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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14)

小六对铭文最后一句多余的话很不满,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小六接着继续发问, “然后咱们进门就碰上严家姐姐伤了腿,没了饭吃,我们不得已才决定回家,是不是?”

“是,当然是了。”铭文小心看着闪动着水亮水亮眼睛的六少,这样的六少让人怕怕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么你给我闭上眼睛仔细想想,要是那天我在外没回家,那个江暮要是像今晚似的无礼,非要强行带走一个言家人,你想想,你认为谁会被带走。”

“当然是——”半眯着眼睛的铭文脱口而出的名字被六少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了,铭文紧紧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惊吓得看着六少,“六、六少,怎么办?真的不和老爷、大少他们说?”

六少看着了然的铭文,“当然不能跟爹爹说了,爹爹、大哥他们会给吓着的。”

是噢,铭文沉思一下立即点头,对,这样的事情给老爷、大少他们知道会吓着的,不能说!

盘腿坐在床榻上的小六嘿嘿冷笑继续向小书僮分析当前形式,既然那个江暮这样急着要抢人,下午干什么闲暇下来又明着采办聘礼?一急一缓,这就是疑点之一;其外,从来就没有男子婚嫁的法度,要娶一位男子为正室更为不可能,当父亲搪塞江暮时提起六礼时,那江暮居然还是口口声声那个“娶”字,“娶”和“六礼”可是为正室夫人的意思,就算塞北是蛮荒之地,也没听说会有这种民风,就是疑点之二; 还有疑点三:最值得疑心的反而是江暮父母的态度,他们出场显然是一副阻止江暮来的,可是他们进门后居然没有为江暮起誓要娶男子为妻加以阻拦,铭文,你说是不是?”

是!就是!肯定是!铭文仰视睿智的六少心中无限崇敬,他们家六少果然是聪明无比,果然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别想逃过他们六少亮亮的眼睛!

“好!睡吧!”抓住江暮小辫子的感觉实在舒服,小六挥手示意铭文躺下睡觉,费了脑子好困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后院小六屋子的熄灯了,前院主屋当家言老爷的房间聚着别的儿子闲聊。

“小六肯定看出什么了,为什么您不让我们问他?”耀祖追问阻止他去抓小六的爹爹,他家小六是他们父兄一手拉大的,多年来,家里出现的状况无数,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六几曾有过这样安静?

言茂淡然, “小六不想说,自是有他的理由。”

兄弟们听了父亲的话也点头,他们家小六长年在外面招惹是非,在察言观色上面很有点门道,小六察觉到什么不跟他们讲那么肯定是有小六不想让他们涉足的原因。撇开不和他们透露发现什么的小六,他们也有疑惑的地方,很多细节现在想来很不对,大家各自把想法一合计,蹊跷的事情就浮了出来,在常理中,大富大贵的大家夫人会把自己最难堪的一面跟不相关的人说出来吗?如今想来,莫不是就是在指点他们什么?究竟是要点醒他们什么呢?真是的,也不说清楚点,真够让人猜的。疑点之二:那进门后气势咄咄逼人的江暮的父亲也很奇怪,他居然对言家的挑衅一味忍让,面对妻子的指谪也全无反应,仔细想想确实蹊跷的很。

不管怎么说,言家肯定得为此事陪上名声,这么多年了,关乎名声这种事情他们还不曾放在眼中,净者自洁,混者自浊,现在就是希望这些揣测希望都是他们庸人自扰,要是江家明天全部出城远去,这件事情就彻底解决了。

从小厨房里赶着做出来的汤包端来了,呼呼,好漂亮的小汤包,言家父兄们趁着霸道贪吃的小六没肯过来,快快享受。

晴空第十章

夜色深深,湖边别院收拾得干净,随身的婢女端来春茶,她品茗着,这水细腻果然不是北方的水可以比的,抬眼看了窗外烛光染上的青绿,淡然道,“枫晚呢。”

