打定了主意,沈愁转身回房。刚一进屋,忽然霹雳一声,一道闪雷恰恰落在他方才的立脚处。

沈愁被惊的一个激灵。半晌后抬袖拭去额头的冷汗,不由得暗暗庆幸:果然如此才是正理。刚才差点犯了糊涂。那样的话只怕现在就被雷劈了。

大师兄的作为

第二日清晨,沈愁经堂危坐。

昨晚想了一夜的心事,终于整出一篇宛转的措辞,就等见了凌云好与他分说。谁知平日里都是早早到来的凌云,今日竟然迟到了。

这是不好意思了?沈愁候了半晌,还是放心不下,便去敲凌云的房门。

听到门响,屋内一阵杂乱声。过了片刻凌云才应门出来。沈愁见他衣衫略有些凌乱,双目也是微微发红。倒象是熬夜或哭过的样子。一时心下怜惜,轻声道:“昨夜可是没休息好么?那今日便休养一天罢。”说罢转身要走。

刚迈两步,背后传来凌云的声音:“站住!”

沈愁微愕,师弟口气怎么这么冲?从前可没见过如此的模样。这般想着,还是停下转身:“师弟还有什么事?”

凌云抬起头来,直直望着他,却不开口。

沈愁见他神情烦躁不安,目光中羞涩怨怼混杂。心中一阵慌乱,只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急忙开口道:“既然你已通晓文字,法诀经书等就不用我口传身授了。你自行去读,日后若有什么不明的,再来问我就是。”

凌云不答,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你……那字迹……”这样犹豫了两声,又似不好开口,烦躁地跺了跺脚,就要回屋。

沈愁见他苦恼,柔声劝道:“不管是字还是别的甚么,只消你不去想,过些时日便会没痕迹的。不必这般放在心上。”

凌云停下动作,将信将疑:“真的?”

沈愁点头,微笑道:“凌云师弟……”

凌云本来神情一松,听他唤自己,却象被马蜂蛰了下,腾的一下蹦了起来:“不许你叫我凌云!”

沈愁一楞:“那唤你什么?”

凌云顿了下,烦躁的挥舞着手:“叫我松树,或者笨蛋。随便什么都好,就是不许你叫我凌云!”

沈愁有点恍惚,还要分出不同来么?也罢,不过是这一点执念,依他便是。于是重新微笑开口:“松树师弟。”

凌云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哼了声,转身进屋,呯的一声关上屋门。

沈愁被摔了个冷脸,微微一呆,摸着鼻子苦笑起来。要当个温和体贴识大体的大师兄,真的很难啊……

打那时起,凌云就开始别扭起来。

偌大个顶山上,就只有他二人居住。沈愁放心不下凌云一人修行,不肯离开,只在旁边看护着。本来这样的情景下,不说和乐融融,兄友弟恭还是该有的。谁知凌云的脾气反倒是一天大似一天,见到沈愁便要暴躁。

沈愁自忖其中缘由,凌云必是身不由己的,也就不计较他的无端,只是尽量顺着他。如此相处下去,待到凌云艺成,沈愁已经养成了纵容这个师弟的习惯。

眼看凌云也学成可以下山了,沈愁有些释然有些惆怅。只怕这一去再回时,师弟看尽了大千世界,便再也不会计较前事了罢。

送了凌云下山,沈愁自己反而不愿意再履红尘了。何况在世间混迹了这许多年,也没甚么意思,不如清修静心来的正经。

是以待到五年期满,师门再聚时,沈愁怎么都没有想到,凌云师弟依旧对自己不假辞色,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最让人无奈的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装模作样,当着师傅同门的面,总是老实木讷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当年的淳朴少年长成稳重青年。而两人独处时,则换上一副阴冷的面容,仿佛自己欠了他多少债一般。

按说这时候,就该摆出大师兄的样子来,才不会失了体统。奈何一是这前十几年里,自己顺他成了习惯,一时改不了。二来扪心自问,总觉得有些发虚,或许自己,真欠他什么罢。何况他入世这几年,心思居然没变,也算是难得。

如此一想,便偃旗息鼓,任他欺凌了。

本来想着,这样忍忍,待到凌云收了徒弟,自己离的远远的,两厢里不再相见,也各得安心就是。谁知这个松树师弟,阴了几年又变出花来。每每聚会时候,鱼真人问他为何不收徒,他总能把借口扯到自己身上,引得师傅大怒,不好得罪要收徒的这个,便来揍他。

被师傅揍的精疲力竭深夜在床上啃被角时,沈愁就忍不住恨恨的想,这般不可爱的师弟!不如施点手段,诱他吐露心声,然后好好折磨他一番才是。待到明日见了凌云,那些怒气便如同见着阳光的露水,悄无声息的便没了。

即使现在的凌云阴的像潭水,硬的像块砖。用手敲上去,也会砰砰做响,再无半点当初的可爱天真。但终究还是那个跟了自己来,又看了十几载的小松树精啊。

这般忍与不忍中晃荡着,又过了几十年,距离当初相识的时候,已有百年之久了。

这些年凌云陷害人的本领愈加炉火纯青,只需一个眼神,师傅便能暴走,下手也愈来愈重。亏得他修行不辍,才没在众师弟前丢过面子。

沈愁深夜呼疼之余,也忍不住要想,若是自己当年换个想法应对,会不会这些年就不受这些罪过,小松树精依旧是原来那付模样?若是现在自己肯放下身段哄他,两人会不会重拾旧日的亲密?

每每这个念头一动,便觉得耳边有雷声轰轰,当日里差点劈到他的那个雷就现了出来。沈愁一个激灵,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又何时才是个头?师傅违抗不得,只能任他打。师弟不能责骂,舍不得。凌云又僵持着不肯收徒,这样拖拖拉拉的过了近百年,眼看还要继续下去,总这样下去,又怎么是个办法?沈愁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不若自己收徒罢!

沈愁灵机一动,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仔细一想,觉得很是合适,自己收徒,师傅必然是巴不得,众位师弟想来也无异议。凌云也无法再用这个借口来害他。三全其美的事,只奇怪自己之前为何没有想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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