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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100)

“……”随着这句话音一落,原本配合默契的官差衙役探子等等,当即派系分明,对视了一眼,如狼似虎得对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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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深巷,萧泓借了马,跃起飞奔,随行人等一路小跑紧随其后,萧泓并没有去京城征兵点查询,而是返回了兵部。

之所以回转兵部,是萧泓突然想起,此次朝廷征兵的主事正是薛将军,而眼前,他有现成的好理由,正好借此去求见平日里毫无理由接触的薛将军去。

兵部前,萧泓把缰绳给迎前的小校,萧将军不整的衣摆下的血污,小校原本讨好的神色立马收敛了,心里讶异不已。目送萧将军进了去,回头再看萧将军的随从,看得出,尽管已经整理过仪容,依旧遮掩不了衣衫下斑斑溅血,触目惊心,连忙敛神,给同僚递了个眼神,招呼着他们往旁门暂且候着。

就算是混迹江湖,只要是热血男儿,那个不怀光耀门楣耀祖想头,对朝廷兵部看,做梦也没想到过看上一眼,如今,他们居然不但进了兵部的门,还能在旁门里候着,个个如梦游境似地,都觉得……这样也不错。一起瞄向萧将军消失的方向,眼底里的光彩都热烈起来。很快,先前去给萧泓传话的小吏也气喘吁吁得到了,没等喘过气来,立即去找他的上官去了。

瞄着穿行在堂院中的萧泓衣衫上的血污,好几位大人都一脸震惊,“怎么!那江暮连你也下手……”

“多谢大人关心,”萧泓扫了一眼衣摆上的血污,摆手解释道:“正好有点事情,还没能去禁卫营。”

没去禁卫营“劝架”,萧泓衣衫上怎地染上了血污?!今日京城不同往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人们眯着眼睛,砖转起心思来。

萧泓也不解释,转而向大人们打听起薛将军所在了。听到萧泓询问薛将军所在,被询问的大人们均一脸了然,似笑非笑,指点了所在。薛将军为人清冷,多年未有战事,官职不低,实则受得闲置,所在之处,免不得偏僻些。

还好,经过长廊,萧泓就看到了长廊下,薛将军正听着随从禀告什么,抬眼见到萧泓迈步过来,眼底里精光闪动了一下,旋即半阖了。

也不去猜测薛将军见着他时,眼色变化的原因,萧泓一步上前,把礼数做尽,也不奉承多话,直接向薛将军表达此行的来意。

薛将军听了萧泓禀告有人投军却被拘拿一事,当即皱着眉峰。朝廷对江湖帮派大家清剿,在各地如火如荼,他是知晓的。江湖人为了避祸,转入军中,一向是朝廷安抚江湖人的策略,毕竟,若是一味重压,后患尽藏,极易出事,也算是须堵不如疏。进了军营,由兵部训管,就算要缉拿,也得确定由兵部下文待查。小小的征兵小衙居然敢肆意拿人貌似自行主意?还是有人插手?

薛将军当即找来属下去严查,余光瞄到萧泓衣摆上的血污,眉头一扬,挑眼看向萧泓。

顺着薛将军的视线,萧泓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摆上的血污,道:“今日出门的时候,遇上一股认错人的歹人,沾染了些血污,不妨事。”

青天白日,萧泓遇上认错人的歹人?这算什么解释?也不追问,薛将军只是看着萧泓,静静等着。

“萧泓再有能耐,也实在动用不起守城弩这样的利器对付。”萧泓轻轻低语,只过薛将军一人耳目。

听到“守城弩”三个字,步伐不改,面色不变的薛将军双手已然握紧成拳。随着薛将军步伐同行向前,萧泓缓缓道:“此事已经有些眉目,监察司全面接手,将军不用担忧。”

“你母亲,萧夫人携带了一只小虎,一早就亲往我薛府,你知晓还是不知晓。”薛将军侧头,突然询问。

“知道。”萧泓坦然道:“今日,家母有意借言宅的小虎看,送去永固王府讨小郡主欢喜,是萧泓对母亲言说,薛老夫人喜爱猫儿,还是不要打搅永固王妃清静,转道往薛将军府上,请薛老夫人玩赏。”

“……”看着萧泓良久,薛将军面无表情。回视薛将军,萧泓神情宁静平和。就这么对视着,气氛很像是在互不相让的对峙。

静寂冷清中,忽然,长廊一角的林间传来一声鸟鸣,清晰自然,幽趣横生,别有一番意境。

转移了心境,看了一眼长廊边的松竹,薛将军道:“看来,你是非要与言三结成连理了?”

