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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之恋(37)

我死死抠住自己手指,我的手指好疼,十根手指头都好疼,像淬进火里,像割进肉里,像化

在骨头里。怎么会这样疼痛不堪?我已经不想再受伤再疼痛,你为什么要这样随心所欲?你

为什么从不问问我是怎样想的?你让我这么疼,我好想杀死你。

不完美的原非慢慢在嘴角勾出一点点笑,天真问我:“丢的东西还找得回来吗?”

我用我无比疼痛已经明显痉挛的手指们盖住我的左眼,没有光明,没有神迹,只有左眼在饱

满跳动,明明不属于我,它还能这么镇定高傲地跳动,太不要脸,真正的主人就在面前,为

什么还不夺眶而出!

夺眶而出的只有愤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出疯狂。

我打他耳光,一掌,再一掌!再高高举起手,动不了,连手心手骨脉搏也开始剧疼,我被他

扎了,痛苦原来很长,尖尖如针,我被痛苦穿透了肢体。

“看看你,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蜷着我的手,在疼痛顺着我的脊背蔓延到颈子前,我

还能自如摇晃头脑,犹如讽刺嘲笑一个人工神迹:“你只是个半瞎子,你丑死了,你爬得再

高也会摔下,没人会要你——”

他握住我手指,一一扳直,一一把他的手指塞入缝隙。

“让我握一会,我就松手。”

他说得好象小孩办家家一样轻松,当他温柔地说出这样的话,我从没有这样恨过他,你凭什

么说得这么容易?你凭什么以为拆开的东西缝缝补补就能变成新的了?你这样做你让我怎么

办?

新的生活,没有你也能平静自由的生活,没有了这些,我还有什么?

“成城,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欠你的也还清。现在的你已经配得上任何人。”

他松开了手。他的嘴角是那个淡极的笑意,如月光一样温柔又黯淡。

“你欠我什么?”我不知道你这种人会欠我这种人什么。

“……这么多年,记不清了。”他皱起眉:“只记得你都不看我一眼就跳下悬崖,像只傻兔

子跳进陷阱,我本来以为你会跟我走,你总会跟我走,但你宁愿做只傻兔子。跟我在一起,

是你最大的不幸。还好,你明白了。”

“我是明白了,你骗院长把我哄出来治病,你胡乱塞个女人给我结婚,你每月在我身边现一

次装作什么都过去,你载个女人跟我炫武扬还恶心我怎么还舍不得你?”我深深吸气,恨不

得再狠狠煽他红红脸上几十耳光!这种用谎言堆积起来的新生活跟从前有什么两样?

“——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最欠我的是一颗心。”

你没有心,所以你根本无法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我抓着他袖子,死死盯着他眼部的残缺,宛如稀世名画被剜去色彩,原非,你没有心,你才

会对自己做出这样事情,你才会让我现在这样失去新生。

这样的黑夜,我快要错觉沉在幽深湖底,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血液里翻滚的竟都是沉睡

的渴望,对于你,始终对于你,遥不可及的渴望,那些久远的渴望,要是你能幸福我也能自

由追逐我的幸福去,但你现在对自己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但你逼我接受了你的灵魂,我也

好糊涂,我怎么会料不出你也有如你母亲般的疯狂?

“总有一天,有个人能教会我用一颗明亮的心去爱,成城,那个人不是你,你走吧,去娶你

的长辫子姑娘。”

这个人的灵魂到底是怎样的?我只看到他好平静,再也不用找我,再也不用信我,接受事实

是最后才有的平静。假如这世界上真有神,就请告诉我我的神在哪里!

我好冷,我好冷,原非,我却终于用我的双臂抱住你,安慰着你:“不冷,不冷了。”你的

身体温暖,你的心跳就在我手心覆盖着,我不想让你感觉我受过的冷,我知道那种刺入全身

骨髓毁灭所有希望的冷是怎样。

我已经没路可走,别无选择,我隐约知道最后会这样,当结果来临已能坦然。

我更加紧地抱紧这个残忍的人——你又在当我是傻瓜。明知道明明知道……我能就这样踹开

这样的你吗?!

“是啊是啊,总有一天总有一个人;在那天那人之前,我不走。你的眼睛留在你身边。”

“说这种可怜我的话……”他抓着我的后脑勺,好象老鹰抠住小鸡的绒毛,被逮住就死不放

手,他按着我,生气地快揉碎我,真能揉碎那才好,他轻轻说:“何必?——既已不爱。”

“少说废话。”我冷冷捣他背一拳,“我现在对你是责任,别给脸不要脸。”

一时,都不说话,他委屈地摸索我的脸颊,抹掉我满脸的泪,太愤怒反倒不知道自己是在哭

,太在乎宁愿不要再爱,太想给你幸福却总做得一塌糊涂,到底该怎么办?

“别以为没有一只眼睛就多了不起,别以为我会多在乎,别以为我心疼疼得要死,别想我可

怜你……”我咬他手指一大口,狠狠嚼着,任性表现我对他的愤怒。

原非一笑,魅力照旧无与伦比。几乎是罪恶。

“要是现在不走,我怕我以后都不会让你走。我怕我自己。”他眼里深深凝望我,淡淡悲哀

,脸被我打得红肿。

你怕什么?笨蛋,大笨蛋——还有我,总归还有我吧。

不能再说话,只有恨恨抱住这个阻止我新生活的人,只有恨恨想假如要有新生活就勉强和这

个人一起开始吧。我做不出来再挖出眼睛丢给他从此再不相欠的决然,我的决然再很久以前

就浪费在他身上,从今以后,都不要再决然,要诚恳地努力生活,要带着他诚恳地一起生

活。

哭出来的时候,心却能释放了。

今天的月光下,即使没有烟火的照耀,也纯净无瑕。

全国连锁的孤儿院、专逼那些富商掏钱、把孤儿院开在学校旁边,让那些老师每天来讲课,

我们的孤儿是最聪明最上进的,他们都能找到最适合他们的家庭……

不用十年,我正实现和将要实现我的梦想,有钱真是能使鬼推磨,“城扬基金”——读起来

还是觉得别扭,但先瑜扬总算在他人生中做过好事,下辈子不用投胎当猪牛狗……我想他也

不在乎下辈子自己成什么样。人“这辈子”最最重要,就算只有一天觉得幸福也很划算了。

只在我过生日的时候,总收到一张贺卡,只写了一个“城”字,没有其他留言,我知道是

他。很普通的纸张,在上面画着那年焰火,才想起,他的城堡,遥远的城堡总在盛放异国的

烟花,不停把夜空都点燃,才想起,原来也和他看过每场烟花。因为这么仓促所以总是被遗

忘,因为始终无法放到心上。才不可能重新开始。

原非也看到贺卡,瞧着我把它收好的模样,叹气:“这种情敌,一个就够多。”我瞪他,他

丑丑皱眉头,闷闷点上一根根蜡烛,在我许愿时,贴近我耳朵要求:“谁谁谁要和谁谁谁永

远在一起。”

我把他推倒在床上。与他厮磨半夜,“厮磨”这个词中国人创造得真是好,既有挑逗又很朴

实,有时候,可以形容一辈子,缠绵就不行,你不可能缠绵一辈子,你却可以慢慢跟这个人

磨,磨到瓜熟蒂落,终于可以在渐缓渐息时,一头汗还戳着他心口咬着他嘴唇说:“还要!

“还要多少?”他好整以暇,汗明显没我流得汹涌,姿态明显比我高上一大筹,谁说残缺不

是种美?邪恶的罪恶的诱惑之美,他诱惑着我,好象罂粟花结成的果实再再诱惑着我,我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