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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悍妃(31)

作者: 凤亦柔 阅读记录

她却不知道李妈妈此时正陪着小心,用眼神侍候着榕树下的安王和林侧妃呢。

安王这几天被皇上钦点监理皇城外的济河分渠引流事项,这原该是工部所属水部和都水司的事,但安王去年为治理青州旱灾,成功浚通怀泾河,硬是引了低处水回流浇灌高处田地,将原先以为会出现饥荒的旱灾之年扭转为仓满屯溢的丰收之秋,皇上大加赞赏,对那件事十分感兴趣,因听得水部奏来有关济河的管理问题和沿岸各田庄年年为争水浇灌庄稼,时常弄出些大事小事的的种种不安定现象,心里一动,也不管安王尚在新婚期,把这事丢给他,要他在皇城根下做一件事来给父皇瞧瞧。

安王接了皇差,也不着急,青州那件事本就是谋士所为,但即便是手下人去办,他也得时常相随在侧,每日少不了巡河察堤,与下属查看河防图标,逐个推敲拟定的几个方案,又要顾着太子传唤,商议一些密事,一刻不得清闲。如果不是每天晚上还能回到王府安歇,这忙碌的情形倒当真应对了王妃四侍的谎言:王爷不来看王妃,是因为出远门了。

虽说林侧妃每天晚上都能见到王爷,但王爷因为疲累,每次与林侧妃说了不到几句话便离去,连茶都不喝,自回德辉园歇息,更没时间陪林侧妃吃顿晚餐。

好不容易今天王爷早早归来,两人安闲舒适地吃了顿午饭,之后下下棋,饮饮茶,轻声细语地说笑,眉眼间俱是温柔宛约的神色。李妈妈眼见着他们情意贴切,其乐融融,林侧妃那张妩媚的小脸儿,娇柔的语音引得王爷心情舒畅,笑意盈盈,自己也禁不住眉开眼笑起来,哪里容得周妈妈为了丁点小事,在场中胡奔乱跑,若是惊扰了王爷和侧妃的雅意,那还得了!

若是王爷因此今夜不在林侧妃处歇下,岂不更是功亏一篑?

要那样,这满院老少,谁也别想逃了罚去!

李妈妈凌厉的眼神四面一扫,立刻有接触到她眼光的丫环仆妇缩了脖子。

李妈妈满意地抖抖衣袖,在婆子们的簇拥下隐入树丛,昂头而去,周妈妈自然也转身拔枝捺叶,由花丛中跳跑出来追了上去。

正文 第三十章 拒药

那边周妈妈将王妃发觉陪嫁丫环被调开后的反应告诉了李妈妈,李妈妈心里不是不慌,但她却也不乱。如今王府内务归林侧妃主持,王妃初来乍到,即便她是宰相小姐,背后支撑不小,但出嫁从夫,安王管着她不是?

安王最宠的是林侧妃,在青州的时候他就常为林侧妃着想,从不会为一些小事情问扰她,有谁越级上告到他那里说府内事务处得不公,他都指给文清或李妈妈去办了,还叮嘱不要让娴儿知道,免得她过于操劳。现在回到京城,他也断不会为些小事情难为林侧妃,只要李妈妈压得住阵,相机行事,那位又年轻又娇憨的王妃兴不起什么浪来。

晚上李妈妈再去给王妃送药汤,见她并不似周妈妈说的那样能说会道,气势吓人,消瘦疲软的模样,扶都扶不起来。

像往常那样,王妃没跟李妈妈多说几句话,只又为了不想喝汤药磨叽了几句,李妈妈一搬出王爷来,王妃就不声响了,看向听琴:

“我刚吃了饭,这会儿再吞不下什么,这药就先放进暖锅里暖着,待会再吃罢,不要辜负了王爷的心!”

听琴就上来要接过李妈妈手里的药碗,李妈妈却侧过身去,不交出药碗子,听琴脸一沉:

“妈妈这是何故?王妃娘娘言明了待会再吃,你且放了给我,该忙啥忙啥去,别端着药碗站这喘气,小心你这浊气喷到药碗里,王妃还喝得不喝得?”

