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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在一起(87)

段臻讲到这里,终于笑了,自己倒了杯茶滋润喉咙,“这些慈善事业每年都是很大一笔开销,如今老爷子在位还好,以后荣唐落在别人手里,或者有个万一,最先被砍的肯定是这块。”

所以荣唐输不起,段榕先也输不起,段家人一丁点错都不能犯。

云嘉树冷笑,不顾腿疼站起来,将文件扔回桌上,“令尊要当圣母,凭什么要强迫儿子一起?更凭什么要求我?”

段臻慢条斯理,将那摞陈旧资料装回盒子里,“没有要求,更没有强迫。我是自愿做的,本来希望我一个人负责就够了,让他们三个随心所欲就行。但是……以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复杂,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再加上小奕和你逼得老爸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能实话实说。”

他小心翼翼扣好文件盒的牛角扣,眼神依然平和,有着稳操胜券的笃定沉稳,“这件事告诉他的话,你应该知道结果。”

段奕一定会痛苦,会挣扎,但一定会回来接手荣唐。

而他们这样的关系,在这样的前提下,将是一把悬在荣唐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云嘉树和段奕曾经设想了种种可能遇到的阻碍,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成为他们最大阻碍的,竟然是一群陌生人。这简直,荒谬。

他皱了皱眉,“我可以成立一个扶贫基金。”

段臻轻笑,“荣唐每年的捐款也够单独成立个扶贫基金了,老爸不走这条路是有理由的。NGO固然有它的好处,但很多事都做不到,有关注度就有作秀,有作秀就有……”他顿了顿,“何况,收买人心是大忌,你懂吗?我们做得隐秘,没人知道,所以才这么有效。”

云嘉树眉头紧蹙,在房间里焦躁地走了几步,终于冷笑起来,一拳砸在窗棱上,“不过几百个没本事赚钱,只能靠施舍过日子的废物,凭什么要为他们牺牲?”

段臻皱眉,却看他在气头上,没有指责,只是推了下眼镜,不温不火地解释,“不是几百个,我们帮助过一万多人,目前的在册总数也有五六千。”

他慢悠悠敲着文件盒,“荣唐如果破产,集团内职工加上福利企业职工,失业人数过万,再加上上下游关联企业、供应商和他们的家属,受影响人数说不定有几十万。”

云嘉树瞪着他信口开河,段臻却继续笑着,“失业没关系,再找新工作就是了。就算那些靠着施舍过日子的,盲人可以摆摊算命,高位截肢可以跪在路边乞讨,哦,搞错了,没腿怎么跪……”

云嘉树冲过来,抓住段臻衣领,抡拳头揍了上去。

指节狠狠亲上脸颊,段臻躲闪不及,整个身躯被带得往一旁倒下,将茶杯扫在地板砖上,砰一声砸得粉碎。

声音刚传开,门立刻被撞开,保镖们冲了进来。

小杨小邹一看这动静,左右为难着。

倒是云嘉树自己先冷静下来,转身走了出去,罗素和ICE立刻跟上他。

段臻撑着地板坐起来,感觉左半边脸都麻了,嘴巴里一股血腥味。那小子看着文文静静,出手居然这么重,到底是迪斯雷利的种,这么想着反而笑了。

小杨找到了眼镜递给他,一脸忧心忡忡:“小树也真是的,连大伯都敢打。”

他听见小邹咳嗽,愣了愣,“难道是大舅子?”

小邹脸都绿了,狠狠瞪着他,眼神示意:不会说话就闭嘴!

小杨只好委屈闭上嘴,拉着段老大站起来。

好在段臻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叮嘱:“这事不要告诉小奕。”

小杨头点得鸡啄米,小邹倒是比他多个心眼,“您说的是小树揍人的事呢,还是来找过小树的事?”

段臻说:“全部。”

小邹立刻说:“放心,老大绝对不会从我们这儿知道。”

段臻拍拍他肩膀,“也是,忘了那边还有保镖。其实说不说没太大差别了。”

小邹听着感觉不大对劲,终究还是没敢追问。

云嘉树走了出去,已经深夜了,乡村娱乐少,这时候路上几乎没人,黑漆漆的,隐约有铃虫轻唱的声音传来。

夜空黑得像一片丝绒,璀璨硕大的群星点缀其上,就和他们的幸福一样,眼看着好像触手可及,真伸手要抓住时,却隔着无数光年。

风有些凉,云嘉树立在青石街道上,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他给上官仁打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说一下,请上官仁帮他确认真伪。

上官仁说:“想不到段榕先还搞这事,以为自己是谁,辛德勒吗?”他知道云嘉树不好接口,又继续说下去,“如果只确认规模,几个小时就够了。但是小树,段臻既然这么说,就不会骗人,你打算怎么办?”

云嘉树不知不觉走到一座桥上,河水轻柔无声,从桥下流过。

他看着隐隐反射几点星光的小河,嘴角上弯笑了,“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官仁的叹息声,即使从话筒里传来也透着怜惜,“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让哥哥帮你查了。”

云嘉树语塞,过了一会儿,仍旧恶狠狠地说:“这种事,过几年就不会放在心上了,凭什么要我牺牲?”

“小树,”上官仁声音温柔,“虽然平时不管你想干什么哥都支持,但现在,听哥一句劝,回来吧。”

云嘉树没开口,漫天星光都在眼前模糊起来,他闭上眼睛,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才从喉咙里低低地挤出一个音节,“好。”

低哑得飘渺的声音,仿佛只是夜风吹拂水面时,若有似无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段奕觉得脑袋里有群小人在挥舞着刀枪厮杀,疼得一片兵荒马乱。

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在房间里到处找,直到看见云嘉树在床边的身影才安下心来,吃力地抬起手,“小树,他们没为难你吧?”

云嘉树一把抓住他的手,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你先担心自己吧。”

段奕怕震到伤口,不能用力,轻轻扯了个笑容,声音也轻得仿佛气流滑过。他目光柔和落在云嘉树脸上,小伙子强颜欢笑,眼底一片淡淡阴影,藏不住的担心。

他心疼了,小声说:“过来。”

云嘉树老老实实凑近了,段奕抬手扣住他后脑,轻轻贴上恋人嘴唇。

柔软触感,鼻息交缠,光是这样就让他放松了一大半,好像连头疼也没那么厉害了。他苦笑着看云嘉树近在咫尺的浓长睫毛,“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云嘉树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心脏几乎裂成两半。他疼得低低抽了口气,拼命压抑情绪,俯身缠绵吻他。

直到段奕快喘不过气来,轻轻推了推胸膛,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眷恋地抚摸着段奕的头发,眉眼,颧骨,脸颊,鼻梁,嘴唇,“我爱你,段奕。”

段奕被他指尖摸得脸痒痒,低声笑着捉住他手指亲,低声回答:“终于轮到我了,Di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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