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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17)

言家父兄别开脑袋懒着去看小六装模作样,听到这里,他们对小六已经没办法抱希望了,还是盘算回去怎么收拾小六吧,他们当父兄的都忘了,他家小六最近交结了个仵作家的孩子,开始对刑案特有兴趣,正在探究巷子里寡妇家前后通门。他们家小六是聪明,可惜这聪明正在往偏门上靠,父兄们都决定好了,今儿个回去起,就拿出家长威严来打压他苦读圣人文章,再不许小六出门惹是非了。

躲在老爷身后的铭文继续揭露他狡猾的尾巴,“嘿嘿,我家六少那天根本就没打算回家,要是我们六少不回家,那时你要抢人肯定就是抢我家三少,因为——”铭文扯着脖子大喊,“因为三少还是最心软的!是最心善的!是最可亲的!是最温柔的!还有,我家三少是最心疼老爷、大少、二少、四少、五少、六少的了!我家三少是万不许别人欺负了自家人的,要是你要威胁咱们家老爷、少爷们,三少一定是最先出面保护老爷、少爷们的,由此就可以判断出,你只要抢人,我家三少肯定自己跳出来,所以,我敢肯定,你就是来抢我们家三少的!”说到激动处,铭文正义凛然的跳出来对着恶人阐明观点。

用眼角瞄着从他身后窜出来的铭文,言家老爷脑袋隐隐的痛,这样的情况实在可笑,眼角再瞄一眼在江夫人怀里装乖的小六,还是留着他三哥会给他上上规矩吧。言家兄弟们本来还想气,可实在气不了,平时待下人再温和不过的言家老三也想气也气不出来,只有嗔怪小六,实在不是平时小四、小五他们故意欺负小六,这小六是该好好管管了。就是冷眼旁观的江氏夫妻很可笑的同时,也不免多看了那言家老三几眼,真是好孩子。

盯着言家书僮那小人得志的模样,黑虎实在想挥拳,可是在老爷、夫人面前他不敢放肆,只有怒目而视。要是眼神能杀人,这书僮早就死了上百回了。

瞧着这小书僮,江暮真没想到就这么点儿事居然被一个书僮延伸出这等复杂的状况出来,言家小六没回来前,那时候江暮正在盘算怎么杀人灭口,可这事江暮不想说,以免夜雨对他心生厌恶。江暮示意赵魁出来应答,把这小书僮的提问全部解决。

一直躲在角落还是被点名的赵魁很紧张,随着少主点名,他一下子成为焦点,赵魁在所有人质疑目光下斟酌言词,“属下年后受少主的命令南来探访‘言’姓人家的事情,黑总管让属下随身带了一只会传信的鹰儿,属下到了这城内入夜放了鹰,属下跟着鹰儿落脚的地方追去,鹰儿是在一家闺阁绣搂上息憩的,小人当时自以为那就是少主要属下打听的言家了,便在那有绣搂的门口守着到天亮,顺便在对面的一个茶坊喝茶,打听到那巷子总共两户,就这家有位待嫁小姐,后来从严家出来了一位很、很——就是这位了,”每每想到这件往事,赵魁就头疼不已,顺着赵魁痛心的目光,大家看着依偎在江夫人怀中乖乖的言家小六那漂亮脸蛋,就是江宸也能明白,确实不能怪赵魁办事不力。

心痛了一阵,赵魁继续申诉事实,“属下此后多次查勘确认,那巷里确实就那家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属下就认定那就是少主要找的人,之后属下专门去打听严家小姐的人品,人人都说严家小姐贤淑端庄、温文尔雅、德才具备——”难得给他辩解的机会,这机会赵魁紧紧把握住,尽力向少主表现忠诚,小小的细节都很认真仔细的描述,失误真的不是他无能,一边说着,赵魁也觉得万分委屈,这言家小六干什么出入隔壁家就像回他自个儿家似的,又干什么长得又那么漂亮,真是害死他了。

