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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是我前男友(85)+番外

那么多年来,他剑下的人都很简单。

不是好人,就是坏人。然而如今,他却突然发现,这世上有太多处于两者之间的人。当年他杀冉焰,以为是除魔卫道,可当直到苏清漪是冉焰之后,他却无比后悔那一剑。

如今他手握长剑,明知是非曲直,却又无法抬剑。

月亮一点点从山头爬上来,如同他过去五十多年所见。一千年,一万年,日升月落,万物流转,人生而又死,轮回不息,道魔交替,此长彼消。而这人心呢?是否也如这月亮一般,百年千年,都不变呢?

若一千年后他去质问轩华,轩华是否后悔这一千年的举动?若他后悔,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斩还是不斩?

若他不悔,是斩还是不斩?

秦子忱心中一片激荡,无数问题在他心中环绕。

这些问题该问谁?

问心,问剑,问苍茫大地,问凡尘世人。

他拔剑而起,迎着那高悬明月而去,白玉剑在手中绽出光华,剑意冲上问剑峰此时还算光滑的崖壁,一笔一划,都带了千钧之力,整座山峰上剑修的长剑都嗡嗡作响,崖壁上碎石坠下,发出轰鸣之声,轩华坐在屋内,慢慢睁开眼睛,便见那蓝袍白衫修士剑如游龙,在那山崖之上,刻下巨大的‘问剑’二字。

笔势带着磅礴之力,一瞬间剑意冲入在座修士眼中,众人眼前似乎都有了一个小小人影,在面前展露着精妙的剑术。

而刻字之人翩然落回地面,苏清漪脑海中猛地响了起来“叮——完成任务,守护天剑宗,建立问剑峰。奖励:3000积分。”

“宿主宿主,你们都好棒哟!”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苏清漪却没有回答。她静静看着面前背对着她的修士,他的身影仿佛融入天地之间,浑身剑气萦绕。

她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感慨,这才是她所认识的秦子忱。

传说中的剑仙,秦子忱。

“系统,”苏清漪叹息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你说的拿六百年磨磨心境是怎么回事了,六百年后我们回去,秦子忱不会直接飞升吧?”

“应该不会,”系统认真想了想:“他突破不了,之前他突破大乘的时候其实有瑕疵,大乘期体现不出来,大乘期到渡劫期,他一定会有问题。这次他重新突破到大乘,我估计他自己会把握,不是完美突破,就先压着。”

“他心境到底什么有瑕疵?”苏清漪皱起眉头。系统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回话。秦子忱在问剑崖边站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苏清漪,温和道:“夜深了,睡吧。”

但说完后,他就去蒲团之上打坐,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苏清漪想想,也跟着坐下打坐。天剑宗此时灵脉刚刚搬过来,灵气浓郁,比后世好太多,此时不抓紧修炼,更待何时?

苏清漪休息到第二日,便又出去开始布阵。

当年她去天剑宗的时候,便觉得这阵法布置得十分精妙,与她的手法有几分相似,早已牢牢记在心中,便按照记忆中的阵法指挥着天剑宗弟子去改。

大阵难布,不仅考验符修的能力,同时也是工程巨大。凡是这种借助天地之势的大阵,没有个几十年,都很难做到。

不久后,凌霄派和秀华谷卷土重来,但依靠着苏清漪的阵法,又轩华和秦子忱坐镇,几乎每一次都能被成功击退。

为了改阵,苏清漪每日都在外跑,秦子忱就在问剑峰等着她。每天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在问剑峰。夕阳西下,拉长他的身影,合着这秀丽山色,每次都让她有种归家的宁静。

秦子忱是个温暖而克制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默默对她好,很少说些什么,更少做些什么,偶尔低头亲亲她,也会因为平日的克制让人意外激动。

一转眼十年过去,凌霄派和秀华谷早已和天剑宗结成了世仇,哪怕他们不来骚扰天剑宗,天剑宗弟子和他们相见,也时不时会拔剑一战。

局势逐渐安定下去,秦子忱正想闭关,蔺棺却突然来了。

他来的那天下着小雨,他没撑伞,细雨打在他身上,他带着白玉面具,静静站在问剑峰门口。等苏清漪开门看见他的时候,有些诧异:“蔺棺?”

