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执念(31)+番外

东对紧紧缚住自己四肢和身体的枷锁反应很是平淡,锦在玻璃窗那头却揪著千叶的衣领大声喝问为什麽。

「这是避免更多伤害的最好方法。」千叶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你不会想看到他失控自残吧!」

锦转向中野,中野却只跟他点点头,口气带著悲悯:「锦,这是必要的措施,预防东失去意识伤了自己。」

锦慢慢松开自己的手,对著千叶恨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铲了白川家,铲了那个人间地狱。」

千叶神情不改:「对於东来说,那确实是人间地狱,但你不能否认白川家因此研制出来的葯救了无以数计的人。」

「会说出这种话足见你丧心病狂。」锦沈声说道:「你有什麽资格决定该下地狱的人是谁? 那是上帝的工作,不是你的!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绝了,又干东什麽事?」

面对锦的质问,千叶只是转过身去,检查仪器上的数据,他平淡说道:「我以为锦织会长现在最关切的是怎麽治好病人。」

锦哼了一声:「你说的没错,但我也绝不会忘记是谁害他变成现在这样。」说完,怫然坐下。

不过才坐不到五分钟,锦便又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移动脚步到玻璃窗前,被隔开的那人已经有了剧痛的反应,即使被缚得十分牢固,仍然清楚看到那身体的强烈挣扎和抽颤,他终於明白为什麽中野说这是必要措施。

看著眼前的景像,听著自传声器里清晰传出一声又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低呜,锦简直都要心碎了,他双拳紧握,额头紧紧抵著玻璃窗,不知何时,拳头缝里汨汨流出血丝,而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其实疼痛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但这短短一时小时却已经耗尽东的全身精力,疼痛结束时,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全身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四肢仍旧不由自主的微微抽颤,脸色惨白近乎死灰,唯一艳色是被咬得斑驳渗血的唇,大张的瞳孔也早已失去焦距。

锦早有预想过程会有多艰辛痛苦,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但实际发生时所给他的震撼却远远超出准备。

那些痛苦他只能想像,但他最爱的人却必须亲身承受…那种眼睁睁看著却无能为力的无奈、那种恨不能以身相代却不能的无力…心好像一片一片的被凌迟著…痛到连呼吸都觉难受…

执念 65

锦托著餐盘走进东的房间,把餐盘放在床头小桌上,热气腾腾的粥散发著让人难以拒绝的香气。

「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口气里掩不住担忧。

其实哪里是听说,锦一直都待在隔壁观察室,看著小暮替他换下汗湿的衣裳、擦洗他的身体、再换上乾爽的浴衣,那人一动也不动的任人摆弄,再看著小暮来来回回端著不同的吃食哄著劝著要他吃一些,那人始终没点头,一整个下午也没半点东西下肚,锦看得著急了,这才自己端了粥进来。

连皱起眉头的动作都慢了好多,东疏疏懒懒的应:「拜托你饶了我吧! 我现在真的吃不下。」

「这才第一天,不吃点东西哪来的体力。」锦轻声的劝。

东唇角撇了一下,半是嘲讽、半是认真:「中野没跟你说吗? 应付这种情形医生有的是办法,前几天打营养针,再不行就强迫灌食。」

东这麽蛮不在乎的说著,锦听著却是连心都抽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他以前的遭遇?

掩下过多的关心,锦说道:「何必弄得这麽难看?」

「我不是跟你赌气,是真的吃不下,现在勉强吃了,一会儿也要吐出来,不也是难看。」东才说这麽短短几句话,便有些喘了。

锦看了更是担心,手来回轻抚著东的胸口,眉头却深深锁了起来。

反而是东开解他:「这种情形我已经很习惯了,说不定几天後就有胃口了。」接著笑笑说:「别担心,不会耽误织香和你孩子的事。」

锦听完,一口气就这麽噎在喉头,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也没看他,倦倦说道:「我想睡了。」