“是。”毫无犹豫,道:“万事俱备,只缺一位媒人,言家是认定了永固王爷,萧泓倒是企盼大人能帮忙。”

“我凭什么要帮你!”陡然,薛将军声音提高,言辞冷森,引得长廊尽头过往属员,张望了过来。

看着神情凌厉的薛将军,萧泓平静如旧,“事到如今,这桩婚事,想来不会再有人指手画脚,此时援手,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雪中送炭,薛将军又何乐不为呢。”

看着萧泓,薛将军沉默一下,转身跨步而去。

追随着薛将军背影,萧泓微微而笑,永固王妃性情耿直,对朝廷素来看不通透,可不代表胞兄薛将军当真如传闻的清冷,当知晓,变局已定,想要跳脱出清冷格局,他萧泓的婚事,无疑是薛将军重归繁华的契机,互惠互利,可喜可贺……

第一百零六章

京城很大,单靠瞿浩然一人,想要把近百份柬帖全部传递出去,到了天黑,也未必能送全,瞿浩然不是不知变通之辈,挑出给儒生的数十份柬帖,就近先到了京中官学的山门前。

受前日风华楼一案连累,官学山门暂时被封了,只开了个小门,进出的,都是办差取证的官吏。不等检封住门馆的官差问话,瞿浩然就把给官学儒生的柬帖交了过去,转身就离开了。

莫名其妙捧着一叠子柬帖,顺手翻看了手中柬帖中行文,当差的有些疑惑,有些莫名,很快,恍悟过来,再想要推辞,那送来柬帖的年轻人已经远去不见了。低头再看手中捧着的柬帖,相互对视,守门的几个官差欲哭无泪,虽然算不上祸从天降,也是无风自动了。这些送进去?还是不送进去?

“……要是不送进去,赖着我们头上怎么办?”

“……还是送进去……”能在皇城里立足,无不侵染了圆滑,既然不想承担责任,当即齐齐撇开眼睛,一脸不曾见过似的,敲了门,把手中柬帖递给门子去了。

翻阅着这些见贴上的行文,连续多日面壁思过的儒生们满脸无奈,重启辩学……可能吗?

一直依附礼教道学做文章的道学家们心底里非常清楚,子曰经云的体面不过是皇家给的。况且,朝廷历来就有连坐株连的习气,前日风华楼惹出的事端,牵连那京中偌多衙门,若是想要从中做文章,招招皆可绝户,谁个敢不上心。

去?还是不去?个个头疼。

看着柬帖,被家长厉声呵斥,禁足在府,公子们小日子过得一直很憋屈,现在,尤甚。

言三重启辩学的小心思,不用猜,就能知晓。自尊心驱使,使得连续无辜被卷入麻烦的公子们很想很想把这柬帖放在脚板底下踩上几脚,可,问题是,自以为无辜的他们想从困难中脱身,好像,要么就这么等着朝廷博弈后结果,要么,就是再次参与进来……

捏着柬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脑袋都疼了。果然,世人皆知笑人,笑人不妨,笑到是处便男,到可以笑人时则更难。这些日子,想要看萧泓,言三笑话的他们,凭着心性喧闹不断,现在想来,也不知道,究竟谁在看谁的笑话呢。

想到这里,愈发郁闷。已经被牵连了进来,此时再想避讳,似乎已经晚了。

不敢子传,一边让府内管事将这张柬帖送给大家长去,能在朝廷上站着,哪个不是练就出铜皮铁骨百毒不侵的本事,家长们应该会有抉择。另外,公子们也没闲着,派出伶俐的家仆,飞奔出府,穿梭在朱门府邸的边门,串联打听,言三少就近派发出了多少这样的柬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