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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一梦潇湘冷清秋(122)

说着方将之前自己如何先与王夫人商议,欲请了黛玉来家求她为三春各谋得一个秀女名额,好光耀贾府之门楣,却不得主意;又如何请了邢夫人并凤姐儿来一道拿个主意;凤姐儿又是如何想出“苦肉计”那一招儿,自己又是如何装病卧床,终于等来了黛玉;黛玉又是如何拒绝了她,临行前还打发其贴身丫头回来向她说的那几句话儿,皆一一向贾赦贾政说了个分明,末了犹恨恨道:怪道我老觉得这几日浑身酸软无力的,敢情儿真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一席话儿说得不独贾赦贾政,便是邢夫人几个亦呆着了。

半晌,还是贾赦先回过神来,因道:“虽则是为咱们一家子着想,但只母亲可想过不曾,此事若果真走漏了一点子风声儿,咱们一家子上下几百口子都是要担不是的,幸得甥女儿明理,并不曾胡乱应了下来。”

贾政亦道:“幸得大错尚未酿成。”一面在心里暗叹,果然女人多半儿皆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且还不会随着年岁的增加而有一点了的改变。

贾母见他兄弟皆这般说,显是十分的不赞同自己,不免心里更生出几分不豫来,又思及眼下最打紧的已非此事,方强自按捺住不悦,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今儿个找你们来,是为我中毒之事,还是让你们说我?”

二人听说,一声儿不敢再吭,只垂首作洗耳恭听状,方听贾母道:“我却不知道,我不过一个耳聋眼花的糟老婆子,每日里便是吃点穿点,亦是有限,怎么就这么被人容不下呢?倘果真容不下我,我这就使人去看轿马,今儿个便离了这轿马,回金陵老家去。”

贾赦贾政听得这话儿不像了,忙跪下道:“母亲这话儿,为儿的如何经得起。”况“不孝”的名声,可是会影响他们仕途的。

一旁邢夫人王夫人与凤姐儿见他两个跪下了,忙亦跟着跪下了。虽则碍于有他们在场,不该多说的,但只心里到底千般疑惑与辩白,那王夫人便先忍不住辩了一句:“那雪雁丫头才能活了多大,就能一眼瞧得出老太太中了毒了?况她是林丫头的人,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自然亦是个狐媚子外道的,指不定她是离间咱们娘儿们的感情呢?老太太请细想。”

贾母待要再说,就听得外面儿有丫头道:“太医们来了。”因冷哼了一句,“是与不是,待太医瞧过了,自然见分晓。”

地上贾赦贾政遂就势起得身来,却并不迎出去,只仍坐到了方才的位子上,等候起太医们进来,王夫人几个则迅速回避至了屏风后面儿。

少时,就见三四个身着九品练雀宫服,头戴阳纹镂花金顶戴,瞧着只好四十来岁的太医们被一众老嬷嬷招呼着进来了。却并不若平日里去到富察府与荣保一家子看病请脉的王医正那般鹤发童颜,体面排场。

原来大清朝太医院的太医们,自院使王医正之下,亦是分了三六九等的,上等的自然与皇室王公家看诊,中午的则是与稍次一些儿的满族大臣家看诊,是次的,才是与贾府这样虽犹为包衣奴才,却已有了一定地位家底儿的人家看脉。今儿个来的所谓“太医”自然是最次等的,只是医术仍较外面儿医馆赶时髦的那些个大夫们,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几人先向贾赦贾政见了礼,又向已被老嬷嬷扶着坐起来,并穿戴齐整了的贾母请了安。

就见侍立在贾母身旁的一个老嬷嬷放了一个小枕在榻沿,又轻轻将母右手放了上去,几人便依次上前坐到榻下的一个小杌子上,细细与贾母左手右手的交换着诊治起来。

一时诊毕,几人便向贾赦贾政道:“请二位大人外面说话儿去。”

话音未落,就听贾母攸得出声儿道:“很不必,就在这里亦是一样儿的,也好让我知道自己到究患了什么病。”

几人听说,只得站住,道:“回老夫人,您老并非是患病了,却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

贾赦贾政听说,俱颜色大变,因赶着问道:“可严重不严重?”