抵御疼痛所耗费的体力,实在比想像多更多,东确实倦得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一直没法成眠是因为疼痛的馀韵始终在他体内消之不去,直到现在才终於好受一些。

「好,你睡吧!」锦也看得出东体力消耗不少,既然吃不下,多睡一些也好。

替东把床摇下,掖好被子,末了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梳理他颊边发丝。

依依不舍,正当起身的时候,东忽然轻唤一声:「锦…」

「嗯?」重又坐回床边,锦温声问道:「什麽事?」

「可以等我睡著了再走吗?」

东的要求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锦不禁怔了一下。

锦那一下愣反而是东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呐呐说道:「啊,我都忘了你要回去陪织香…」顿了下,才又接著说道:「可以让小暮过来陪陪我吗?」

回过神来,胸口也跟著热了起来,锦立时蹬了鞋子上床,躺在东旁边,带笑问道:「怎麽? 会怕?」

没有直接回答锦的话,东看著天花板,口气飘乎:「人一但过过好日子,就会变得软弱,以前我再怕也不会吭声。」

这是间接承认他害怕了,锦不舍的搂住他,柔声说道:「那说明你成熟了,只有血气方刚的笨蛋才打肿脸硬充胖子。」

东转头看锦,唇角微微抿了下,似笑非笑:「怎麽我记得锦织会长就喜欢血气方刚的笨蛋?」

想起二人初次在饭店的事,锦心中颇有感触,自然是後悔居多,要是那时他诚诚恳恳以真心相待,两人现在或许是别种景况。

锦故做笑谑:「因为那时我是个冲动盲目的混蛋!」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玩笑背後的苦涩和失落。

执念 66

锦故做笑谑:「因为那时我是个冲动盲目的混蛋!」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玩笑背後的苦涩和失落。

大概也想起了从前,东沈静一会儿才岔开话题道:「你不用回去陪织香? 这里让小暮来就行了。」

见东提起织香,锦心里一阵烦乱,瞥了一眼墙上玻璃彩绘,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小暮那小子一点儿胆色也没有,要真有事,他能济得了什麽!」

小暮隔著玻璃窗呲牙咧嘴,他胆子哪里小了! 不过他的抗议锦自然听不到。

「至於织香,」锦的口气平淡的听不出感情:「对我来说,除了是孩子的母亲外,其馀什麽也不是。」虽然知道东根本不在意他和织香的关系,但是锦就是不愿意让东有任何误解的馀地。

听到这句话东胸口不由一跳,但转念再想,就算锦不喜欢织香又干自己什麽事,他早已打定主意拒绝锦的感情,而且就算锦喜欢自己,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甚至为了还没出世的孩子让他试葯,不就是情已逝的证明。

东顿时百般寥落,口气更加疏懒:「真是无情,喜欢上你的人真可怜!」想想,这不也是自己现在的写照!

锦也不否认:「喜欢上我的人是可怜,」但又忍不住替自己分辩了一句:「可是被我喜欢上的人,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这点东倒是不能否认,除了二人的第一次,锦确实待他呵护备至,即使和敬言联手出卖他、即使把他贬为仆佣,也舍不得真正伤害他,暗地里的维护和关心,他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来。

如果…如果没有这身伤痛、如果不是性命将届,二人之间的可能性或许是无限大呢!

锦只看到东眼帘微闭,唇角微微绽开了笑,表情温煦恬和,可在那恬静中又有股极淡的凄绝,那淡淡的绝望狠狠的攫住了锦,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自心中升起…

=====

锦那日突起的不祥预感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逐渐成为事实,东的解毒疗程进行的并不顺利,并非全无效果,而是那超乎人体承受极限的痛苦和始终不曾恢复的食欲,让东的身体愈来愈孱弱,昏睡时间也愈来愈长,投葯治疗也只能随之调整,原本一天一次,到後来三天才敢进行一次。

上一篇:囚鸟 下一篇: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