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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64)

一语惊醒梦中人,被画下的海捕画像的他们早已交付了性命,连累师门和亲眷也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了,如今要是能将功赎罪死在战场才是保全他们的根本,感激的向提醒他们的江少夫人抱拳,惨淡而笑,他们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纠葛进朝廷党派纷争中。架住受伤的同伴,他们冲向西城的方向。

耀晴不再注意那些孤零零剩下的孤儿寡母,在夜幕下,满身的白衣和他一样显目,不过那已经是死者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就是君制的天道。

不管如何,至少是解决了眼前,收监察司金牌入怀的吴源一下子摸到怀中的黄卷,他连忙扯着萧大人到一边追问着那圣旨究竟怎么回事?他明明看到王上挥毫写下嘉奖的圣意,怎么是这种满文谴责的圣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某些贵少们也围上来,这究竟怎么回事?

总算再次从宣旨困境中逃了一劫的萧大人也顾及不了隔墙有耳了,连忙套着副使吴大人说了实话,嘉奖的那份圣旨就在驿馆他随身带着的衣箱底下,快点派人去取来换上。承担着钦差大人安全护卫的江隐鹤立在叽叽咕咕的人群中,他全听到了,难怪这位钦差大人一再摆谱,原来居然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圣旨。

等着江氏最后一骑战马驰出,萧泓也找到了被拴在一角的自己那匹御赐良驹,按剑翻身上马的他还没策动缰绳就被一眼瞧着的萧大人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下来!”

“爹,保卫疆土是我男儿本色!”心愿已决的萧泓在马鞍上抱拳行礼,抬头看到瞧着他的言耀辉,萧泓抱拳昂首郑重扬声道,“我定征战沙场,保卫疆域。”

“请君珍重。”很意外这样的富贵子弟有着这样的胸襟,迎着萧泓,言耀辉回以大礼,对这样男儿低下头颅不是羞耻的事情。

请君珍重!噢,听得全身激昂的萧泓大声道,“我定然安全归来,请安心。”

吴源悄然无声的使力将抓着萧泓缰绳的萧大人手分开,他能体会萧大人作为父亲的心情,但,现在的状况下不能相阻。

瞧着策马而去的萧泓,江夫人瞄了一下目送萧泓远去的言家老三,她不得不寻思一下让萧大人的公子得了相思病的莫不会是言耀辉吧?

瞄着言家老三的人多了去了,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那在京城里出了名的榆木疙瘩的萧泓表现已经不能用反常来权衡了,那策马而去的模样根本就像是撒欢的小狗。仔细瞧瞧这言家老三,很温柔很体贴又很顺眼,怀疑到确认的京城贵少们很体面保持着低调的认可,就是,现在不是谈八卦的时候,自荐卫国的萧泓是英雄,那场面看得人人热血沸腾,被萧泓豪迈的行为点燃了激情,跟随着萧世兄而去的还有好些个,害得本来只为儿子担忧的萧大人脸上再次青白相间。

江氏出动了这样显眼的人马,既然京城这些世家子弟争相‘效忠’,北方豪门也不能落于人后,又是一批人跑着向西城增援去了。

折腾了一阵子,看看消停下来的四周,江夫人温和的提议剩余下来的贵客在江氏别院将就,待到天明之时,再作长议。

江夫人的提议得到手无寸铁的剩余贵客的欢迎,这里看上去虽然是残苑废墟的模样,他们坚信全城就数这儿最安全了,自然是要赖着这儿不走的。

正堂上的侍婢已经备好了茶水糕点和消遣的博弈棋局,当然,还有盛有鸡蛋的素面,不见荤腥的招待充分体现了主人的关怀备至,如今,饿了一天的客人们逮着就吃,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心理。

江氏的家规远比别家森严,后宅内,几位姨娘向夫人和少夫人行礼,江夫人吩咐着江路定要给外堂的那些不走的贵客照应周到,这时候再给他们留话把就没了意思。此外,江夫人确认江穗的伤未及筋骨,好生抚慰了一番,让一旁侍候着的姨娘们很感动。

