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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50)

“呀!言三公子!”被突然拨开的人群回身看来,讶然而呼。扬州言三的出现立即将处于短暂静默的西街顿时煽动得热闹起采,无不争相伸颈探头。最近时日以来,京城中不认得扬州言三人还不少,可是不知道扬州言氏则越加不多了。

当闻得扬州言三出现,消息素有灵通的京城中人立即猜出这位三言两话将禁卫军都收持了的小公子是哪位了,八九不离十,铁定是言三少那个奉旨成亲的幺弟了!

无数的目光从别处张望过来,一旁分开的人群个中走出的一位着着一袭银缎长衫的正是为奉送佛塔特地回京来的扬州言三少。对虔诚于佛宗的信徒们还合十嘀咕起阿弥陀佛起来。

对这种异动,自身难保的言耀辉也不去装模作样得应酬了,将漠然内敛于心,江山纷扰,百姓苦楚,京中子民却大行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行当如此狂热,着实惹人生悲。

流转眼眸,见得巷道中走出的父亲和哥哥,顾不及已快成年,冲进父亲怀中,兴奋得不得了的小六欢呼着,“爹爹.三哥。”转目见着言家父兄,旁站着江暮脸上也泛出不知名的变化,原本的冷淡也顿时和缓下来。

拥着投入怀中的小六,言茂细细端看,幺子眉目间跳跃着欣喜让他宽慰了许多,萦绕着对小六的歉疚也稍稍安平了一点点。

挨着父亲怀中撒娇,又转向三哥怀中依偎,特受宠的幺子的特权发挥得淋漓点致。

噢,瞧瞧,刚才谈笑间将禁卫军打发了的小公子哪里有什么上位者的威凌,分明是家中最得充爱的幺子,眉目间跳动着的欢悦也感染了旁人,让人无不生出怜爱之情。

拥着幺弟,耀辉极是欢喜,仿佛昨目还在襁褓中的小六,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希望上天不要将不得已在人情世故中游走的言家堕入尘埃。

挨着最爱的父兄,小六和一旁围着转的铭文拉拉手,虽然分开没多久,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的他俩有着和血缘之外的亲厚,随着出了巷道的大掌柜瞧得激动,时光飞逝,当初襁褓中的粉嫩嫩的小人儿如今长得这般大了,若是老东家见着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模样呢。等到年下回扬州,将今日的事和东家好好说说,让老东家也高兴高兴。

相见的无尽欢喜的父子没等开口叙谈,从对面人群中冒出几个人来,从气势上看,是衙门中人。

京兆府差来的书薄将所携带的匣盒送交与扬州言三,不等说话,拱手道:“这是抵押赔付的房契,府尹大人嘱咐送交,我告辞。”说完就拱手回转,一副生怕被言家追着的姿态转眼就溜得没了踪影。

既然判决是尊崇了上面的意思,府尹大人坚决不允许已经生效的房契留在京兆府过夜,特地指令他往西街,还严厉叮嘱 “就算是甩,也要杷判决生效之物扔给言家。”很巧,刚才早采来了会儿,亲眼见识了扬州言三的幺弟只用三言两话就将京中禁卫军都憋屈得无言以对的场面,想不咂舌都不成,百感交集的书薄钦佩府尹大人的英明决定,和这家子牵扯上关系,后果很难估计。

想拒绝都来不及的言耀辉看着手中的匣子,里面放置是他打定主意坚决赖着不去交割的房契么?看来,打定耍赖主意的言家是赖不掉了。

紧随着京兆府派来的书薄走了之后,从街头又跑出个自称是负责安置进京人员安置的官署派来的小吏,他们送来了官署正式公函,指明塞北江氏暂居言三的府邸。将公函交付给了江氏管事后,不多话.拱了拱手,转身走人。

显然,为避免言家滋事,官署各处都做好了合理的对应。

看了看接在手上的公函,铭文轻轻拉了拉老爷的衣袖询问地看过去,要是之前的吩咐没变,得趁早赶着没黑前闹了。

“既然公函明文下发,就收拾一下让江暮小六居住吧。”拱了一下闪动着寒光的父亲,言耀辉轻轻摇摇头,今日和各位大人们的见面时,大人们的戒心已经显现,若是为此再纠葛下去,落得自讨没趣就难看了。

