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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撩世家子的技巧(135)

可是……

她也并不是,真的那么,不愿意他进来。

她和他之间,早已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如果说桓衡是她单方面宠爱他,那么她与谢子臣,则是一种奇怪的依赖。她怜惜这个人,心疼这个人,却也会在软弱的时候,想起这个人。

她从来没有依靠过别人,然而穿越而来,却三番两次,在绝境之中,想起谢子臣。

她闭上眼睛,轻轻叹息:“想过的。”

“想过很多次。”她有些无奈,每次老鹰来得晚了些,每次触碰到与他相关的事,甚至于第一场冬雪、第一场秋雨,她都会不由自主想起这个人。

“最想的一次……”她想起来从华州赶回去找桓衡,在唐莫房前站了一夜,自己发着高烧一个人强撑的时候。她细细说着那一次,没有什么修饰的话语,也未曾说过自己的内心,只是简简单单告诉他,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让她知道自己大概喜欢桓衡,于是她星夜兼程赶回了屠苏城,却得知桓衡在唐府,同唐莫行了夫妻之礼。于是她在门口等他,那一夜秋雨细密,风冷夜寒,那一夜晨曦甚早,划破屠苏城的云雾时,美不胜收。然后桓衡指责了她,说今日一切,她有错在先,她请求娶他,却被他拒绝,而后她独自回到府中,高烧不止,自己一个人将自己关在房里,昏睡至清醒。

她声音平淡,谢子臣靠在她肩头,仿若睡去,却是暗暗捏紧了拳头。

蔚岚淡淡说完,叹息道:“在那时候,我第一次,如此想你。”

说着,她伸出手去,将他的手从衣袖中拉出来,看着那紧握的拳头,轻轻拂开,他闭着眼睛,仍她动作,没有半分阻力,让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放在了她的手心。

“子臣,”她声音带了叹息:“这样会疼的。”

“你想我做什么?”谢子臣睁开眼睛:“那时候你想我,是想我过去,做什么?”

想他杀了唐莫,还是桓衡,还是平了北方?

谢子臣心中全是戾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蔚岚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时候,就是想你坐在床边,看看书罢。”

“以前同你一起上学时,你总是读书到夜深,有时候我睡了,你还亮着灯火。”

“我用屏风隔着了,怕吵到你。”谢子臣开口解释,声音平淡,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蔚岚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从他颈间穿过去,另一只手放在弯曲着的腿的膝盖上,环着谢子臣,心里一片安宁。

她听出他的委屈,不由得失笑,又怕他知道自己察觉了他心思恼了,便压着笑意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向心细的。那时候我就躺着,听着你翻书的声音,偶尔睡得迷糊,睁眼看看,就能看着你投射在屏风上的身影。”

“那时候心里很安定。”蔚岚眼里带了些许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温柔,她一下一下拨弄着谢子臣的发尾,感觉这个人依靠着自己,在自己身边,她在北方所有情绪都突然消失了,仿佛一瞬之间,又回到在宫里求学那一年。全都只是一些人生琐事,少年风流。

谢子臣似乎是累了,也没有接话,蔚岚见他睡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将他搂紧了一些,转头看着他的面容,轻叹出声。

“我回来了,”她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子臣。”

那个人没有说话,蔚岚静静注视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面对着这个人。

她并不是不喜欢谢子臣的,她欣赏这个人,怜惜这个人,然而她却把握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

在没有确定这份感情前,她不敢再多加回应,若他泥足深陷的时候,她才恍然悔悟,原来我并不喜欢你,这该是多么伤人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正午过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岸边。谢子臣还在昏睡,蔚岚小心翼翼将他打横抱起来,放进了马车里。马车里终于有了卧榻,她将他放在榻上后,卷起车帘,同驾马的谢铜道:“不着急赶路,你且驾车平稳一些,莫要扰到了你家公子。”

谢铜愣了愣,便见那人又回了车里,突然觉得,自家公子喜欢这个人,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昨晚蔚岚一夜没睡,谢子臣其实也是如此。他来到北方后,一直待在屠苏城等待消息,而后白芷找上了他,接着若水回了屠苏城,他的探子告知他若水杀了桓松一事,他本来是想以此事为要挟让若水协助他救出蔚岚,谁曾想若水就是蔚岚的人。而后若水将蔚岚的消息带出,他就和蔚岚的人联手准备救人。

忙碌了一夜,又中了箭上,谢子臣再刚硬也是熬不住睡过去了。蔚岚给他盖上被子,想了想,便靠在榻边,也睡了过去。

谢子臣睡醒的时候,蔚岚就规规矩矩的靠在榻边,坐姿端正,仿佛还是醒着一般。他不由得道:“阿岚?”

蔚岚听得唤声,忙睁了眼睛,见到谢子臣坐在床上,便笑了笑道:“子臣醒了?可是饿了?”

谢子臣见得她疲惫的神色,又卷帘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马上就要进城,两人补觉过后,也都饿了,谢子臣拍了拍床板:“坐上来吧,一会儿到了,我们吃了东西再睡。”

不一会儿便入了城,谢铜去寻了家客栈,办好入住后,便请蔚岚和谢子臣下了马车。谢子臣腿脚不便,蔚岚本想抱着他上去,结果一听这个提议,就变了脸色,冷道:“我不需要你抱!”

说着,谢子臣就动作敏捷跳下了马车,谢铜忙扶住了他,然后谢子臣面上一片镇定,一瘸一拐就进了客栈。蔚岚摸了摸鼻子,觉得面前这个人,也倔强得……挺可爱的。

两人先在大堂里用了饭,然后蔚岚扶着谢子臣上楼,到了楼上,蔚岚将谢子臣扶进房里,转头同谢铜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我去房里沐浴一下。”

说着,她往外走去:“我的房间在哪里?”

“这里。”谢子臣淡淡开口,蔚岚顿住了脚步,回头,看见那人端着茶,谢铜恭敬站在一遍。

两人似乎毫不心虚,蔚岚反倒是心里有点慌了,不大明白,为什么就是去了半年,谢子臣怎么越来越主动?

她清咳了一声,却是问:“没有其他房间了?”

“有。”谢铜看了谢子臣一眼,艰难道:“公子说,没必要。”

蔚岚:“……”

过了片刻,她指了指床:“咱们两个大男人挤这张床是不是小了点?”

谢子臣淡淡扫了一眼足够两个人睡着滚的床榻,一副你眼睛瞎的模样道:“你打算在上面怎么滚?”

“子臣,”蔚岚憋了口气:“我是为你的清誉着想。”

谢子臣往旁边一靠,淡道:“我没什么清誉。”

蔚岚:“……”

“而且,”谢子臣提醒她:“我和你都睡了一年了,再睡一睡,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

那时候她打算娶他,现在不打算了!

但这话蔚岚说不出口,她转过身去,打算自己去开房。结果谢子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的钱包在我这里。”

蔚岚面色一变,摸了摸自己挂在腰上的钱袋,果然没了!

她转过头去,看见谢子臣手里握着她的钱袋的绳子,钱袋还在他手中晃悠,蔚岚憋红了脸:“子臣,不告而取谓之窃。”

谢子臣点点头:“那你把我押送官府吧。”

“子臣!!”蔚岚终于憋不住了:“半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谢子臣将她的钱袋放到了袖中,双手拢在袖中,一脸淡定的看着蔚岚。

“这么……这么……”蔚岚找不到形容词,谢子臣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蔚岚对着外人,一贯是没什么脾气的,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如此嬉笑怒骂。意识到这一点,谢子臣觉得,自己似乎又靠近了这个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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