蔺棺没说话,好久以后,他突然沙哑出声:“冉焰,你帮帮我吧。”

苏清漪微微一愣,片刻后,她侧身道:“先进屋吧。”

蔺棺走进屋来,跪坐在蒲团之上。秦子忱悄无声息干了他身上的衣服,苏清漪给蔺棺端来热茶。蔺棺静静看着他们做这些,一直没说话。

茶香四溢,蔺棺突然道:“真的没有办法,让我和长君接触吗?”

苏清漪抿了抿唇,她想了想道:“怎么了?”

“我忍不下去了……”蔺棺捏紧了手,声音沙哑:“我以为……我以为我知道,我能忍,可当我真的看到……我忍不下去了。”

苏清漪没说话,她拿过水镜,干脆扔了张符进去,便看见了过去的梅长君。

成为阴言徒弟后,她每天白日就去同阴言修炼,晚上才能回来见到沈飞。阴言修习的阴阳道长期接触冤魂厉鬼,怨气对人的影响很大,所以他脾气算不上好,对梅长君动辄打骂。有时候是因为梅长君修炼速度慢,有时候却只是单纯因为,他心情不好。

阴言心情不好的时候,很讨厌看到别人心情好。他不喜欢活人生动的表情,而梅长君又是个欢脱的性子,初初被教导的第一年,她几乎没有几天就要浑身是血的被扔回来。

蓬莱没有人关心她,在意她,除了沈飞。

她每天在阴言手里接受地狱一般的生活,夜里见到沈飞的时候,才会好一些。

一开始沈飞见到她满身是伤的时候,大怒着去找阴言,结果被阴言打了个半死。把梅长君吓坏了。当天夜里,沈飞躺在床上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恐惧铺天盖地朝着梅长君袭来。

她无法想象没有沈飞的人生,没有沈飞,再也不会有人对她好,也再也不会有人爱她。她趴在床上哭着低低叫沈飞的名字,然后莲落走了进来。

看见自己弟子重伤,莲落第一个反应,便是将梅长君抽打在地上。

“就你这样的东西,也只有他瞎了眼才会护着你!”

巴掌声夹杂的话语,和当年母亲嚎哭的话语叠加在一起。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赔钱货……”

“你害死我,害死我了!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子呢?我恨你,恨不得掐死你。”

“你个小贱种,算个什么东西!你弟弟是你碰得的吗!”

“连父母都不爱你,你还指望谁爱你?还有人对会比我对你好吗?我生你养你,给你吃给你穿,你就要记着我这份恩情报答。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对你更好。”

可是有沈飞。

也只有沈飞。

只有他……才会护着她,爱着她,视她如珍宝,永远不抛弃她。

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沈飞。

那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她在莲落的打骂中,暗暗捏紧了拳头。

当天晚上,沈飞便被莲落带走,整个院子里只留下了她。

而后沈飞一直没有回来,就像她想象中一样,她人生里再也没有了色彩。她被阴言折磨后扔回院子,再也没有人照顾她,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发着高烧,想喝一口水,都没有人喂她。

她只能低声叫着沈飞的名字,那个名字好像已经不再是一个人,是她的神,是她的救赎。

蔺棺隐在暗处,静静看着年少的梅长君满身是血,痛苦的叫着沈飞的名字,慢慢想起那一年那个疯狂的夜晚,她也是这样,绝望地叫着沈飞的名字。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啃噬,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在她还意识不清的时候,端了水过去,小口小口的喂她。

水在口腔里的清甜让梅长君知道有人来了,她惊慌失措抓住对方袖子,沙哑着道:“沈飞哥哥……别走……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