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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殊途(64)+番外

这边管理王府的老管家早早就等在了半路,见一群人来忙招呼:“师傅们辛苦了啊!大热天的!这边这边……”

“拿银子给人办事说啥辛苦啊!”王大牛老老实实地回句。

“……”老管家没想到这孩子连客道话都听不出,忙转移话题,“这屏风用的面料子可是我之前规定好了的?”

王大牛闻言忙忙点头:“是是!‘白纱房’的软绢是吧?绝对不带忽悠您的!这料子,在上面写字画画用着老好了!”

老管家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把确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路,但王大牛接下来的一句话确让他脚下一滑——

“那啥,咱铺子可不包绢子料……得加钱啊!”

谢采华无语地直想捂面。

老管家转头看王大牛一脸真诚,不忍心了:“中!”

一群人说着,却见远方走来一位身材修长衣着讲究的公子。

走进了,那样子生的脸王大牛一群男人都楞了下神——怎么有生的这么干净俊俏的男人啊!更难得的是还不像小倌馆子里那些像娘们的,周身都是气派和威严。

还是老管家最先做了个礼唤了声王爷安好。后面的人才乱七八糟含含糊糊地跟着叫王爷安好。

谢采华始终未抬眼,只跟着一群高大的男人后面垂头站着。

三年,人没多大变化。瘦了精神了,也就这些而已。

慕容恒点点头:“这是,前些日子订的屏风?”

“……”

“……”老管家赶忙扯扯王大牛:“王爷问你话儿呢?”

“啊啊~是是!”王大牛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回答,完了挺惶恐地瞥了慕容恒一眼,往徒弟那边靠了靠。

谢采华在后面看了郁闷半天——这没出息上不了台面的。

慕容恒走进了屏风看了看,点点头:“还行。刘管家,晚点儿给工匠们多打赏点。”

“哎,成。”老管家应着。

王大牛挺失望——这屏风他们费了老鼻子劲才折腾出来的,就换来句还行?啐!你王爷了不起?长得漂亮了不起啊(……),看不上他们叫皇宫的做啊!

不过这话说也就想想,说出来的话,再借他一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放进去吧,就先放我屋子里。回头弄好了再决定摆哪。”慕容恒随意地挥挥手。

一伙子人应着往前走,路过慕容恒,慕容恒这才注意到后面无声无息地跟着个女人,微皱皱眉——

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那女人……

罢了,最近倒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慕容恒甩甩头,与谢采华擦肩而过。

夜。王大牛家。

谢采华一口一口给二宝喂饭。

那边王大牛碗一放:“憋屈!”

谢采华抬眼瞥了他下,继续喂饭。

“娘子,我憋屈!”王大牛见谢采华不理他不乐意了。

“说啊,听着呢……听话,二宝再吃一口啊!”无非就是心血没得到极力的表扬,内心空虚了。

王大牛老不乐意地差点撅了筷子:“早知道今天就不带你去了!那个景王爷老盯着你看来着!”

“……”

谢采华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愣了愣。直起身子放下碗筷,盯着王大牛:“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充满了乡土气息

老子写到顺得不行- -灭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悲催啊!!

 

监兵卷二

想了想,谢采华还是翻了王大牛个白眼,塞了一口饭给二宝:“也就你觉得我是个宝贝……谁都稀罕似的。”

“你是我娘子,我不宝贝还谁宝贝?”王大牛眼瞪得溜圆。

谢采华顿了顿,瞥了王大牛一眼,随即认真点头道:“恩,在理。”王大牛呵呵乐开了,低头逗了逗二宝,又开口接道:“娘子,今天那个王爷其实夸我手艺好了哩!”

谢采华眯眼笑应承着是么。

王大牛用力点了点头,露出了严肃考虑的表情说:“他本来还邀我再做几套工艺的,给的银子也不少,但是……”

“但是什么?”谢采华挑眉——王大牛这孩子别看着老实,其实对银子的执念还挺深的。能在有生意的前提下听到后面接个“但是”这种情况别说还真不多。

“我一想到他老偷看你,我就不乐意。”王大牛嘴一撅头一甩,还挂念着这事。

谢采华懵了下,脑子里忽然闪过许多念头,但仔细一想却发现什么也想不到。嘴上安慰着王大牛他惦记咱咱惦记他银子不就结了,心里却久久不能平复。

究竟是王大牛想太多了,还是真的有这事儿?

