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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春事(192)

作者: 风玖蓝 阅读记录

看他神色有些凄然,那双眸子里少见的显露出了一种深沉的悲怆。

父母早亡,那是一个孩子永远都无法挣脱出来的痛苦罢?唐枚心有戚戚焉,伸手从他那里轻轻把笔拿了,慢慢写了一个“苏”字。

那字谈不上好看,可比起他的,柔软的多。

她又写了一个豫字。

两个字并排立着,明明没有多少特殊,可看在苏豫眼里,却好像在朝着他温柔的笑。

他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也写了两个字。

两个不似从前那般笔锋冷厉的字,“唐枚”。

她的心在刹那间好似化开了,仰起头瞧着他,有种难以言说的悸动。

也许是不曾想过他会这样回应,也许是不曾想过他也能这样回应,只觉得手指有些麻麻的,那一双眸子在眼前突然变成了浩瀚的大海,吞没掉她的思维。

他微微拧起眉,伸出手指碰触她脸颊,“怎么了?”以为她不舒服。

“没什么。”她回过神,觉得脸颊烫烫的,像是被火滚过了一样,下意识的抚在胸口。

那里心脏在跳动着,她嘴角忽地一扬,娇声道,“有点儿冷。”

这样的天还会冷,莫不是病的严重了?苏豫忙要叫丫环再去请大夫,可她却道,“抱一会儿就好了。”

他紧张的心松弛下来,伸手环住她的腰,再把自己整个胸膛都贴了上去。

第二日,唐枚一大早就叫刘妈妈去库房看看有没有罗布。

刘妈妈转了一圈,回来道,“锦缎丝绸什么的倒都有,就是罗布没有,少夫人要了做什么呢?”正好又见秋叶端了一碗紫灵芝南枣乳鸽汤来,顿时喜笑颜开,这紫灵芝可是老夫人昨日专门叫江妈妈送来的,要不是看重少夫人,又是什么?

唐枚在府里地位越高,她自然越是高兴。

“来,先把这个吃了,那什么罗布不急。”刘妈妈从秋叶手里接了,亲手递给唐枚。

唐枚也颇为欣喜,可见自己救人是做对了,便笑眯眯的享受起美食来。

一碗汤很快见底,加上灵芝片,八颗南枣,几块鸽肉,直接就把她吃饱了。

“一会儿叫人去外头买几匹上好的罗布来,要那种素罗,轻薄些的。”唐枚叮嘱,但是很快又道,“不不,再买些厚实的,天冷了也可以穿,不拘这个季节,一年四季都要,拣好的贵的,现在就去办罢。”

居然这么急,刘妈妈奇怪道,“怎么就要买罗布呢,还要这么多?难不成要送人?”

唐枚垂眸道,“给侯爷做的。”

那罗布最合适做里面穿的单衣,贴身是很舒服的。

刘妈妈一听,简直比得了老夫人的紫灵芝还要高兴,欢喜道,“哎哟,那太好了,少夫人是要给侯爷亲手做衣服吗?”

“我也不太会,先试试罢。”唐枚微微笑了笑,带着些许羞涩。

刘妈妈连连道,“怕什么,她们几个都会针线活的,我也会,哪里就做不出来呢,老奴这就去。”说罢拔脚一溜烟的走了。

几个丫环都抿着嘴笑,看出来少夫人今日略有些不同。

二房那里的院子此刻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苏宗成给牛氏求情不成,反而被老夫人狠狠责骂了一通,到底也不敢再去了,只好劝牛氏回娘家。

丫环怀珍领着几个下人收拾东西,牛家来的宁妈妈正小声询问牛氏。

那牛老夫人受到亲家老夫人的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女儿会做出这等事,落得要被婆婆赶回家,可哪里又会是开玩笑呢,便赶紧派了宁妈妈过来,交代她问清楚前因后果。若是属实,就把牛氏接回家,若不是,自然是要讨个公道的。

那宁妈妈已经是五十来岁的人,从小看着牛氏长大的,牛氏看到她,如同看到自己的娘亲,当即就哭了起来。

见她很是委屈,宁妈妈道,“莫不是冤枉了你?老夫人说了,即便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同老奴说。”

牛氏一听哭得更伤心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给修儿谋个好姻缘,哪里敢做伤天害理的事呢,婆婆是看我不顺眼,才要赶我回去……”

这种时候还能信口开河,要是叫老夫人知道,他这个儿子也算完了,苏宗成喝道,“休要胡说,明明是你做错事,还连累女儿收罚,如今娘叫你回去好好反省,你就该听了,怎么能同妈妈这么说呢?娘岂会是不讲理的人?”

