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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光实色(13)

「我不喜欢女人。」沉默了一下,徐援突兀开口,「不是因为我的腿,很早以前我就发现我喜欢的是男人。」

「这也没啥,性向而已,又没有伤天害理。」

因了他淡然而坦荡的态度,徐援也慢慢安定下来:「小马哥,你人帅心地也不错,怎么会搞到被人追杀?」

「事情很简单,我祖父去世的时候,家产被划分成了若干份,但是分久必合,所以数年以来家族中人一直在明争暗斗,最后偌大家产被集中整合成了几乎势均力敌的两大份,而我拥有其中之一。就在我针对对方暗中进行的收购工作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我身边的重要助理却突然倒戈,也许是时机紧迫,也许的确是恨我入骨,他们竟然出动了杀手。当然我可以报警,但是那样一来事情就会闹大,既不利于家业发展也不利于我的收购计划,所以我躲了起来,打算遥控完成收购计划以后再全面反击。上次的事便是他们雇人干的,相当专业,竟然通过信用卡的路径找到了我。大致情形是这样。对了,我并不姓马,我的真名叫蔺显石,你给我取的这个小马哥艺名实在是太搞笑了,可不可以别再这么叫我了。」

「谁叫你连假名都编不出来的。」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徐援垂下眼眸,「那我叫你显哥吧,显哥,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那你有没有跟男人做过?」

「当然。」

「听说会痛?」

「一般来说是的,不过也因人而异,技术很重要。」看得出小家伙在试探着想玩一夜情,蔺显石不是不心动的,但是他还有些不大能确定自己的心思,这一次自己想要的似乎并不是一段露水姻缘呢。

察觉到他略有些刻意的专业态度,徐援仰起面孔对牢他问:「你是不是嫌我的腿?」

专注地看着眼前清澈慑人的眉目,蔺显石以行动回答了他。

「痛吗?是不是太激烈了?」

彻底臣服在蔺显石温柔娴熟的动作下,徐援的喷发激烈而持久,眼前白光闪耀他瘫软着完全说不出话来,那份柔顺而清媚的模样让经验老到的蔺显石几乎丧失理智,等到徐援情不自禁的战栗和压抑的啜泣声终于平息下来已经后半夜了。

「阿援,等我的事情了结你跟我回去好吗?阿援?听见没?跟我回去吧。」

「回去哪里?金屋藏娇吗?然后呢?」情欲初尝,徐援溃不成军,然而年轻的面孔上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透彻与无奈,晕黄的灯光下他清澈的笑意被染上淡淡的感伤。

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抚着他,蔺显石没有出声,说什么呢?在遇到徐援以前,爱情的事,他自己也久已不信。

半年的时间在忙碌和欢爱中转瞬而过。

「我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这几日我会出去一趟,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轻吻着怀中人略显清瘦的身体,蔺显石轩朗的眉宇间精光闪动。

三日后的晚间,大功告成的蔺显石迈着轻松的步履返回徐援住处,却在巷口看见急救车闪烁的灯光。

「阿援若有个好歹,我要你陪葬……」

那个被徐援唤作珍姐的女孩子好似护雏雌兽般扑打上来,蔺显石不避不闪大喝了一声:「阿援在哪?」

「珍姐我没事,强哥来得及时。」医院里已经打了石膏的徐援躺在病床上,面上还有若干狰狞的淤痕。

「腿都被打断了还说没事!你说你又不是铁铸金钢,没事逞啥强!他们想要什么你就告诉他们不就得了。」

「阿珍,强仔有没有逮到行凶的人。」从大夫处确定了徐援的伤情,蔺显石松了口气,随即进入工作状态。

「逮到一个,已经扭到警局,你的麻烦我们管不了了,你赶紧走得远远的!」

「珍姐,」

「没事,阿援,阿珍骂得对,是我大意了,喂……老薛啊……行,你来接我,我在医院X病房。阿援,我的事情已到收尾期,最近会比较忙,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们有事联络我。」

「好的。」几近贪婪地看着他,徐援轻轻点头。

「喂,你怎么说走就走,喂……」

「珍姐!」

车里的收音机在放一只老歌:「突然忘了挥别的手,含着笑的两行泪,像一个绝望的孩子独立站在悬崖边……」不不不,我的一辈子不会用于遗忘,我要用我的一辈子让你的笑容再没有悲伤的杂质。

「显石,显石?」

「什么?」被助手兼老友拍醒,蔺显石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下面的几场硬仗我对付下来没问题。」

接下来的时日顺畅而琐碎。于公,蔺显石成功击败对手全面接掌了家族企业,并将生意发展得蒸蒸日上。于私,他安排了最强的阵容成功根治了徐援多年的疾患。公私兼顾,他斥资承揽了徐援居住的那个棚户区的开发项目,不着痕迹地替徐援清算了所有的恩怨。一切彷佛都在计划之中,只除了徐援对他的感情。

「当事情美好得不像真的时候,那就一定不是真。」徐援喜欢在欢好深处笑着对他说。

「你是大公司的掌门人,要对许多人负责,不可以任性。」

「我追求的是自由飞翔的能力,现在我已经有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当他因为各种应酬疲于奔命的时候,徐援会笑着宽慰他。

但是天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他纯粹的快乐的没有任何无奈与隐忍的欢笑而已。想了又想,他终于忍痛割爱,说服了他独自去留学。

徐援选择了新西兰梅西大学的园艺专业,一去五年。而他则任凭大把的春花秋月飞逝,在地球的另一半悬梁刺股克制着自己不做任何明示暗示的纠缠。他记得徐援走得时候没有对他笑,但是清澈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严肃,他想他这次真的做对了。不,他并不觉得痛苦,爱情是一种毒,能让人享受所有的疼痛。

航班早了点,新西兰北帕市的清晨宁静祥和鸟语花香,徐援大约是去晨跑了,蔺显石并没有通知他抵达的时间。他是应他邀请过来参加他毕业典礼的,《知觉心理学在景观设计中的应用初探》,第N遍地读着他寄过来的论文,蔺显石心跳如鼓。

「这么早?」

「在看我的论文?」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先试试找工作,如果没有合适的就继续读硕士。」

「这个给你。」

「是什么?」

「一个在南中国海边上的生态种植园资料,附设有一个康复中心,针对孤残儿童。尚在初建期,急需人才。」

「那不用看了。」

「不想去?」

「除非你是老板。」成功偷到一个吻,徐援笑得恣意,「而且我要自己挑选职位。」

「可以,但是我要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轻轻抹去他发梢上晶莹的晨露,蔺显石拥他入怀,久久不放。累月经年万水千山,他终于是等到了,怀中人的气息清澈依旧只是多了一些温润与沉厚。

「噢,那报酬怎么算?」

「我的余生。」

「成交。」

徐援的声音被闷在蔺显石的胸怀之间直透心扉,其实一生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然而在如此的快餐年代,他们的爱情竟能够侥幸脱离一夜一轮回的轨道,蔺显石幸福之余,百感交集。

《最恨是相思〈八大胡同番外〉》作者:晓渠

康熙一十二年,我第一次见到爷。

那年冬天的雪,一场接一场,下个不歇不停。爷穿着雪白的棉衫,站在窗前的背影,我永世难忘。

爷面相生得格外嫩,象是能掐出水,看上去顶多也就十五。可偶尔他苍茫的眼神,那么孤独和深邃,彷佛已经走过长长的一生。

爷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从来也不曾端起做主子的架子。听庞姨说,本来贴身伺候他的小厮,就是因为爷这和悦的性子,总是开小差,才给她撵跑了,找了象我这样老实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