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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28)

赵磊想要上前又怕刺激到子达,只能站在原处,痛苦的呼唤:「子达…」

不过子达看都不肯看他,也不肯听他说话,只一直叫林夕赶人,直到医生进来,把林夕以外的人都请出去,子达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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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还是幸运的吧! 经过详细诊断,这次子达手术的後遗症就是选择性失忆,就是这麽神奇的把他不愿回想的过往、不愿想起的人全都理直气壮的忘了,包括本家、三少、顾氏一家人和赵磊。

为了弥补这些缺失的记忆,子达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过去,因此才会有孤儿院的产生,而为了符合这个新的过去,连人格都随之改变,所以醒来的子达才那样不同。

顾家父母直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到底伤子达多深,也是直到现在才体会到子达曾经说的”…在你们决定送我去本家时,就已经选择抛弃我…”并不是一句气话,而是他真正压抑了二十年的心声。

但他们还有机会补救,毕竟血缘是切不断的,更何况子达有了自己编造的过去,旁人也就更容易在那个基础补足细节,相对以往,反而更能修补改善彼此的关系。

於是子达在七岁时意外走失,顾家找了他二十多年始终不放弃,历经千辛万苦终於找到他,在验过DNA後,子达终於别别扭扭的叫了”爸爸、妈妈和弟弟”。

顾夫人怎能不喜极而泣,她以为这辈子和子达就只有”母亲”这样疏离的距离,没想到能听到他喊”妈妈”,被抱在顾夫人怀里的子达虽然挺不自在,却看得出来腼腆里还是带著喜悦欢欣。

至於赵磊就没那麽幸运了,最多最多也就是个完全没有印象的童年玩伴和协助顾家寻找亲人的朋友,子达毫不掩饰对他的讨厌,看到他也没什麽好脸色,当然这些完全不能令赵磊打退堂鼓,反而用愈挫愈勇来激励自己。

赵磊对子达的感情和付出,顾家父母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感动的,况且子达失忆前确实对赵磊有情,因此已经不再反对这异样的感情,虽然说不上促成,但每次探望子达时总要捎上赵磊,然後不显突兀的留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这样的努力还是有点效果,至少子达看到赵磊时反应不再那麽激动,虽然还是爱理不理,但基於礼貌偶尔也会和赵磊聊个几句,虽然大部份都是赵磊问,子达勉强应个声,不过这对赵磊来说已经太足够了,至少看著他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不再有绝望、悲伤和痛恨…这是赵磊之前从来不敢想的,老天不但给了子达一个新的人生,也给他们一个新的开始,即使要穷尽一生让子达重新爱上他,他也感激。

其实顾家和赵磊很满足於现状,从林夕口中知道子达在本家的遭遇後,他们愧疚难当,但因为子达个性内敛隐忍甚至躲避他们而无从弥补,现在忘了一切的子达,反而能让他们毫无保留的纵容宠爱。

但是仍然有一个人对此黯然神伤,那便是林夕,他从不怀疑子达对自己的信赖,也从不怀疑自己对子达的重要,所以他是唯一一个还存在子达新记忆里的人,可是…他的定位却是”最好的朋友”,那是子达长达二十年的情感反射,更是他潜意识的认定,所以林夕知道自己再无机会,他会是子达最信任的夥伴、最依赖的朋友、最要好的弟兄,但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爱人。

也罢! 不论夥伴、朋友、弟兄都是一辈子的事,林夕安慰自己,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用什麽身份角色都一样。

背叛 57

如同每日来探子达一般,顾夫人找个藉口把赵磊留下,自己便先行离去,病房里只剩子达和赵磊两个人,空气顿时有些凝结。

没过多久,便听到子达出声:「拿来!」

赵磊笑咪咪的从身後拿出一个小袋子。

「今天是什麽?」子达脸上有些期待。

「核桃凤梨酥。」赵磊把包装拆了,送到子达面前。

「咦? 凤梨酥里面有核桃?」子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忙把东西接了,咬下一口,高兴喊道:「哇,真的有核桃,好多颗…」

