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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领主(17)+番外

作者: 流年忆月/烟迟 阅读记录

释很乖巧地点点头,他领悟能力不错,照着我说的方法开了一个椰子,高兴地捧到我面前,要我食用他的杰作。

我接过椰子,等他开好另一份椰子后,才与他一起享受这迟来的午餐。

释将脑袋枕到我的肩头,笑容充满了幸福与喜悦,被挖空的椰壳被他随手一丢,他喉咙里滚动出了悦耳动听的声音。

一首悠扬绵长的歌曲。

是的,他开始愉快地唱起了歌,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但是请原谅,我没有音乐细胞,完全不知道怎么用艺术的语言去形容这首好听的歌曲。毕竟在我的音乐观里,歌曲只有好听与不好听的区别,当然,如果非要对这首歌作出文艺性的评价,那么我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天籁。

我想这种时候,如果是别人,应当会陶醉在动听的音乐里,或者跟着哼起调来,然而,我却在看着大海发呆。

一般在小说的分别场景里,主角会采用什么方式来告别?

一份礼物、一个拥抱,还是一个吻?

……好吧,我想适合我的,只有一个拥抱。

我们即将迎来夕阳,之后迎来分别的夜晚。

现在,将是我们相处的最后时光。

我无声地给了释一个拥抱,这拥抱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朋友之间表达不舍的一种方式。

释回拥着我,耳鳍蹭了蹭我的耳朵,继续愉悦地吟唱那首歌。

这一幕场景,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的午后,艾德靠在我的肩头,哼着在学校学到的新曲,他的歌声是那么地不合拍,甚至还跑了调,但我却感觉无比幸福,毕竟,他是那几年间,唯一陪伴我的“亲人”了。

那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安静、温馨。那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与亲人相处时光。

可惜,几个小时后,我视为亲人的释,也会离开我了。

我又会回到独自一人的世界。

孤独与寂寞。

☆、第十三章 ·分别

为了弄清楚电网的发电原理,我与释下到了海底。他的气泡又一次发挥了神奇的作用——保护我不受深海压强的影响,并能流畅地与他对话。

我对此产生了好奇,在我阅读过的书籍里,并没有提到人鱼具有生成气泡的能力。

如果说气泡隐形能力能为人鱼捕猎比他们强大的生物带来便利——然而事实上,这种生物并不存在——那么抗压能力有什么作用?他们是深海生物,能轻松地往来海里的每一个角落,抗压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多余的。

除非,这个能力的施用者是陆地生物,比如说,人类。

我知道这想法很愚蠢,毕竟人鱼与人类是敌对的关系,但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萨尔斯,你想得没错,事实上就是你所猜想的那样。

好吧,释的身上存在很多秘密,我暂时无法摸透。

我们来到了海底,值得高兴的是,气泡能让我用火种照明,这让我们很清楚地看到了电网的生成器。

我从来没见过这仪器,如果一定要用一个最贴切的词形容的话,只能说它长得像一个小型集电箱,上左右三方延伸出数根大概二十厘米长的电线,如果将这些电线发射出的无形电流无线延伸,电流就能构成一张电网。大概每隔一百米,就放置有一个电网生成器,它们构建成围绕全岛的大电网。

仪器是完全密封的,上面没有开关,我试着触摸了一下,仪器本体并不带电,这给我们带来了便利。

我指着仪器的中部道:“释,你能用鱼尾划开这玩意么?”比起用匕首划开,留下人为痕迹引来麻烦,一条鱼“不小心”划开会更好。

释如同镰刀的鱼尾用力一甩,就在仪器上划开了一道极深的豁口,机体里的电线顿时迸射出闪电般的光,几秒后,仪器上显示工作状态的红灯熄灭了。

为了确保仪器真的停止了工作,我向仪器的后方伸出手,没有被触电,我又小心地游到仪器后方几米,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看起来我们成功地截断了电路。

我拉着释游回了海面,这时候夕阳已经变成一条灿金色的线扑洒在海上,隐藏在云层里的弯月逐渐拉开云幕,绽放出浅淡的光辉。

分别的时候要到了。

我给了释一个友好的拥抱,微笑道:“再见了,我的朋友。快走吧,组织的人很快就会过来,我们的时间不多。”

“喀释。”释眼里的不舍如同这即将消失的阳光,耀眼而诚挚得让我不敢直视,尤其是那在眼眶里酝酿的水光,仿佛在与地心引力抗争,坚强地没有坠落下来——就在不久前,我曾告诉过他,作为一个男子汉,哭泣并不能带给你荣耀,反而展示出你的软弱,所以你必须忍住你的眼泪,他很虚心地接受了我的意见,然后固执地把我的话运用到了实践中。

我轻轻抹去他忍不住滑落的眼泪:“我们还会再见的。”

释漂亮的脸蛋皱得像苦瓜一样,显然忍耐泪水对他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情。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刚刚发出一个颤抖的“喀”字,又硬生生将后面的音节吞了回去。

他垂下了暗淡得没有颜色的双眼,回了我一个拥抱,然后贴着我的身体慢慢游动,喉咙里滚出了细碎而又富有韵律的音节,是刚才的那首歌,只是同样的曲调,他唱出了悲伤的气息,我胸腔就像放入了一个震动器,他每唱一句,心口就共鸣地颤动一下。

随着歌声进入□□阶段,他不仅仅是贴着我游动了,还配合歌声地摆动身体,上翻、侧旋,甚至是跃出海面进行一个超高难度的大空翻,卷起一重又一重的雪白浪花。海水仿佛化身成为一粒粒晶莹的珍珠,点缀在他充满美感的身躯上,在他翻腾出海面的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美丽的错觉——他的鱼尾变成了漂亮的银色,每一片鳞片都像天上的星星那样耀眼,美丽得令人窒息。

他的动作已经不像是在简单地摆动身体了,看起来更像是在跳一支美丽的舞。我痴痴地看着他,如果我有一点舞蹈细胞,我一定激动地与他共舞,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与他告别。

他的舞蹈与歌声在完全沉下的日光中结束了,漆黑的夜晚染黑了海面。

释的眼里充满了泪光。

我拭去他的泪水,给了他一个诚意的拥抱:“时间到了,我的朋友,这一次是真的说再见了。”

释定定地注视着我,突然捧着我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了上来,耳鳍如同扇子一般张开了,紧紧地贴在我耳朵上轻蹭。

我像抱着一个爱撒娇的大娃娃一样,拍了拍他:“好了伙计,快走吧,我们以后还会再见……”我身体骤然僵硬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触感冰凉,就像一块放在冰箱里冻过的果冻,而且还带着一种独特的香味。

一个吻。

一个落在我脸颊上的吻。

然后,吻我的人用很生涩的话说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萨……尔斯……伊哇卡。”

我眨了眨眼,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释,你……”噢,我要说什么,说你为什么要亲我,还是说你竟然会喊我的名字了?萨尔斯,你在犯什么傻,一个孩子向大人表示喜爱的时候,不都是会用亲吻的方式来表达么?至于你的名字,那只是几个很简单的单词,人鱼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足以让他在几天之内,学会这个单词。

好吧,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毕竟这种亲密的方式,对于从小失去亲人没体验过的我来说,太过……让我想想怎么说?哦,太过惊人了。

“伊哇卡,伊哇卡。”释的鱼尾缠上我的双腿,他愉悦地指了指自己脸颊,大概是希望我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他。

我为此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败在了他充满期望的眼神里,轻轻地,几乎是没有任何力道地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友爱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