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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撩世家子的技巧(112)

“被打这一巴掌,王家欠我一个人情。”

谢子臣似乎是有些累了,慢慢道:“也是划算极了。”

蔚岚没有说话,马车嘎吱嘎吱作响。她想,她和谢子臣真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和想法,她一向不大看得起内宅手段,却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男是女,这些阴私之事一向是毁掉一个人最好最快的方法。谢子臣总是这样,从第一次见面就是,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蔚岚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多了几分怜惜,见他靠在边上昏昏睡去,脸上还留着血迹,她叹息了一声,拿出了一个祛疤活血的药膏,轻轻抹上。

谢子臣手指动了动,最后却也是什么都没说。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握住她。

可是他知道不可以。

大概是重活了一辈子,人在少年,便会忘了很多已经学过的人生经验,比如徐徐图谋,比如步步为营。

他一贯是个有耐心忍得起的人,上辈子他忍了二十年,等了二十年,终于成为摄政王,这辈子,他也可以。

权利是最好用的刀,挡着他路的斩了他,他想留下的拦住她。是他太冒失,太轻易去表现出这份感情,可是没关系,他走错了也可以重来。

所以他没说话,假装睡过去,感受那人柔软的指尖沾染膏药擦过自己的面颊,然后轻轻叹息出声:“子臣,”她说:“你活得太不容易了。”

嗯,是啊,很不容易。

他在心里应答——可是没关系,你在这里。

上辈子比这辈子难得太多,于是这辈子也就显得格外甜蜜。而这样的甜蜜,除却他自己重生以外,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人。

他不着痕迹勾起嘴角,让她默不作声送他回了府。等他回府之后,蔚岚便让暗卫去查了王婉晴和王五两个人。

没几日,谢子臣便听说,王五被人打了扔进了河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谢子臣正在书房里写着奏章,谢铜报上这件事后,小心翼翼道:“公子,还要再打一次吗?”

谢子臣笑了笑,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让谢铜觉得有些胆寒。

“不用了,”他垂下眼眸,继续写着奏章道:“看着些王婉晴,别让魏世子把她怀孕的事说出去。”

虽然他不喜欢她,可是他也从未想过要这么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而蔚岚自然也不会这么做,来这世界久了,她早已明了,在大梁一个女人怀孕是一件极其值得骄傲的事,但是在这个世界,未婚先孕却是足够逼死一个女人的事。她犯不着和这个世界的女人如此计较。于是她虽然恼怒王婉晴打谢子臣的这一巴掌,却也不过就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跳进了王婉晴的房间里,抽回了这一巴掌。

她一巴掌抽得又快又狠,王婉晴从睡梦中被抽醒,连人都没看清,感觉一脸懵逼。可这巴掌位置抽得太准,她立刻明白是谢子臣的人来抽的,她理亏在先,不敢声张,便就这样算了。

于是谢子臣与王婉晴就这样退了婚,不久后,王婉晴被一抬小轿悄悄接入了三皇子府。蔚岚在三皇子府里见过她一次,苏城尚无正妃,却有一位侧室,王婉晴挺着个大肚子,被那侧室要求顶了水盆跪在地上。蔚岚扫了她们一眼,觉着这里的女人每一次让她看着,都觉得心中愤怒不已。苏城见她看过去,不免有些好奇道:“阿岚是在看些什么?”

说着,便看到了王婉晴顶着水盆那一幕。苏城嗤笑出声来,仿佛是毫不在意道:“这些女人便就是如此愚蠢,以为一个孩子便能牵制住本王,本王最不缺的怕就是女人和孩子,若不是看在王家的面上,本王怎会容得她如此胡闹?”

听到这话,蔚岚冷冷扫了苏城一眼,却是笑了。

“殿下,你可知在下有个习惯。”

“什么?”苏城饶有兴趣,艳丽的眼里落着蔚岚的影子,蔚岚陪着苏城走在院子里,慢慢道:“在下也勉强算是个风流人物,却从来不碰世家小姐,若是打算碰的,都是打算娶的,便就是小姐主动,那蔚岚也会安排好后路给她。”

蔚岚说着,拂开杨柳,苏城眼中带了冷意:“你是在责备我?”