“少主出去了。”等着主母发问的随身婢子轻轻应答。

无意听得江暮南下要另娶的事,让她和江宸非常震怒,两人千里赶来,一进了言家门就发生着闹剧,看窗外烟般绿意,她唇角泛出一抹苦笑,看到那言夜雨她打心里的怜爱,只是,她也觉得不对劲,儿子是什么样的脾性她很清楚,言夜雨确实妍美,可是也太小了些,应该不至于让从不好‘南风’的枫晚改了天生性吧,而且,江暮那没半点忌讳,让人满街采办聘礼的做派显然是想弄得全城皆知,把此事坐实,这不留人余地的性子让她很忧心。

看着窗外,思绪万千,夜已深,她却无半点儿睡意,对于江暮这件事情,不知道他父亲又是如何想的?

“夫人,有件事情奴婢想和您说。”

她回身看着从娘家就服侍着她的陪嫁丫头——珍娘,使女们铺好了被子都乖巧的出去了,珍娘合上房门上前低声道:“今天去了言家,我在言家那些婢女中看到些个认识的人。”

言家的婢女?她想了一下,言家有婢女吗?她怎么没见到一个?之前她从未曾来过这地界,那么也从未曾离开过她身边的珍娘怎么会认得言家的婢女?

珍娘也觉得有些奇怪,“就在夫人轿子抬进门时,言家的婢女就回避到偏厅去了,当时我也是无意扫了一眼,那些婢女中居然有些犯官之女。”

“犯官之女?”她淡然,“犯了事的官家,男子多是放逐边荒,女子按律法官卖多沦为奴婢,这些女子落在这言家做了婢女也算是福份了。”

珍娘也点头,“这奴婢也知道,奇怪的就在这里了,奴婢认得有位姑娘,那姿色和举止都曾是上选,可在那些婢女中居然一点儿也不显眼,所以,珍娘才觉得有些不对。”

她相信珍娘的眼光,不过就算是不对劲,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先暂且放置在一边,明天再做考虑。

江暮也没去什么地方,也就是被言家赶出来没等进别院的门,江暮就被父亲的人请去单独说话去了。

别院外小溪边柳树下,父子俩对视着,彼此都有点不自在。“这是个很富庶的地界,这里的人也七窍玲珑,”莫名有着感慨,江宸看着儿子,“你应该知道江家是不能在这里久待的,明天必须要启程回去,说话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我也不问你为何执意要娶言家小公子的原因,我只想说,你这是在毁了他的一生。”

看着很少和他对谈的父亲,江暮没有回话,江宸转身扫视随着夜寒悄然生烟的水面,“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着的孩子灵气逼人,塞北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当真要让他在那苦寒之地耗尽灵性?”

“您在暗指母亲?”江暮看父亲。

江宸没有否认,抬目逼视着江暮,“你还是放弃的好,你是江氏继承人,你应该清楚,这次的联姻并不是因为巩固江氏的基业,而是你应该娶妻,江氏需要下一个继承人。”

看着父亲,威逼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不过,从父亲的话让他有所启发,江暮思考着其它的可能。

问题总是一大堆,可是该休息的时候谁也没有失眠。可能是睡得太晚的原因,快到了巳时言家人才陆续起床,至于小六耀晴在榻上赖着还没醒。

起床后过来瞧小六的小四、小五扬着巴掌在半空挥舞了好会儿,最终对亲弟弟没下得了手。既然巴掌已经举起了,也不好有去无回,那就全招呼到小六的狗腿子铭文身上吧,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这当书僮的还在睡,过份!

晚起的言家人有条不紊的运作着,一切还都在运筹帷幄中。早饭后,言家当家的老三耀辉招集了家里的侍女们,外面的车马都准备好了,言家现在有点儿吵闹,她们还是暂且回避的好。

相应言家的慢条斯理,江氏暂住的别院从凌晨起就忙碌起来,这里不是江氏久待的地方,今天必须得做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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