看了一下将转动的心思收敛回来,言茂向小三点点头,该放低婆态的时候非要逆势而行,实在是大忌。

暂且跳过平日从来不懈怠的表面虚礼,现在也没有心思,没法子了,先进屋,他有话要细细询问江暮。

不再在喧哗窃语中流连,一家人往深巷走去,很快,除了少数的随侍,其他的全部被安排究竟用食。张罗着的大掌柜心中有数,看来小六少今晚一定是要得住在内城了,希望姑爷一家能商议出个好对策。

院子中,借给言三少的两个随侍兢兢战战守在院落中,这么些年.身为旁支的他们能见少主的次数屈指可数.哪里敢有一丝懈怠。陪着往前的言耀辉看得默然,看来少言寡话的江暮远比他们目视的要有势力得多,想必也不会拒绝将这两人转赠给他吧。

进了屋内,除了铭文黑虎之外,其他人都远远候着。至于天性就不那么合群的“红烧肉”正在院于的水塘边匍匐着,紧紧盯着爬出水塘的家养乌龟,随时准备出击。这会儿,大家都有事,就没招惹它。

将在外人而前有一套规矩省略,对自家人没要求的言茂直接将江暮叫进了内室钿谈,言耀辉也要好好和耀晴说说话。

“三哥,你怎么这么瘦了?”摸摸显而易见得消瘦了三哥的脸,小六好心疼三哥,瘦削的脸色还没什么血色。一旁也挨着最温柔的三少的铭文一个劲点头,没错,三少消瘦得厉害了呢。

瘦了么?言耀辉摆摆手,哎,说起这,他都有些汗颜了,前些日子,去往偏僻的塞北没被饿着,倒是在富庶祥和的京城反而被俄得发昏,前些天在书院中能在表面上表现,却不能掩饰挑食的天性,短短几日已经犒得发慌,四了京后贪睡又延误了餐食,回了西街院落,没等吃得周全,铭文的到来让他又放下了碗筷,现在腹中早已饥饿难忍,希望大掌柜能快点着人把饮食送来。

“京中不同别处,一言一行都需得谨慎.”忍着饿,言耀辉对小六训话,道:“逾越规制是最容易被参奏的,万不能落人话把。

挨训的言家小六委屈着,处于上位可不是他情愿的,被那么雌人天天围着,现今想闲逛玩玩都不不了,其要……还有一蚌人拉在后面还没到呢,包括他家的小避尘在内。看着消瘦了的三哥,小六能察觉出蚌此行定不怎么顺利,怀着安托三哥的心意,小六眨着眼睛,笑道: “三哥,你不用担忧,选衅小六都是知晓的。在来之前,母辛特地着人还送了个保身符,京中应该没人敢对我无礼。“保身符?按捺着腹中饥饿,又不好直言要吃要喝的言家小三辛苦非常,听了这话,好奇心驱使下看向他家小六,亲家夫人还有那么出格的好东西么?

“是一句话。”言家小六轻笑道: “母亲传来了一句话给我,说进享后只要遇上对我不客乞或是对我不满的,只要说一声‘您对王上的圣意不满吗?’就能应对了。”

凭着这一句近乎戏谑的话,却能轻而易举就会将对方推向违逆圣意的背面,只是,杀伐之气太重了世,希望小六尽可能不要声言,毕竟这种话要是在恰当的时机说出来,会轻易夺人性命的.心照不宣的小六轻轻点点头,就算再顽劣,也需晓得轻重,不是当真触及到他未来的前程,这种取人性命的言祸,他是不敢轻易挑起的。

“三哥,你别担心。” 挨着三哥,小六悄声道:“这次奉自上京,拜见完王上,我们就回程,会在入秋前回塞北.就算京中有什么意图,不放我们回塞北,母亲也会在适当的时机传来一蚌将疆域纷扰的战报,或者其他更严重的传报逼得京城不能扣留我们。到时候,三哥直接随我们去塞北就是,我就不信有谁还能拿出什么借口阻拦三哥出京远游;言耀辉点点头,对他来说,江暮和小六来京,正是他脱离京城的好时机,细想来,就算是至上的意愿,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强行下诏吧。这蛙时间他行止谨慎,再也不能行张扬之事了.靠着三哥,听着最近发生的事宜,大致上梳理了一下,小六诧异着,道:“选么说来,自三哥进京起,回京的萧泓至今不但没有出头,甚至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