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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转让了(54)

作者: 流年忆月/烟迟 阅读记录

停好小电驴,时陌走进店里,熟络地向店长打招呼,时间磨去了店长的黑发,曾经健壮的青年也佝偻了身躯,打杂的员工也变成了他儿子,年轻不再,风华老去。时陌恍惚想到自己的未来,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儿孙满堂,亲爱的孩子带着他来吃他喜爱的芝麻糊,还是……只有那个人搀扶着他来?

心思百回千转,回过神时,手机响起了。

“在哪?”谢锦程慵懒的嗓音隔着听筒沙沙传来,不知是不是时陌错觉,谢锦程声音有点疲惫。

“在买芝麻糊,放心我不会买你那份。”时陌嘴上说得难听,却在老板问他要几碗芝麻糊时,伸出两指示意要两份。

“还多久回来?”

“不回,我要搬家。”

谢锦程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几乎风一吹就听不见了:“嗯,早点回来,想你。”

时陌愣住了,谢锦程很少会这么温柔地说话,他一向喜欢霸道的命令式,这样子感觉不太对劲:“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对劲。”

“早点回来。”声音比刚才更低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陌猜测道,该不会真的被他诅咒成功,拉肚子了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时陌一度以为谢锦程睡着了,然后低沉的声音响了:“买点药回来,家里没药了。”

时陌神色一变,拎起芝麻糊,匆匆赶去附近药店买药,然后火速奔回家。

“谢锦程,你怎么样了?”时陌还在门口脱鞋,关心的声音已率先闯入房内。

“嗯……”没有生气的嗓音显出谢锦程糟糕的身体状态,时陌进家,看到谢锦程躺在沙发上,盖着一床薄被,脸色不太好看。

“早上出门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该不会糖水真馊了吧。”时陌摸了摸谢锦程的额头,有点烫,他赶紧煮了壶开水,到房间柜子拿一床厚实点的被子给他盖上,再拿体温计让他量体温,“还有哪里不舒服?”电话里谢锦程只让他买退烧药,但看谢锦程脸色,似乎不仅是发烧的而已。

“肚疼,我吃了药,还没奏效。”

时陌心头一颤,完了,该不会他诅咒真灵验了吧?“先说,你肚疼不关我事,我可没打算害你。”

谢锦程笑了,没有什么气力的胳膊一捞,将时陌锁在怀里,亲吻他的发顶:“如果跟你有关,怎么补偿我?”

“给你吃多点发馊的食物,以毒攻毒,怎么样,我够义气吧?”嘴上说得难听,时陌却帮谢锦程掖好了被子,从他怀里出来,倒了杯热水,喂他喝下,“等会我放滚烫的热水给你泡。”

“我在外省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毛病带回来了。跟你无关,”谢锦程拍拍时陌的头,“不用愧疚。”

“谁愧疚了,”时陌指尖一僵,别扭地移开视线,喂谢锦程吃了颗药,“你昨晚不是还生龙活虎的么?”

“见到你,药到病除。”谢锦程亲吻着时陌的手,展露出深情的神色,“你就是我最好的药。”

第42章 42

“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多话了,好好睡觉吧你。”时陌别扭地甩开他,跑去泡了一池浴缸的热水,让谢锦程进去泡,自己又煮了碗生姜汤水,给洗好澡的谢锦程喝。

谢锦程被伺候得舒舒服服,裹着被子,靠在沙发椅上享受时陌喂来的热粥,粥里放了猪杂和葱花,还滴了一点麻油,热腾腾的散着香气,大概怕他嘴巴淡,粥里特意放多了盐和胡椒,加重了味道。

