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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在一起(26)

“全是胡扯。没有证据,你想凭这个干什么呢,海尼斯,和我争遗产?”

“证据?不,我不需要证据,不过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和你争遗产。”

云嘉树起身,打开桌上备用的笔记本,登录邮箱,打开附件的PDF,姿势特别帅气地旋转笔记本面对克拉伦斯:“这玩意比证据有用。”

克拉伦斯扫了一眼,瞳孔陡然收缩。

这是一份遗嘱。

亨利亲笔写下的遗嘱。

撇去那些抒发情感和表明心迹的文字,总结下来有这么几点:

第一,亨利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集团股份期货债券各类产权以及房地产艺术品珠宝古董游艇飞机现金等等全无遗漏——由两个儿子,克拉伦斯·迪斯雷利和海尼斯·迪斯雷利各继承50%;

第二,若是海尼斯没有继承遗产,无论出于任何原因:拒绝、死亡、失踪、失去行为能力或者其他,海尼斯应当继承的部分,则全部捐赠给ICAC基金会,用于任何慈善事业。

第三,这份遗嘱的公证时间,晚于他手中那份,正是李雪莉自杀前一星期。

知子莫若父,亨利对于大儿子会做的事一一实施对策,考虑得相当周全。选择的慈善基金,负责起草和监督遗嘱执行的律师,全都巧妙绕过迪斯雷利的势力范围并且本身就足够强硬,确保克拉伦斯无法轻易撼动。

盘桓病榻八年才拖拖沓沓死掉的糟老头,和为救孩子不惜拼命的疯女人,当真是,带来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克拉伦斯手指敲打桌面,凝视面前的扫描版遗嘱,第一次觉得应该将少年时代的海尼斯杀掉。

但现在杀了他也没用了,更何况客厅里还坐着个大神保镖,合作了这么久,对于恺撒的职业精神跟专业素质,他丝毫不怀疑,更没兴趣挑战。

“我可以给你时间验证pdf的真伪。”云嘉树毕竟年轻,立刻意得志满乘胜追击,“一星期。刚好一星期后帝陀新品发布会邀请我参加,如果我没有参加,又或者给出信号,遗嘱的原件,很快就会跟香川律师一起和你见面。”

“你要什么?”克拉伦斯当然不客气,叫来秘书,送扫描件去检查,云嘉树也不怕,对方既然敢留邮箱,自然扫尾工作做得妥帖。

“这还用问吗?我要自由!”云嘉树俯身,两手重重砸在桌面上,一直强压的激烈情绪倾巢而出,连声音都微微颤抖,“我他妈不是你养的宠物!”

克拉伦斯静静看着,青年情绪激动,连那金棕j□j人眼眸都泛着水光,眼尾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的丰润光泽诱人亲吻,美好得像是油画一般。端丽脸庞轮廓,眼睛和嘴唇像母亲,挺拔的鼻梁和英气十足的眉毛却有着迪斯雷利家族特有的强硬与华贵。

那挺拔俊逸得宛若风中摇曳的菖蒲的身姿其实也出自迪斯雷利的优良基因。

克拉伦斯叹了口气:“你是女人就好了。”

云嘉树反而平静下来,伸手放在克拉伦斯肩膀上,露出跟平时差不多的疏离笑容,直视男人的双眼灼灼其华,声音里渗着点性感的沙哑,极尽诱惑:“哥哥,你真是个可悲的变态。”

一直在监听的上官仁表情不变,将刚刚举到嘴边的酒杯放回桌上,一只手盖住半张脸,笑得肩膀抽动。星期五和十三见怪不怪,依然站在他身后,交换了一个“boss总是这么出人意料”的视线。

返回客厅的两个人表情看不出异样,沈兆峰习惯性地上前,被云嘉树一只手挡在胸前,往外一推,小男模笑得像是餍足的狐狸,猖狂却又华丽,“把所有通告都推掉,爷不干了。还有,你被解雇了。”

沈兆峰停下来没动,征询视线转向克拉伦斯,却看见后者点了下头:“文件准备好就交给你。”

云嘉树神色安详:“很好,我会等着。那么,再见了,迪斯雷利先生。”

上官仁起身,扣上休闲西服的衣扣,带着下属尽职守护云嘉树,堂堂姿态犹如游牧民族的王者,四个人在一片寂静无声中离开公寓。

直到坐上车,开往猎人小分队位于香槟区的根据地小屋时,上官仁才察觉到不对劲。

云嘉树手撑着车门,额头抵住玻璃窗,身体颤抖得厉害。

上官仁轻轻把手放在青年的背上,看见有水滴一颗颗在灰蓝牛仔裤上洇成深色斑痕。

蓝紫色SUV在车水马龙中间穿行,窗外闪过的行人中,很多男男女女妆容精致,衣着用心,连裤脚卷起的宽度和高度,连披肩看似随意的披挂,连一枚戒指一个手链,全都精心调整,务求搭配到最佳。

云嘉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如今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从那群人中割裂出来,仿佛任何对于外貌服饰的用心都是多余,上官仁想,也许是因为他现在的情绪太过激烈、情感太过浓郁的关系。他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拍着他后背,听着云嘉树用嘶哑得难以辨认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低喃:“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妈妈,段奕,我自由了……”

“段奕没事,我们前脚走,警察后脚就来了,再说我特地避开了要害——”

“废话,我当然知道!”云嘉树凶狠地吼回去,听起来,却像是受伤的野兽崽子在呜咽。

上官仁决定保持沉默,深邃的金棕色眼眸里浮现的是青年没看见的纵容宠溺,他就这么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表情看着云嘉树,直到前·男模熬不住漫长一天积累的疲倦,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第十九章

段奕第一次醒过来时,只看见一片血腥惨白当中,有无数人影慌张奔跑,耳朵里充斥的全是鸟语,那素来以发音优美着称世界的法语,听起来竟如乡村野夫的山歌村笛,呕哑嘲哳刺耳得很。

第二次醒来时,却四处安静得糁人,入眼是柔和象牙色墙纸,他扭动着许久没运动,关节咔咔作响的脖子,看向一旁,床头柜上有个水晶花瓶,一丛色泽金黄橘红的火鹤花正开得灿烂。病房另一头沙发上,他的小弟段卓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病房布置他倒是不陌生,家人有个头疼脑热,入院检查,住的都是这家医院的vip病房。

这么说,已经回国了?

这时他才觉出手心、肩头和腹部隐隐疼痛,全身僵硬。

开口喊了两声,嗓音嘶哑得他都听不下去。段卓自然也没听见,继续呼呼大睡。

段奕怒了,勉强用完好的左手抓了个枕头,朝着睡得人事不省的段卓扔去,就牵扯得一身伤口疼痛,立刻脸色发白。

段卓被枕头砸到,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哎?哎,二哥喂,你可算是醒了,我好不容易在银座找到个铺子,可那业主非要见面跟本人谈,你可要帮我跟老爸大哥说说,再不放我回去就没戏了……”

段奕被这没心没肺的小子给气乐了,都说段家老二不靠谱,那些人肯定是没见过段卓这傻样,把最后一个枕头也朝他砸了过去:“回去?家在这里,你打算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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