「好吃吗?」赵磊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也就这时候肯亲近一些。

子达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嘴里的凤梨酥,哪里还管赵磊不规矩的手放在哪儿,老不大不客气的说:「嗯,下次还要。」

核桃是子达以往难得表现出来喜欢的小点心,还好记忆变了,口味却没变,所以赵磊每天都带著各式不同的核桃点心来,也只有看在点心的份上,子达才会对他和颜悦色一些。

子达吃东西很是文雅,但对於喜爱的食物吃法有些不同,前二口会吃得快些,像是迫不及待要嚐鲜,但接著就特别慢,好像要细细品味、又像舍不得吃完的感觉。

面露笑容的看著子达吃著酥饼,赵磊带笑的眼里有著浓浓的爱意与疼宠。

心满意足的吃完点心,才发现某人的手早进入警戒范围,子达瞪著眼:「喂,手。」

嗯,今天又晚了几秒发现…赵磊脸上无奈、心里却是喜孜孜把手移开,见子达表情还好,便小心开口提问一直以来不敢问的事:「子达,你为什麽讨厌我?」

「你那张脸看了就讨厌,哪有为什麽!」是以前根本不可能有的任性回覆,不过失忆後这种口吻却很平常。

赵磊听了倒是好笑多一些,说道:「所谓人不可貌相,你不能因为我长得不好就认定我是坏蛋啊!」

子达瞪了他一眼,半嘟著嘴:「你长的很好,但我就是知道你是坏蛋。」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子达赞他“长的很好”,赵磊不禁喜形於色,不过後面那句话才是重点,自然要趁机劝解:「人要互相认识相处过後才知道好坏,你不能不给我机会就直接判我死刑啊!」

「我都知道你是坏蛋了,为什麽还要和你认识相处?」子达皱皱鼻头,说的理所当然。

赵磊还真被堵住话了,想了一下,又道:「那你能说说,看见我是什麽感觉吗?」

「就是讨厌的感觉!」子达回的直白又霸道。

赵磊简真有些哭笑不得了,想了想,再问:「讨厌总有些具体的内容,譬如说,笑起来难看、说话不中听、走路姿势难看,还是动作粗鲁、脾气不好之类的…」

子达想都没想便摇摇头:「不是那种讨厌。」

「那是哪种讨厌?」赵磊急得脱口就问。

子达直直的撂下一句:「就是讨厌!」

看出子达已经很不耐烦,赵磊不敢再逼,可今天都说到这份上了让他放弃又实在不甘,最後还是按捺不住,难掩悲痛的说道:「子达,至少让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就算是想骂我、打我,还是朝我开几枪都没关系…只要…只要能让我再靠近你一些…」

「就是现在这种讨厌…」子达突然幽幽开口…

背叛 58

「就是现在这种讨厌…」子达突然幽幽开口:「胸口闷闷的、涨涨的、酸酸的、涩涩的…很不舒服,讨厌,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只有看见你才会这样,所以我讨厌你…」

赵磊听著不由怔了,他心里还有自己…就算被那麽严重的伤害了,他的心里还是有著自己,因为背叛的伤已经深入骨血,所以不能喜欢,只能讨厌…从来不曾落泪的人,这时眼泪竟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子达…」赵磊紧紧把人抱住,像要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的用力:「子达…子达…」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反反覆覆、低低哑哑的不断叫著这个让他心疼、心痛又心爱的名字。

奇怪的是子达也没有挣扎,发觉异样的赵磊连忙放开他,只见他脸上也满是泪痕。

伸手慢慢抹过颊上的泪,子达看著手指上的湿润,表情怔忡:「为什麽哭呢? 我为什麽要哭呢?」接著眉头皱得死紧,咬牙说道:「赵磊,我疼,头好疼…」

赵磊一时慌了,连忙揽过他,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想了,什麽都别想了,我本来就是最讨厌的人,你就继续讨厌我…没事的…我不难过了、也不伤心了,你也别再为我难过伤心…不想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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