宁妈妈只见这夫妻俩说的话不一样,便皱起了眉,质问牛氏道,“还请姑奶奶说实话!”

宁妈妈惯来严厉,不然不好帮着牛老夫人打理这一大家子,牛氏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牛氏从小在自己身边的,宁妈妈很熟悉她的性子,猜出她刚才定是说了假话,不由冷下脸道,“姑奶奶这就随我回去罢!”

第173章 武王

听说牛氏灰溜溜的回了娘家,冯氏极是欣喜。

看来吴菡萏是铁定嫁不成苏修的了,那牛氏平日里总收敛着骨子里的骄横,可一旦真让她得了势,只怕其他二房都得天天看她脸色过活呢!

头顶上有一个老夫人已经足够,不能再多一个出来。

冯氏春风满面的来到唐枚这里,身后跟着两个丫环,每人手里都端着个托盘。

“听说你爱吃点心,叫厨房特地做的,你快尝尝呢,这是甜的,这个稍许带了咸味,也不知你爱哪个。”冯氏温和的看着她,又关心起病情,“可好些了?到底也过了天热的时候,你跳下水是要着凉的,衣服多穿些。”

唐枚不料她会来,有些吃惊,“谢谢母亲关爱。”

冯氏抬眼看了屋子四周。

这里变了。

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热闹了,多了好些生气,她目光落在书案上的一方砚台上,脸色却刹那间阴沉下来。

都多少年了,他还存放着这个象牙砚台。

当年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十一岁的少年,存心讨好他,想要夸赞他的书法,可是竟被苏豫拿这砚台里的墨水泼了一身。

她下意识的拿手抹了抹裙子。

那墨水难以洗掉并不要紧,可让她难以忘记的,却是苏宗延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

“母亲?”唐枚往那砚台看了眼,轻声唤道。

冯氏挤出一丝笑来,“这房间变得都不像了,亏得你会花心思,想必豫儿也很喜欢罢?”

唐枚笑了笑,“侯爷并不在意这些,只随我弄的。”

冯氏点点头,叫她吃点心。

唐枚便尝了尝,称赞道。“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了,我也没什么事,只想来看下你身子如何,现在也放心了。”她站起来。这房间令她有些窒息,在府里这些年,她到这里来的次数少得可怜,只每回来,每回都不会令她高兴,屋外面就好多了,阳光很明朗。

唐枚也随她出去走了走。

庭院里的花架子上爬满了蔓藤。挂了些茄子,黄瓜下来,四周又有鲜花,石桌上摆了个棋盘,几个棋子零星放着,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你还会下棋?”冯氏惊奇的问。

唐枚摇摇头,“不会,这是绿翠同秋叶下的。”这两人是从张氏那里来的。样样都懂一些,至于她,只会下下五子棋罢。

冯氏哦了一声。不再问。

“母亲可是会的?”唐枚看出来一些。

她又怎么不会呢?没有什么她是不会的,所以她才能凭着一个庶女的身份当了苏宗延的继室。

冯家众人当初如何的震惊,她记忆犹新。

可是这条路并不好走,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些……

“也是好久没有玩了。”冯氏微微笑了笑,转过头道,“你好好休息罢,我这就走了。”又似想起什么,“你二婶回了娘家,只怕绣房那里没人料理,每季添置衣服也是她管的。老夫人可要忙了,等你好了,我同老夫人讲,叫你也搭把手。”

是要叫她趁机夺权?可她凭什么,不过是一个才嫁进来不到四个月的小妇人,对整个侯府又有多少了解。老夫人会交给她才叫见鬼。唐枚笑道,“母亲说笑了,既然二婶暂时不在,怎么也该母亲给祖母分担些,我哪里能成呢,什么都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