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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堵男友少年时(56)

他刚提步,江城就跟着走了上来,等进了他房间,关上门,江城立刻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我刚才不说话,是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还真要走?!”

江淮安没说话,低头开始收拾行李,江城气得胸膛激烈起伏:“你要走哪里去?这里是你家,你现在才高中,你又要出去当你的小痞子了?”

以前江城说这些话的时候,江淮安都觉得特别难受,仿佛是被人卡住喉咙,疼得他忍不住要回击,用攻击才来保护自己。

然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啾啾在,他一想到那个人就坐在外面等着他,他就觉得内心柔软下来,柔软而坚强。那曾经像刀一样的言语,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

他没有回应江城的话,只是安安静静收拾东西,江城看着江淮安的动作,实在是无法忍耐他的忽视,冲了过去,扬起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江淮安动作更快,抬手就拦住了他的手。

江淮安从来没对他还过手。

他打了他很多次,每一次,江淮安都是嘲讽的、安静的,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让他将他打得鲜血淋漓,仿佛是自虐一般,企图用自己的伤痕来刺激自己的父亲。

很多时候江城都觉得无能为力,面对这个小兽一般随时露着獠牙的儿子,他除了责骂,不知道还应该做什么。

人家都说,棍棒下面出孝子。

都说,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

于是江城一直想,他只要对江淮安狠一点,再狠一点,管好他,等江淮安长大了,一切就好了。

而在这之前,他会一直、始终,是他父亲。

然而将江淮安还手这一瞬间,现实仿佛被猛地击碎。

他也许不会永远是他父亲。他有一天会长大,然而如果他长大后,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满怀恨意,那时候,他无能为力。

他不能再逼着江淮安做他不想做的事,不能压着他低头。

作为父亲的尊严,如果江淮安不愿意,那他就不存在。

他的尊严从来不是他通过让江淮安害怕获得,而是江淮安给的。

江淮安早就能反抗他,早就能轻而易举接住他的拳头,只是他曾经没有这样做而已。

江淮安从江城眼里看到了一些恐惧和茫然,他不明白江城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只是放开江城的手,平静道:“以后你不要随便打我,哪怕是阿猫阿狗,也没有这样想发脾气,想打就打的道理。”

说着,江淮安低下头,将衣服整齐叠好放在行李箱里。

夏啾啾的话回响在江城脑海里。

人的感情都是有极限的。

他有点害怕,这样的恐惧将他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直到他看见江淮安抽出抽屉,拿出了一本相册。

那本相册上贴着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小花,这相册是江淮安母亲做的,以前他们家每年都会照一张全家照,然后放在相册里。

江淮安一直很珍惜这本相册,从小就爱看,后来他妈走了以后,江城看到过好几次他坐在角落里,翻看这本相册。

看见江淮安将相册拿出来,江城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是打算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大姑和爷爷让我回家陪他们好多次,以前我都拒绝了,现在我想过去。”

一听这话,江城就炸了,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亏待你了?是我养不起你了?你是我儿子,跑到你爷爷家算什么事儿?!”

“我为什么去,你不清楚吗?”

放在过去,江淮安早就和江城吵了起来,然而如今夏啾啾在外面,她在,就仿佛是有了一根定海神针,将那滔天浪潮抚平,让他冷静下来。

抛开叛逆的时候,江淮安不是个不会说话的人,相反,他甚至很擅长于和别人沟通。

他冷静看着江城,语调平和:“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你有你的妻子,也有你心疼的小儿子,不需要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对谁都不好。”

江城沉默下来,看着江淮安将相册放进箱子,许久后,他终于道:“你这样讲话,让我很伤心。”

“如果言语伤人也是伤人,那你已经伤害我很多次了。”

江淮安盖上巷子,拉上拉链。

他抬眼看向江城,语调平静:“以前我一直希望你认可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对我。我妈的事,我不能原谅你,可是那么多年感情始终是感情,我内心里,总觉得你是我爸。所以江怀南来的时候,我会难过。以前你只对我一个人,后来你对两个人好,对江怀南比我好。”

“你是哥哥,”江城皱起眉头:“以后江家都是你的,你得学着照顾怀南。”

听到这话,江淮安嘲讽笑开:“凭什么呢?他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他的妈妈在我妈病重的时候想尽办法缠着你要进我们家门,你还让我照顾他,你脑子没病吧?”

江城脸色变得很难看,在他骂出声的前一秒,江淮安放缓了声音:“我要走了,也不想再和你吵架,我和你吵得够多了,我累了。”

“人要向前看,我不能为了你这样的人渣,毁了我自己一辈子。”

“什么叫为了我毁了你一辈子?!”江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大吼道:“我哪一样不是为你好?哪一样不是为你着想?我让你好好读书是我错了?我让你不要打架是我错了?我管教你是我错了?我……”

“我不需要你的管教,”江淮安冷静开口:“我自己会走我的人生,我自己会好好读书,会上最好的学校,走最好的路。我会给所有爱我的人看着,我江淮安是一个优秀的、不让他们失望的人。你以为我和江怀南那个靠作弊拿分的孬种一样?我从小什么都拿第一,我需要你管教?!”

“看看你管教这些年,我他妈被你管成什么样子?!但凡你不要这么偏心,但凡你夸我几句,但凡你对我温和一点,但凡你不要在江怀南拿我玩具时候说‘他是你弟弟,你让着点’,在许青青恶心我的时候让我叫他妈,在我和江怀南打架时候罚我们一样跪着,然后让我看着许青青对他儿啊宝啊的喊,我他妈会走到今天?!”

“你总以为你公平,你总以为你对我们两处罚一样就是公平,可他有妈我没妈,这他妈能一样吗?!”

江淮安控制不住自己,吼得歇斯底里:“这么多年你把我交给许青青照顾,连老师的电话都不接,可这不是亲妈,不是亲妈就不是!我妈没了,”江淮安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沙哑着道:“我爹也和死了一样了。”

江城被江淮安吼傻了,他呆呆看着江淮安,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错。

他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孩子沟通,他的父亲从小教育他就是打出来的。他从来都是这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内心所有的顾忌和温柔。

甚至于,连那么一句‘对不起’,他都说不出来。

他就觉得自己活得特别失败,颓然无力,不知所措,让他连拦住江淮安的勇气都没有,怕下一瞬间,江淮安就能让他所有的“自以为”,荡然无存。

江淮安见他没有回应,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将东西迅速放进箱子里,拖着走了下去。

走下去的时候,夏啾啾正站在院子里等她,夏元宝和夏天眷觉得有些尴尬,已经在车里坐着了。江淮安冲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哭的样子,又被夏啾啾看到了。

他有些狼狈,用袖子狠狠擦着自己的脸,想要让人看不出他哭过的样子。

夏啾啾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从袖子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认真道:“别擦得这么狠,可疼了。”

“嗯,”江淮安接过纸巾,艰难笑起来:“不好意思,我们走吧。”

夏啾啾点点头,她本来想拉他,但又想到是在他家院子里,于是她将手放在他的行李箱的拉杆上,垂下眼眸道:“走吧,我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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