“你在何处打听严家姑娘品行的?”一直没有开口的言茂问这个看上去憨直的汉子,自认为有点看人眼光的言茂判断出此人不是在说谎。

赵魁小心回答,“小人怕到处打听未嫁姑娘的事情会引人疑惑,所以就在城外大柳树下一个卖绢花铺子询问的,据说那是很有名的绢花铺子,城内女子多在那里采买绢花,还有就是在东城的绣衣馆打听的。”

言家众兄弟看着这个人,小四、小五张开嘴巴又合上了,赵魁小心道,“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真会找地方,”言家耀祖瞪着这个憨直的汉子没好气的道,“绣衣馆是靠有钱人家女子定制衣服吃饭的铺子,你打听任何姑娘的品行,绣衣馆都是一个词,谁会说主顾的不是,还想不想经营了?至于城外绢花铺子是严家开的,严家小姐是他们主家小姐,说主家小姐不是,还想不想做事了。”

听着这话,赵魁垂头丧气,这个地方真的和他犯冲,他对南地的拐弯抹角的风气已经招架无力了。

不是故意,那就是天意!这样该说清楚了吧,江暮瞧着小书僮,言家人也在看着铭文,铭文在小六那里学来的还有什么招就全部拿出来吧,就算是胡说八道也好。对上老爷、少爷们的期盼的眼光,铭文扬起脑袋向江暮继续叫嚣,“这些随便你们说,既然你们还是不承认,那么我还是可以证明你是有问题的。”

江宸和江夫人旁观看着,这书僮小小年纪实在思绪缜密,要是针对正常的情况,这小书僮猜想也还是有理的,这事是针对江暮那么就不可能了,江夫人本也疑心儿子要娶耀晴是另有目的,可如今被这小书僮一闹,她已经没那些念头了,因为她那儿子是没这耐心做这般拐弯抹角的事情的。

这是闹剧!言家、江家彼此都好奇这小书僮脑袋里究竟还有什么奇谈怪论。

铭文憋红了脸蛋瞧着欺负主家的江暮,这个家伙真是狡猾,居然掩饰得如此滴水不漏,嘿嘿,不过,他们家六少可是聪明无比,面对这样推诿,还是有把柄可以揭发他们的!“当然还有!”扭头间,铭文立即盯上了雍容的江夫人。

还有?言家父兄顺着铭文的眼睛也稍上了这位江夫人。

一直旁听着不干涉的江夫人瞬间成为众目注视的焦点,她怀中的小六早在被哥哥们盯上的时候就装睡了,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对上众人的视线,不知道为何有自己的份,江夫人警惕的瞧着这个小书僮,从刚才小书僮的自作聪明中,她清楚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江宸拢着手冷眼看着。

言家父兄大概能够猜出小六猜疑什么,当然就能联想到铭文要说什么,小四、小五手忙脚乱冲上前把铭文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看着言家这样做派,江夫人知道了自己也成了他人背后的话题,该笑?该气?江夫人一时间没缓过气来。及时转开话题的是江暮,江暮道,“现在事情都澄清了,那么我有一个提议。”

江暮的提议是没有人在意的,只是他及时开口正是岔开话题的好时机,言家所有人立即侧耳倾听来转移适才的尴尬。

看着言家伯父,江暮严肃道,“昨天小侄确实是很失礼,伯父提出六礼也是应当,小侄父母已经决然不同意亲事,那么小侄有个提议,小侄愿意入赘。”

言茂止不住掏掏耳朵,失声而出,“入赘?!”

错愕的各人有着不同的震动,他在说什么?他说的要入赘?江宸转目盯着江暮,瞬间变了脸色的江宸双目森寒脸色铁青。

“什么!”在别人都震惊的忘了说话,言家小四、小五叫了起来,“入赘?你想干什么?”

什么是他想干什么?江暮瞧着夜雨的哥哥们,他能干什么?

“你要入赘我们家?言家家财微薄,你!你居然想登堂入室夺我言家薄产?!”言茂顺着小四的话锋厉声呵斥。言茂话语一落,厅子里一片沉默,江夫人轻轻压住朱唇无语,江氏家主江宸那本铁青的脸色因为此言不断转换交替着青白的颜色,到了如今,江宸对言家的作风已经深有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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