李妈妈自从随着林侧妃进了王府,还从未见哪个丫头敢这样对她说话,她如今的身份可是高于阮妈妈的,怎容得听琴这样的小辈轻视,当下脸色一变,待要发作,却错眼看到王妃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内心一凛:听琴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她是王妃四侍之一,王妃身边人,岂是她这个侧妃身边人骂得的?

思量间,手上一松,早被听琴执了碗去。

李妈妈有些发楞地看着听琴,又见观棋、知书、赏画谦恭地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丝毫没有不敬的意思,心道莫不是只有听琴这死丫头不知轻重,这般无礼,少不得日后让周妈妈找个借口惩处她。

当日林侧妃听说这四个侍女经过严格训导过,就曾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另外指派别的丫头到王妃身边来,她一开口,王爷就准了。谁料张大总管却跑去跟王爷说,这琴棋书画四侍经由宫里嬷嬷训导,指定是要服侍王妃的,她们的名字太后派人来问过,若是换了人,只怕日后太后问起有差异,不大妥当。

王爷只得安慰林侧妃:“此事既是张总管从头管了,那该怎样还怎样吧。王府侍女如云,不可能这四个才是好的,娴儿另外挑来,若是总没有合眼缘的,再教人到外面多买几个伶俐的回来!”

四侍到底还是没能留在侧妃房里,但侧妃却也待她们不薄,王妃未进门之前,林侧妃又命训导妈妈教导了她们几天,防备她们日后出差错,每人还赏赐了不少衣料银子,言道既是王妃身边人,所有用度饰品就该比别的丫头活络光鲜才对。

却不想听琴这小蹄子才两天没训她话,就变得如此跋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明珠瞅着李妈妈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有些郁闷,便找话和李妈妈说道:

“李妈妈原来是林侧妃身边人,我还只道您是厨下专管煎汤药的呢!琴棋书画也不提醒一句,怨我这一病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嫁入王府这么多天了,竟然连王爷的侧妃都不知长什么样!”

李妈妈冷不防听见王妃提到侧妃,大吃了一惊:王爷不是交待好了,林侧妃未出现在王妃面前,上下人等都不许告诉王妃的吗?怎么她这就知道了?还能这么神定气闲地问出来!

“妈妈怎么啦?”王妃的口气软软的,淡淡的,李妈妈听进耳里却似有根刺扎着耳膜:“我在问您话呢,怎的不答?”

旁边观棋笑咪咪地说道:“禀王妃娘娘:李妈妈是侧妃娘娘身边最器重的,侧妃娘娘凡事总要问过她,她平日不多言语,威严着呢,只有对着侧妃娘娘,才肯多说几句!”

明珠懒懒地挥了挥手:“既是这样,我也不为难李妈妈。你且回去吧,转告侧妃娘娘,待我身子稍好些,就去看她!”

李妈妈这下总算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躬身垂首:“哪敢劳动王妃娘娘?老奴替侧妃娘娘谢谢王妃娘娘好意,侧妃娘娘这两日身子也不对付着,总归是她要先来给王妃娘娘请安才对!”

明珠笑了一笑,眯缝的眼角微现冷意:“劳烦李妈妈给侧妃娘娘带话,若是我先好了,倒不拘谁先跟谁请安!”

李妈妈领了这句话,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旋转身子,瞪视了琴棋书画四侍一眼,稳步离去。

明珠让听琴把那碗汤药取出来,听琴以为她要喝,双手递将上来,明珠却小心冀冀地接了,安放在桌子上,扑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那药碗看,又让观棋拿了枝银针在汤里搅动一圈,未见有异样,听琴有点紧张地问道:

“王妃可是觉着有人要害您?”

明珠笑了一笑:“这药却是没有毒的。原先我不知有林侧妃,听了王爷的话每日好好吃药,如今知道这药竟是林侧妃身边的李妈妈送来,怎肯再吃?莫说是王爷有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吃不得的,拿去浇花吧!”

赏画应声端了汤药出去,就近倒在廊下一株盛开的玫瑰花树下,倒了一半,她忽然存了个念头,端起碗,把剩下的一半喝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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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侧妃拿着托盘从书房里走出来,不待守在廊下的侍卫上前,自己回身将书房门掩好了,然后冲着对她施礼的侍卫温柔一笑,袅袅娜娜地走下房廊,沿着打磨光滑的青石甬道,拂弄着道旁的垂垂柳枝和繁密如星的待放花蕾,一路行来。