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晴空(5)

这位是谁?转过的身子瞧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小六纸扇半遮面,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瞧,江暮看着近在咫尺漂亮的眼睛有点儿晃眼,好漂亮的眼睛,好漂亮的人儿。

对视着,沉寂着,等着好会儿,小六不耐烦的合上折扇有着不满,“你,干什么的?你占着我的座了,这是我的地!让开!”装斯文归装斯文,可自个儿地盘还是不许别人碰的。

江暮站了起来让开座位。施施然,六少坐了下来,丫鬟们也司空见惯了这样的情况,伶俐的换碟换筷。

以忠仆为人生目标,言家六少的书僮铭文跑在六少身边挥着纸扇,扇着的小风弄得六少发髻上的锦带飘呀飘,某人的眼神也跟着飘呀飘。

吃午饭了,大家都很烦恼,这位客人怎么不懂眼色还赖着不走?自家人中夹杂着外人让吃饭的气氛很不舒服,一个东西的到来打消了他们短暂的烦恼。

天空上落下一只鹰在小院子青石台上,应该准确的说是一只鹞子落在言家院子了。

“六少!那呆鸟又来了。”忠仆铭文禀告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情。跑过去迎着鹞子尖锐的爪牙灵活的运用八卦掌将它逮住,按着鹞子,利索从鹞腿上取出了个纸管,很洒脱的把大鸟挥洒出院墙让它翱翔在蓝天之上,忠仆转身滴溜溜的跑过来递给六少,“六少,暮色沉沉又来信了。”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众目睽睽中,那被高抛出去的鹞子在院墙上拐了个弧度居然飞进了厅子。

落在黑虎宽阔的肩头的鹞子自顾自闲适的梳理起羽毛,七尺汉子的黑虎瞪着这一脸无辜的言家人,这是怎么回事?

忠仆小文递给六少纸条的同时也终于准确瞧到了四少、五少瞪着他发绿的眼睛。

“你是夜来风雨?!”江暮瞧着自己的信捏在这位可人儿手中,他有掩不住的欢喜。“我叫江暮,字枫晚。我就是暮色沉沉。”

呀!!!

小六持着扇子半掩面,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桌下的脚面被五个哥哥各踩了一脚,小心,有麻烦!忠仆铭文知道自己不识眼色给六少惹了麻烦,很自觉得躲到一边眨着眼睛瞧着了。

千里来相会,多不容易呀!言小六握着手中的折扇迎着春风看着一年来通信的人,言家小六笑颜如花盛开,灿烂耀眼的害得江暮眼睛发花。

言老爷微微笑,拆穿了吧,当初接过拜帖瞧着署着的那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麻烦来了。尴尬也没有办法,只有笑到底了。比起父亲、大哥、二哥、三哥的冷静,小四、小五可就没有那个本事了,他们俩有着深深的沮丧,这些年他们家吵闹不堪,以往年经验,他们俩可以看到自家可能又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话题了,被人瞩目的滋味很难受的,他们好想默默无闻!

“你是暮色沉沉?”好欢喜的神态,言家小六对上他甜甜的笑,脚下又挨了六脚,这次居然连爹爹也踩了他一脚,小六明白了,麻烦真的来了。“你是暮色沉沉!我不是夜来风雨。”小六立即在父亲踢他第二次的时候把事情撇的干干净净。

尽管是客人走错了门,可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加座,加筷,加菜,主家态度转变的速度就像是五月的天,江暮一直沉默的脸色也像是脱了面具似的,他堆积满脸的微笑满意瞧着面前的可人儿。

“这些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他示意黑虎把放在外面的四个大红箱子抬进来,和他通信的夜来风雨不是严家那位小姐正好,决意了,他要提亲~!“伯父,我此来是真情实意向您家提亲的。”

提亲?

小六瞧了父亲一眼,父亲瞟了隔壁墙头一眼,心领神会的言家小六咪咪笑,“原来暮色沉沉你特地来是向夜来风雨严姐姐来提亲呀,太好了,”欢喜雀跃的惊喜透着浓浓的祝福。

“不是,不是!我是来向你求亲的,这些都是送给你的,”他命令迟迟不动的黑虎把放在小院子里的红箱子快快抬进来,对少主惊人之语惊吓住了的黑虎还是没敢动,他被吓住了,这——这言家小六是个男孩吧?