忙前忙后照顾他的时陌,到现在都滴水未进,虽然话还是说得不留情面,但脸上的关心与担忧却清晰显露。谢锦程觉得自己幸福极了,时陌就像位体贴的妻子,照顾家庭、照顾自己。

“我是早产儿,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家都叫我药罐子。”神智缥缈到不知何处去了,谢锦程无神凝望着头顶的灯,难得地启开了话匣子,说出那些掩藏心底多年的知心话,“那时爸妈还很疼我,我一生病,他们便会像这样照顾我。那日子真令人怀念。”那时候母亲会舀起一勺白粥,哄闹别扭的他张开嘴,父亲谢文会骗他说,药其实是糖,味道很好,然后他总是会哭鼻子,大吵大闹,不想再吃药,不想再闻那些难闻的药味。

可惜,岁月改变了父母,物是人已非。他现在纵是想听父母的话,乖乖地吃药,也没机会了。

“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么?”谢锦程吃下一口粥,粥香在唇齿间划开,明明是咸味的粥,却苦涩得如同黄莲,“我希望能再病一次,让父母再喂我吃药,哄我吃粥。我宁愿牺牲我的健康,换取这短暂的幸福。”

时陌没有说话,沉默的聆听就是对谢锦程最好的帮助,他拿下谢锦程头顶的湿毛巾,打算换冰块,却突然被谢锦程抓住了手腕,力道不大,但让他挣脱不开。

“你去哪?”灼热的体温烧得谢锦程神智都快丧失,他其实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了,迷迷糊糊将眼前人与梦中的父母形象重叠起来,下意识地害怕他离开,害怕自己又独自一人,“别走……”

“你烧糊涂了诶,我不是你爸妈。”时陌猜到谢锦程要说什么,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我只是去换冰块。”

“我知道你是谁……”谢锦程轻轻笑了,恍恍惚惚的视线凝聚起来,定格在时陌担忧的脸上,“你是我最爱的人。”说完,他咽下了最后一口粥,疲惫地放松眼皮,慢慢阖上双眼,迷糊之间他似乎听到时陌的低声细语。

“其实你也是……”

是什么?他听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下意识握住了时陌的手,紧紧地、紧紧地,不愿放开。

好……温暖。

谢锦程病得快,好得也快,长年锻炼的体魄激发了自我修复因子,第二天一觉醒来就能生龙活虎地吻时陌了。

时陌踹开了谢锦程,气愤地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下床热了昨晚的芝麻糊递给谢锦程,故意说这是馊的。谢锦程笑着喝下,搂住时陌不肯放手,时陌骂骂咧咧,吃完早餐就把谢锦程拖去了医院,美其名曰带谢锦程来看看脑子有没有病,实际上是担心谢锦程身体还没好。

谁知道,两人竟然在医院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哥!”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谢锦程一回头,笑容顿时凝滞在脸上。

是谢展宏和他父亲谢文。

周围气氛诡异地冻结起来,时陌尴尬得拿手挡脸,怎么在这里撞上了谢文,这让他怎么面对这曾被自己臭骂的人?

谢文脸部线条绷得很紧,眉宇间有火气攒动。

谢锦程率先打破沉默:“展宏,你们怎么在这?”

“哥,前几天爸被检查出有糖尿病和高血压,今天来复查。”谢展宏反问,“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身体不舒服。”谢锦程皱了皱眉,不管父子关系怎么僵硬,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听到父亲有糖尿病和高血压,那被隐藏在心底的孝子情节多多少少也激发了出来,“爸……你情况怎样?”

“哼,还没被你气死。”谢文不善的目光锁在时陌身上,嘴唇隐隐抽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什么。

“爸……”谢展宏劝道,“难得见哥,您就别计较了,计较多了您生气,哥也不好受啊,哥你也别计较那么多,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谢文冷冷地道,“帮助外人对付自己人的一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了什么案件。”最后这句话是对时陌说的。

气氛又尴尬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谢文指的是什么案件,谢锦程和谢展宏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反倒是时陌挠挠脸,没心没肺地笑道:“谢先生,我这个小律师接什么案件都不由自主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不知情的以为案件是律所分配,知情的以为别人私下找上他,总之不会有人认为他有能力主动拿到这种大案,那当然也不存在他故意跟谢锦程谢文作对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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