“殿下,”蔚岚轻声叹息:“情谊可贵,便就是不爱她,也莫要毁了她。”

“那世子可想错了,”苏城逼近蔚岚,握住蔚岚的手腕,这么两年过去,蔚岚虽然也有长高,却始终到不了眼前这个人的高度,苏城俯视着蔚岚,想起这两年来偶尔的情丝:“毁了别人对于本王来说,从来不是一个禁忌。莫要说我不爱她,便就是爱着她,让本王不喜,本王也可以毁了她。”

蔚岚没说话,她也没有想过强求苏城,不过是能说一句是一句,既然已经谈到这里,也无话好说,蔚岚手腕一翻,便从苏城手里挣脱出来,淡道:“殿下皇子之尊,自然是与下官这样的人不一样的。”

“阿岚,”看她的模样,苏城也不知道怎么,就软化了许多,有些无奈道:“你怎的就这样爱管别人的事。”

蔚岚向来会说好话,便道:“这是殿下的妾室,与殿下有关的事,在下都想管。”

闻言,苏城朗笑出声来,小扇一张,狭促道:“那本王在世子心中,果真是重要啊?”

“殿下在阿岚心尖尖上,”蔚岚温柔出声,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淡然:“自然是重要的。”

说着,蔚岚看了看天色,想起来今日是桓衡休沐,便道:“今日也晚了,下官先行告辞。”

苏城也有他事,便让蔚岚离开。蔚岚出了皇子府,去了宫门前,等着桓衡。桓衡被谢清罚了抄书,抄到夜里,蔚岚猜想他是被罚了,便也没有着急,翻了本册子,在马车里静静等着。等到星光满天时,桓衡终于抄完了书,被谢清放行,他打马出了宫门,蔚岚起了坏心,让侍从驾着马车横横拦下了桓衡,桓衡被逼着停了马,恼怒出声道:“竖子拦路作甚?!”

“小公子如此焦急而去,是打算见心上人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带了调笑,桓衡心中一跳,一时竟是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阿……阿岚……”

蔚岚从马车里撩起帘子,看见宫门前的少年,他行得匆忙,不用猜想,她也知道,他是赶着回长信侯府。蔚岚软化了神色,朝他招手道:“进来吧。”

“嗯嗯。”桓衡赶忙下了马,进了马车里,蔚岚给他递了零嘴,斜靠回榻上,慢慢道:“饿了吧,又被太傅罚抄书了?”

“哎呀你别提那个老头子,真的烦死了。”桓衡盘腿坐着,将糕点往嘴里送,一面吃一面道:“我和他说了好多次了,我就是来陪你读书的,我又不指望靠着读书出仕,他天天和我啰嗦什么呀。”

蔚岚不说话,含笑听着他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怎么的,桓衡只要一出现,她心里就一片安宁。她感觉这几乎快要成为一种习惯,不由得思考三年前,她到底是怎么会抛下他来到南方的。

“阿衡,”她不由得开口:“你打算何时北归?”

听到这话,桓衡微微一愣,他也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如今局势。他的父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握着七十万军,驻守北方,朝廷对他的父亲,可谓又敬又怕,他父亲活着,他可以在南方活蹦乱跳,可他父亲要有个三长两短,南方的世族怕是会立刻将他分尸,然后逐步侵吞北方军权。

北方有能力有资格握着那七十万军的,除了他父亲桓松,便只有他这个自幼在战场上立了赫赫军功的桓家嫡子了。

他已经两年没回过北方,他离开的时间越长,以后收回北方军权需要花的力气就越大,而且他父亲时常征战在外,他留在南方,始终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以前他不懂,人家和他说,他也不愿意听,可如今两年过去,他也渐渐明了了局势,知道自己留在盛京,已经是一个太过危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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