她换了身子换了脸换了名字换了身份。从一个魔教护法重生成了普通木工的妻子,从头到脚都与以前的“丹青”隔了十万八千里,说慕容恒能认出她来,是怎么也不信的。能一眼凭感觉认出一个人这种事儿,谢采华一直认为这是民间小本儿里才有的戏码。

更何况,她与慕容恒连情侣这个条件都够不上。

从前她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去爱,去恨。

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惹人笑话罢了。

她从来没想过,那夜过后的她竟然重生在了另一个女子身上。

本来以为就要告别的世界,以另一个姿态重新展现在她的面前——如果说五年前,就君小三那次算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那么这次,她便是彻彻底底地在阴曹地府游览了一圈。

拿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去念以前的爱恨情仇,这种事,她做不来。

曾经背叛和欺骗,甜蜜和幸福,痛楚和挣扎,她都好好地记下了。

但是在这三年里,随着谢采华和王大牛朝出晚归的做工生活;随着一次又一次深山老林中,谢采华和王大牛寻到好木材时的惊喜呼叫;随着王大牛的憨厚;随着谢采华的淡泊,那些她曾经以为会深刻的记忆,不知不觉地被磨平了。

当重生后的第三年新春,窗外下起了冰冷的小雨时,谢采华举起铜镜猛然发现她已经将那个名叫穆沙罗的男人的容颜在记忆中模糊了。她一个人坐在窗前,笑。纵然嘴角一片苦涩,却再也留不下半滴眼泪。

心中一片苍凉之际,她知道她输了。

时间真的能战胜一切。

谢采华不知道,也许是明天,后天;也许是明年,后年;又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后,会不会有这么一日,她在清晨中睁开双眼时会忘记一切。

明明知道心里还挂念着一个人。

但是却忘了他的样子,忘了他的声音,忘了他的温度。甚至。

连名字也被遗忘。

-

汴京的天家要封新王爷了,有了这么个喜事儿,下面的百姓自然也是闲不住。

吉日一定出来,那赶不上新作的衣服家具装饰等行头,就不能那么讲究地件件放宫里头慢慢折腾,这么一来,那各行各业民间顶尖的铺子就跟着沾了光接到大生意,两脚不沾地地忙乎起来。

这天,张二正蹲柜台里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折腾出一镂花的新图样,正恼着呢,就听见铺子门口传来“哎哟”一声呼叫,随即那孩子的哭声就惊天地地响了起来。

张二抬头一看,愣了。

门口站着一名带着一枚鬼面具的华服男人,冰冷的金属遮住了整张面孔,唯独雕刻出的细长眼眸处,透出冰冷的光芒。这名男子的身后,跟随着一名二十五上下的青年,身著简单的玄色武服,那料子虽是比不上领头的男人,却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支付得起的。

而王大牛的宝贝儿子二宝则坐在地上,啕嚎大哭——兴许是方才一个人在前堂玩耍的时候,玩的起劲没顾着抬头,不小心撞着刚要进门的客人了。

张二犯难了,一时间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去抱起孩子好,还是招呼客人好。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往后院望,就巴望着那对夫妻谁能出来帮个忙。

这带着森气的男子,看就知道是那江湖里的人,怕还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嗨,哪有名门正派能作这鬼气打扮?看他穿着不俗,怕来也是笔大生意。

胆子就那么寸点儿大摆那,生意在前又舍不得不做。张二凌乱了——扶孩子吧,客人冷落了生意没着落不说,万一是个杀人魔啥的没准小命都搭上了……不扶孩子吧,给后院王大牛那野蛮份子知道自己折腾他儿子了,非把他撅成两半不可!

正当张二犹豫时候,那玄衣青年上前一步,把孩子抱了起来,放到椅子上,拍了拍孩子屁股头上的灰,嘴里哄着:“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轻易流泪……”

……

张二眨眨眼。

“苍怀。”带着磁性的阴沉声从面具后传来,因为隔着一层金属,那声音听起来特别碜人。

妈呀——张二后退一步,就靠着墙支撑着身体,腿直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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