太医们便道:“大人尽管放心,幸得老夫人不过才中了十日光景儿不到的毒,还不至于对身体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待下官开一剂药吃下去,再悉心调养几日,自然无碍的。”这亦是雪雁的高明之处,特意选了一种能让太医们查出来,却查不出具体中毒日期来的毒药,这样儿贾母自然更会不疑有他。

贾母又喜怒莫辨的赶着问了一句:“要是中毒时日一长,可怎么样儿呢?”

太医道:“时日一长,轻则全身瘫痪,人事不省;重则不治身亡。”

贾赦与贾政见贾母的脸子越发难看,不好多说,忙亲自领着几人去外书房开了药,又再嘱咐了其管好自己的嘴巴,命人好生送了出去,方复又进得贾母的卧室中去。

就见邢夫人,王夫人与凤姐儿正在贾母榻前一溜儿的跪着,屋内则是片直声皆无。

瞧得二人复又进来,贾母亦不命二人坐了,直接便冷笑道:“方才太医们的话儿,你们亦听到了,你们怎么看?”

二人忙就地跪下,道:“老太太素来最是个有主意的,这会子心底必亦有了主意,还请老太太示下,儿子们一定照办。”

贾母听说,仍是冷笑:“都是你们的好太太好儿媳做的好事儿,如今倒要我这个受害的老婆子自个儿想法子来解决,你们可真真是我的好儿子呢!”

众人一听这话儿,显是将邢王二夫人与凤姐儿疑上了,因齐齐赶着辩道:“老太太明察,媳妇儿们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亦不敢作此等大逆不道,没人伦人性之事啊!”

一语未了,就被贾母兜头啐了一大口,“此事从头到尾,你们三个俱是知之甚详的,除了你们,还会有哪个?”

王夫人闻言,忙道:“‘苦肉计’一开始便是凤丫头想出来的,此事必定与她、与大太太脱不了干系,请老太太明察。”先前薛姨妈宝钗母女是与她提出个这样的计谋,但她一想到倘这会子贾母真没了,在分家产上,他们二房绝然是占不到一丝儿便宜去的,好歹亦得让贾母活到宝玉娶了亲以后,再去亦不迟,因此她才未动作的,却不想,大房竟先耐不住了!

语音未落,邢夫人跟着冷笑,“二太太这话说话好没道理,一来凤丫头素来便是跟着你二房过活儿,什么事儿不是听你调停?二来自老太太卧病以来,日夜伺候在侧的那不是你?要说干系,你才最是脱不了呢!”以为自己的女儿如今作了亲王的侧福晋,便自以为了不得,现在就想分家产,倒是打得好算盘!

一旁一直未发一语的凤姐,见如今王夫人为了撇清自己,竟不惜拉她下水,再勾起先前贾琏被她“夺权”之事,当下端的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因冷笑道:“老太太的一应饮食茶水,自有鸳鸯姐姐带着一众小丫头料理,人多嘴杂的,问题当不至于出在那里,因此能让老太太中毒的,便只有这些日子以来的药汁子了,而侍奉老太太汤药的,可一直是二太太!”

王夫人岂容凤姐儿这产她,立马便气势汹汹的回道:“老太太的汤药是我侍奉不假,但老太太原就无病,自然不能胡乱吃药,因此那药一多半儿时候是被我端到花园里倒掉的,老太太自然清楚。”

凤姐儿毫不示弱,亦回道:“才太太不亦说了,只是一多半儿的药被倒了,那还有一小半儿呢,那一小半儿的可是因着你说‘虽则是假装,到底不能装得太不像,反而漏了马脚。横竖这药乃滋补脾肾的,吃了倒亦有利无害’,劝老太太吃下去,你到究怀的什么居心?!”

那王夫人原就不大善于这样长篇大论的说话儿,又遇上凤姐儿这个最善于打口舌之战了,因此不到几个回合,便败下阵儿来,吸能颤抖着手指指着凤姐,只是“你、你、你......”的,再说不出一句话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