小六眼角余光瞟着他,在中了父亲的三脚的时候,闪动着水盈盈的眼睛,小六失声而呼:“你居然要抛弃发妻?!你始乱终弃 ?!”让人更加不可容忍的是:“你居然拿要送别人的聘礼转给我?你当我是什么人?!”小六愤怒到不堪,“你!欺人太甚!!!”

撒着悲伤晶莹的眼泪,言家小六少飘飞而去,缩在大家身后的忠仆铭文眨着眼睛追过去,丫鬟们把桌面上好吃的收拢准备给六少送到房间里去。

看着小人儿悲伤转身飘动远去的身影,江暮深受打击,沉默的脸上有着颓废和悲伤,小人儿的话深深刺进了他的心。

言家父兄盯着他瞬间变了的脸色,就这就能打击到他?不会吧,小六不就是顾左右而言它转开话题呗,他怎么像受到灭顶之灾似的?看着深受打击的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外走去,旁观着言家的人证实了,这位没事找事千里跑来的少爷羔子看来有点儿窝里横之外,不怎么见过世面。

黑虎一直冷眼旁观很有问题!肩头上的鹞子还在梳理羽毛,无拘无束的显得颇为自在,前后忙碌着的丫头都没多瞧这凶禽,想来一定是很习惯了。

盯着这家人,黑虎他都看得很清楚,刚才他们在桌子下面不断搞鬼。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不对劲,这家人从他们进门开始就一个劲的想把他们往外赶,差一点儿就被这家的父子骗到隔壁,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居然还在装!如今,他能肯定这儿一定就是少爷要找的正主。

黑虎转头冷目看赵魁,赵魁垂着眉不敢回视总管,他也才来这地方一个月不到,对这地方出名的是非之家还不太了解,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过,他也确认,光是从他们桌下面的小动作就知道他们家很有问题。

总算是见识了茶肆酒楼中传言着的非之家了,赵魁不得不上前说几句,“我家的少主脾气不怎么好,你们不要过份,惹得我家少主生气。”

脾气不好?窝里横而已,对付脾气不好的人,他们办法多得很。言家人很是不以为然,他家小六不但是窝里横,窝外更横。

看着他们无所谓的神色,黑虎愤怒不已,他们和少主冲破种种阻隔,数日不息来到这里促成这门婚事,这门婚事对他们来说是有着重大的意义,居然这样欺骗少主,他们不想活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呈上的拜帖里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人吗?

和气势昂然的黑虎相比,一边的赵魁脸色就颇为沮丧了,这地方的虽然也有三教九流,可官家设立的各级府衙众多,帮派势力多是依附大户码头以赚钱为主,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酸客文人和奸商,其实吧,隔行如隔山,这儿人还真的都不知道他们家少主是谁。

主客出门,围住言家院子的汉子也撤退全走了。

父兄们聚在后院东间小六的屋子里,对小六深受打击的‘痛苦’自尊心,他们做父兄得好好安慰才对。安慰的话是没有说出口了,彼此责备的话语此起彼伏。

“都是四哥、五哥,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非要放了那只鸟,现在惹事了吧。”还不清楚事情原委的小六抢先推诿责任,刚才那个家伙一个劲盯着他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诡异。

“是我说的吗?是三哥说的!”对小六推卸责任,小四、小五很恼火。言家老三竖起眉毛,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

“是我说的”,对儿子们回避不提他的错误,言老爷自动投案。当时他们一家子出城扫墓归来,正看到猎人逮着那只鹞子,全家就他生出菩萨心要救生,不管怎么样,杀生是不好嘛。

“就算是爹爹说的,救生、放生本也不是坏事,可谁让你把那只鹞子带回家了!惹出这样的麻烦事!”小五不客气道,“还玩什么千里传信!如今惹祸了吧,全赖你!”

上一篇:秋雁飞(出书版) 下一篇: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