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与我母亲无关吧?」没等他说完,瑟緁马上打断他的话,脸色也明显暗沉下来。
篁苍昂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他注意到时,瑟緁已像个叛逆的孩子一样,相当不喜欢他在他面前提起玛茜夫人。
但是既然决定要好好跟瑟緁谈一下,篁苍昂只好将会引起反作用的话先保留不说。
「说真的,你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或印象好一点的女孩?」
从瑟緁接触过的女性来看,当中绝对不乏几位不论是当情人或做老婆都很适合的人选。
只是不晓得瑟緁有没有心动过而已。
瑟緁的沈默似乎代表着答案是肯定的。
他这反应教篁苍昂吓了一跳。
「有吗?」篁苍昂惊讶地问。
「没什么好说的。」瑟緁皱皱眉,仍旧一派漠然。
「那就是有啰?」篁苍昂不死心地又追问:「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这意外的发现让篁苍昂相当兴奋。
然而他兴奋的样子看在瑟緁眼里,却使瑟緁觉得心上的那道伤口被刺得更痛了。
「凭你的条件,有哪家小姐不会臣服于你?」篁苍昂对被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宋豪公爵信心十足。
此刻,瑟緁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篁苍昂是将他带大的人,长久以来也都陪伴在他身旁照料他,对他的了解自然比任何人都深。
篁苍昂光是一瞥,就看得出他有心仪的对象,却一直没注意到他凝视着他的目光含有何种意义。
这显示篁苍昂从来没将他当成可谈恋爱的对象看待。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俊美的唇畔扯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瑟緁站了起来,背向篁苍昂。
「我思念的那个人……」瑟緁不确定自己的声音里透露出多少感情,只能尽量克制情绪的波动。「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吧!」
「怎么可能?」篁苍昂感到有点意外。
在社交圈受到空前欢迎的年轻公爵,要什么样的女人会得不到手?
而且他相信,就算瑟緁中意的对象已有情人,只要瑟緁愿意主动追求,这世上没有不会移情别恋的女性。
「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幸运?」看着瑟緁背对他的身影,篁苍昂也跟着起身绕到他面前,「而且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答他的还是一抹苦笑。
「连我也不能说?」
瑟緁移开目光无言以对。
他的缄默引起篁苍昂不满。
篁苍昂将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满他的隐瞒。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好隐瞒的?
瑟緁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就不相信瑟緁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再说,让他晓得他挂心的小姐是哪位贵族千金,他才能好好替他安排接近及追求她的计画啊!
「既然你已心有所属……」
瑟緁依旧坚持不肯透露他喜欢的人是谁,篁苍昂也无法强迫他,只是神情明显透露出不悦。
「那多少收敛一下四处留情的行为比较妥当,不然再有包容力的女性也都会被你那一长串能从伦敦排到巴黎的猎艳名单吓坏。」
聆听篁苍昂因对他感情一无所知的劝说,长年来,暗自为情所苦的瑟緁忽然有种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
然而,他深知那并非上上之策。
可是……
若真的说出来,篁苍昂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毫不回避篁苍昂因不满而完全不加掩饰的瞪视,瑟緁虽没开口,眼里却控制不住地泄露出更多讯息。
如果能轻易说出口,他心里的苦痛感受早就不会那么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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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早上发生的事,害瑟緁一整天都没多余的心思应付其它事。
篁苍昂提起关于他婚事的事不是这一、两天而已,但他怎么样都无法不去在意喜欢的人动不动就催促他快点结婚的残酷事实。
夜晚,生活在伦敦上流社会的名人们,照惯例就是参加奢华糜烂的舞会。
但才进入晚宴会旸不到一个钟头,那嘈杂的喧嚣声已让瑟緁快受不了,再加上名媛贵妇们一个接着一个缠上他,让他连仅剩的耐性也被磨光。
他早早告辞的举动不仅使得舞会主办人克瑞伯爵夫妇感到万分惊讶,也令为他春心荡漾的贵妇人们魂不守舍起来。
而当他表明要独自离去时,几名私底下竞争想成为他床伴的倾城佳人,更是忍不住失魂落魄地哀声叹气起来。
毫不将场中因自己而起的骚乱看在眼里,瑟緁转身离开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大厅。
瑟緁才走在通往置衣间的长廊没几步,就见到篁苍昂伫立在一旁守候着他的身影。
「要回去了?」
篁苍昂看着瑟緁微笑问,手上还挂着瑟緁的外衣。
「通知这么快就传到?」
也难怪瑟緁感到讶异,因为他两分钟前才向舞会主办人告辞,就算传递消息的仆役跑得再快,也不太可能立即将他要离去的消息告知篁苍昂才对。
「不,我是猜想你今天一定待不久,所以早在这附近徘徊等候。」看瑟緁露出意外、惊诧又疑惑的表情,篁苍昂笑得更开,「看你今天下午的模样,虽然我不太清楚原因,不过就晓得你今晚八成没心情好好享受了。」
「是吗?」对于篁苍昂的细心,瑟緁的感受有些复杂。
他当然晓得这是因为篁苍昂十分关心他,才会对他的一切观察入微。
但他不懂的是,篁苍昂连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一清二楚,为什么曾完全没注意到他对他的心意呢?
就连一丝丝情愫都未曾发现?
其实连想都不用想,瑟緁明白这是由于篁苍昂压根儿没将他当作可谈恋爱的对象看待。
因此,除非他直截了当对篁苍昂表达爱意,否则篁苍昂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他对他的爱慕之情吧?
事实上,这个他一心所爱的男人,甚至比他母亲更加在意他的婚事,整天耳提面命要他早些找个对象结婚,快点定下心来。
有时候他不禁怀疑,篁苍昂是否重视休拉尔家的未来更甚于他?
转身让篁苍昂替自己披上外衣,瑟緁的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悲哀的苦笑,然后才与篁苍昂肩并肩朝长廊另一端的人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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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繁星灿烂,在这美得令人叹为观止的夜空下,闷热的暑气最是教人不由得心浮气躁的。
孤枕难眠的夜,瑟緁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即使众家美女围绕在他身边,他这份失落的寂寥仍无法获得纾解。
唯一占据他心灵的人正安枕在距离他不远的房里。
夜半三更,这已数不出是第几回,他彷如在梦游般来到篁苍昂的房门口,无声无息地推开那扇桃木制的门。
品质极佳的门被顺畅且安静地旋开,瑟緁一踏入房内,脚步声立即被毛地毯吸纳。
房间中,样式相当简单大方的床铺紧靠着右侧的墙。
瑟緁蹑手蹑脚地继续前进,动作熟悉地伫立在约离床尾十尺左右的地方。
他屏住自己的气息,仔细聆听前方传来的呼吸声。
那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节奏,令他放心地再往前走几个大步来到床畔。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未曾拉起窗帘的落地长窗,映照在篁苍昂的脸上。
每每见到这情形,瑟緁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却又克制不了,因为他居然会嫉妒夜夜可以正大光明亲吻篁苍昂脸颊的月光。
比方,现在他一瞧见篁苍昂毫无戒心地睡在月色下,他就恨不得替篁苍昂挡去那肆无忌惮吻遍他容颜的银白色光芒。
睡着的篁苍昂看起来比清醒时多了几分稚气,而这也许是因为他此刻并没有摆出平时那副干练模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