没有留耀晴在身边,珍娘请耀晴去侧间和父兄们共同用餐去。在东侧间,麻云领着婢女们端上丰盛晚宴,都是南方口味,这是几位姨娘精心准备的,今儿个大家都瞧着了,这位不但得到夫人的宠爱,更是让少主舍不得半点怠慢呢。

双生哥哥把好吃的往小六嘴里塞,塞得言家小六差点噎住,不满的被哥哥们欺负的小六跑到爹爹身边告状去了。天命已定,言家父兄们聚坐一堂不再为婚事多说,今天已经再明显不过的事了,再多言就是自找烦恼了,开吃的言家兄弟们一边把目光盯着这个屋子的云床踏板上,就在他们站得累的要死,饿得烦的要命的时候,铭文居然在这睡大觉,这个书童太失职了。

“算了。”言耀辉拉开要踩铭文的小四,铭文也累坏了,让他睡去吧。

半个时辰后,江氏别院后宅熄灯归于静默,都休息了。前面正堂的萧大人则焦虑站在厅堂前遥看西边微微火光,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吴源把放在驿站衣箱里的那份嘉奖圣旨给安全拿来了,同时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现在得到确报,是边城一个副守备作反,来不及应对的守备立即将就近的驿馆所有的武官都被分配到了别的三个城门警戒,当时情况紧迫,才造成他们被江湖草莽困住而无人救援的格局,如今,西城军情确实不妙。

听了这话,萧大人即刻就要亲上西城督战,不能再这样待着了,萧泓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更是他的骨肉。没有再阻拦萧大人,刚从西城过来的吴源也希望这位当朝文官见见边塞战事的血腥。有个别大胆好奇的贵少也跟着了去,一直都在恭谨待客的江路赠送灯笼送客直至门口。

战事在凌晨结束。一夜间重新砌好的围墙和院门,那些散发的白纸血书都消失不见了,取代的是满眼的大红喜字。昨夜的兵戈阵阵阴影消失在大街小巷,民夫帮着把城墙上下的尸体运送埋葬,天热了,不立即埋葬会引起疫灾。

外堂间,跟随而去的贵少们谈论着昨夜躲着城墙后瞧着的星星点点,那展开的长弓,射出的利箭,近身长刀激起的火花,那些蛮甸被击溃北逃,大开城门策马追缉的豪迈,听得没去的那些个后悔不迭。厅堂的客室中,萧大人苍白着脸无法对餐点下咽,这不是江湖的械斗,更非草莽的快意,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死战,是誓死不休的命运,那无数被砍落的头颅,喷射的血腥这就是他所见的战场。

明晃晃的又一天,短暂的战事结束了,迎着新生的阳光,言家的嫁妆也要进城了!

言家真的有嫁妆?这是江夫人也没想到的事情,原本还以为言家借故为萧大人下台阶,没料到这是真的。恍若消失阴影的百姓们招呼着亲朋奔跑着涌向东城门,江少夫人的嫁妆队伍到了,沿途还要撒发铜钱呢。孩子们追逐着从江氏别院出去迎嫁妆的队伍。无论是灾难还是不幸,生活都得延续。

前厅的喜庆的唢呐吹响了好久,麻云再次撩起纱帐悄悄瞧着床上,都已快是午时了,她的少夫人还没有起床的意思。

晴空第四十七章

前堂,担负着待客的使命江路和江隐对以受伤的借口躲起来的江穗羡慕不已。

巳时,一行衣着光鲜的来客站在江氏别院前晃动着脑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瞧着那临时修葺起的别院正门和围墙,那付困惑的不知所谓的模样看得迎客江路江隐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只等着对方表明来意开口。

“请问,这是塞北马场的江氏宅邸吗?”为首的杨家铺子四掌柜向正门待客的公子不确认地询问。

来客是南方口音,是江氏少主那位少夫人的亲眷?江路也客气,“正是,请问您是?”

那一行人集体退后一大步,再次晃动着脑袋上下、前后、左右又瞧了一遍这江氏别院正门围墙和门前空地,那姿态,那神情欠揍地要命,最后,这几个人居然还围到一处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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